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眼巴巴地看着沈五爷,都急着等他做决定。
沈五爷无视秦道长的目光,转头看向了胡公公。
“胡笙,你说,颜大书法家都看不出问题的伪品,世上还有其他人能看出来吗?”
胡公公一愣,已是明白了自家万岁爷的意思。
“回万岁爷,除九公子自己承认以为,怕是无人能辨识。”
“那这钟九主动承认,说明他虽然可恶,但内心里还保留着一丝君子的德行。”
“那咱们……往西南方向走?”胡公公试探着问道。
“嘭!”
外头又是一声巨响。
“立刻退去西南!”
“好嘞!”
沈五爷既决定,秦道长也不好再反驳,跟着三人后头,往西南方向走。
东南城楼多,西南田地树木多,一行四人按照仲九辩的指示,寻找路边冒着炊烟的房屋,可现在外头不太平,人人都躲在屋里巴不得一点儿动静都不发出来,哪里会在这个时候燃起炊火。
四人走了有一会儿,终于在一棵古树后头见着了那家升着炊火的小屋。
他们满怀希望地走进去,看见里头横陈的两具尸体心凉半截——白莲教的人显然已经来过了,并且顺手将一对正在做饭的夫妇杀了,厨房的火来不及灭,房顶的烟囱里才会一直有烟冒出来。
而现在,那群杀人不眨眼的疯子,随时会回来。
秦道长痛心地摇着头,“圣上,我早说过,那钟九不可信的!”
“秦道长。”胡公公凑了上来,“九公子让您从院门脚踏七星天罡步,停在最后一步瑶光星的位置,他说生门就在那儿。”
“我是绝对不会再信他一个……”
“秦道长!”沈五爷倏的打断他,“都走到这一步了,除了相信他别无他法。”
秦道长无奈。
几人穿过厨房,进到里头的院子里。
院子空荡荡的,除了有几个咸菜缸和酒坛再无其他。
“圣上,这怎么看也不像是有生门的地方……”
“秦道长只管照他说的去做。”沈五爷手别在后头淡淡吩咐,声音并不严厉却极有压迫感。
“是……”
秦道长慢吞吞地回到门口挥着长剑准备踏着七星天罡步。
这种步法对他来说并不难,几乎从入道开始他就天天练习。
他深吸一口气,在三人的注视下踏出了第一步。
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
差最后一步了……
瑶光!
面前竖着一个酒坛子。
“圣上!我们又被耍了!”秦道长在心里将那钟九骂了个狗血淋头。
特么把他们当猴耍一次也就得了,屡次三番如此,实在可恶!
沈五爷却不急,沉着脸敲了敲酒坛,里头还有半坛子酒。
胡公公的老脸皱成一团,“九公子的意思,该不会是叫我们躲进这些坛子里头吧?”
沈五爷闻言起身,听到这句话想转身查看其他坛子,岂料刚一离开就觉得脚下传来极为细微的动静,似乎是踩着的土地轻弹了一下。
“下面是空的。”
暗卫赶忙上前把坛子挪开,拂去上面厚厚一层尘土。
一块儿木板露了出来,下头是个隐藏的地窖。
“到处都搜搜,草丛里面仔细看看,别放过那个狗皇帝!”
“是!”
外头传来声音,胡公公面色大惊。
“万岁爷!快!我扶您进去!”
沈五爷手脚麻利地钻进地窖,那暗卫将他们都送进去后就要合上木板。
“你……”
“属下待会儿从后门离开,往东南方向逃,这样便可混淆他们的视线。”
“这边有动静!”
“都给我进去搜!”
外头的声音越来越近。
暗卫急忙合上木板,将尘土盖了回去铺平整,又将酒坛子挪了回去,使着轻功无声无息地从院子后门摸了出去。
地窖里暗无天日,沈五爷三人什么都看不见,听觉却在此时尤为灵敏。
“这里已经来过了!”
“噗。”
刀剑斩入肉的潮湿声音,他们随手往那对已经断气的夫妇身上又刺了两下。
头顶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三人大气都不敢喘。
头顶应该至少有五个人,他们往后头屋子里搜了一圈又回到了院子里。
“没人了!咱们兄弟们刚刚来过一趟了。”
“他妈的!怎么哪里都没有那狗皇帝!”
“啪!”
头顶的人一刀敲碎了酒坛子,巨大的声音吓了沈五爷三人一跳,他们现在跟白莲教的疯子们就隔着一道木板。
秦道长屏住呼吸,借助头顶仅有的几丝微弱的光线,发现上头有水滴滴了下来——那是被打碎的酒坛子里淌出来的酒。
秦道长赶忙伸手接住,生怕水滴落地的声音会被上面的人察觉。
沈五爷和胡公公也发现了落下来的水滴,纷纷伸手去接,可随着酒水渗透沙子,滴下来的水滴越来越多,有几滴没来得及去接,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啪嗒”声,也不知道头顶的人能不能听见。
“什么声音?”几番过后,他们还是察觉到了。
领头的人一步一步靠近酒坛,沉重的脚步似乎踏在沈五爷几人的心上。
秦道长默默摸向了长剑,已经做好了拼杀的准备。
猝不及防的,外头传来人的喊声——
“老三,你怎么还在这儿划水?东南方向那狗皇帝的侍卫正带着他跑呢!老大让我们所有人都去追!”
“来了!”
头顶一阵脚步声匆匆离开,沈五爷三人俱是松了一口气。
他们紧张地等了一会儿,头顶上的人越摸都走光了,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秦道长压低了声音,“圣上,趁着他们都去东南方向抓人,现在是逃离福星镇最好的时机。”
胡公公这次倒没反驳他,“万岁爷,此地不宜久留,他们方才已经察觉到这儿的不对劲,若是没在东南方向发现您,肯定会折回来的。”看書溂
沈五爷点点头,“可有方法不出声音地把头顶的破碎酒坛子挪开?”
“让贫道动手。”
秦道长轻轻将头顶的木板顶开一道缝隙,将长剑伸了出去,静悄悄拂开木板上头的碎酒坛,然后完全把木板撑开。
几人顿觉呼吸都顺畅了,可一露出头,面前伏着齐整整的六个白莲教疯子,恐怖的眼神黏在他们三人身上,仿佛盯着猎物的恶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