“说起来,你偷的那图纸,现在在哪儿?”
冯初咎眼睛一瞪,“你说谁是偷的?”
“好好好。”仲九辩颇为无奈,“江湖人的事怎么能说是偷呢,窃,窃好吧?”
“也不是窃,我堂堂官家公子,怎么会行那小贼所做摸包之事?”
“那你是如何拿到秦家图纸的?”
冯初咎从怀中摸出一个木匣,重重地拍在面前的桌子上。
“前阵子,以独门轻功著称江湖的楚家宣称,自己在偶然的情况下得到了秦家丢失多年的祖传典籍,楚家家主说,他们可以不要一金一银,将典籍还给秦家,但条件是,秦家要将那张神乎其神的武器图纸借给他们看看,秦家自是答应,二话不说派人将图纸送了过去,我就在路上把它劫过来了。”
“哦——打劫呀。”仲九辩阴阳怪气地说道,“那可真是比小偷高尚不少呢。”
冯初咎阴冷地睨了她一眼,继续说道:“本来我这次的任务还算顺利,东西拿到了,看见过我脸的人也都死了,可扫天派的人不知道从哪儿得知,劫走秦家图纸的人是我,并将这一消息卖给了秦家。早该意识到,我娘失踪,是秦家搞的鬼!”
“噗……”仲九辩听到扫天派没忍住喷出来,“扫天派?”
她的扫天派居然也参与进去了。
“怎么,你不知道最近两年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扫天派?他们是售卖情报的,消息准确到可怖。”
“呃……了……了解得不多。”
她心虚地垂下头,也从怀里摸出个东西来——是个巴掌大小,四四方方的玉。
冯初咎刚想问她干什么,就听见玉当中传来一声清脆的“咔嗒”声,完整的方玉张开一道口子,无数细小的玉牌露了出来。
这是仲九辩托吕庆云给她打造的一套吕祖灵签,里头足足有一百支。
罗盘在临行前收拾东西的时候压箱底了,实在不想翻找,今天不如就试试问吕祖找人。
所谓吕祖,既是吕岩,号纯阳子,因被全真教奉为纯阳师祖,有了吕祖的尊名。
这人还有个人人都熟悉的名字,吕洞宾。
吕祖灵签共有一百支,每一支都有特别的意义,签文上的诗句意思模糊玄妙,全然要按照求签者自己的心境去理解。
“吕祖仙师,指点迷津。”
仲九辩简单起坛,将秦家图纸的木匣子摆上,在心里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和求签所问都过了一遍,让冯初咎从签盒里摇出一支灵签。
冯初咎接过签盒的时候还有些将信将疑,但心中想着冯夫人的脸,还是闭上眼睛虔诚地求着。
“啪嗒。”
指甲盖大小的玉牌掉落了下来。
“嚯,第五十三签:古人桃花送药。”
“什么意思?送药解疾……难道说,今晚会有人出现帮助救我娘?”
仲九辩摇了摇头,“你想得倒挺美。”
第五十三签的签文——一枝好花,风雨未到;只待清明香可味,顺水过渡。
有诗曰:
一到春来柳浪生,垂杨十里尽康衢;快鞭白鹤扬州去,厄消祸去福来临。
“冯二公子,你为主方,一切都是因你而起,这送药人自然也是你,去的病,是秦家的病,秦家的病好了,你的病自然也好了。”
冯初咎眉毛拧成一团,“我从哪弄来药?”
仲九辩没回答他,手指轻轻在装秦家图纸的木匣子上敲了两下。
“东西送回去,你的任务算是彻底失败了,但能换回来你娘。”
冯初咎抿唇不答。
仲九辩摊开一张地图——武大山提前给她准备的路线图,她找到西合营镇的位置,在周边的位置寻找着什么。看書喇
“桃花……顺水过渡……”
“东南方向,桃花坞。”一直安静坐着的沈驭安冷不丁地开口。
仲九辩手指下移,一直沿着延河往下走,果然摸到了一个叫“桃花坞”的位置。
武大山给的小图册特别提到了这个地方,这个地界生活的人以种桃卖桃为生,桃树布满个村落,蔓延几个山头。
虽然种的都是些农用果木,非观赏性桃花,但惊蛰之后春风吹过,桃花苏醒,十里飘香,那场景,仍然美得壮观。
更何况桃花坞还有大历最为洁净的河流——延河横穿而过。
每当桃花盛开的时候,时有文人从上游泛一条小舟,备好小食和美酒,飘荡在清净的溪流之上,躲在桃花树荫下,穿行在了无人烟的桃花林里,畅谈歌赋。
“冯夫人命气指向大致位置就在东南,祖师爷也让我们往这里走,冯夫人,现在应当就在桃花坞了。”仲九辩收起了地图。
冯初咎拿起图纸的木匣就往外冲。
“厄消祸去福来临,这对应的是冯夫人的命理,你这次只要按照签文上的提示,将图纸送还回去,冯夫人就能平安归来。”
冯初咎听了她这话,突然停住脚步,指着仲九辩,眼神中仍是满满的怀疑之色,“你,跟我一起去。”
“行。”仲九辩略一思考就同意了。
原主的亲人,她向来宽容。
“你去的话,我也去。”沈驭安立起修长的身体,“从这儿到桃花坞不过十几里的路程,我们可以不用骑马,直接坐船顺江而下。”
仲九辩听说他也要去皱起了眉,“你不能去。”
“你拦不住我。”沈驭安语气虽淡,却透露着毋庸置疑。
“行了,别磨蹭了,不能再耽误下去了,都跟我走!”
冯初咎说着就拉开房门,仲九辩叹了一口气紧跟而上,哪只还没跨出门,整个人就撞上了一个无比坚硬的胸膛。
她捂着脑门,低垂着头,入眼就看到了一双宽大的脚。
再一抬眼,一个生得和冯初咎有五分相似的高大男人挡在门口。
因着常年习武的缘故,男人肩膀宽厚,胳膊和胸膛上的肌肉无比坚硬,他个头很高,仲九辩仰着头才堪堪能看见他的全脸。
啧,这健硕的身材,看着就很有安全感。
冯初咎猛地看见面前的男人,脑门上爬上薄汗。
“大哥……你怎么会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