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侯爷听了赶忙把头缩了回来,速度太快,狠狠撞在马车的护栏上。
“嘶……谁说我等人了!我是出去确认车队正常行驶!”
钟觉浅摇了摇头,“我姐她最讨厌早起了,这会儿睡得正香呢,是不会为了送我们特意离开被窝的。”
钟侯爷看了他一眼,语气中带着酸味儿,“这姐都叫上了啊……”
天色仍是黑咕隆咚的,钟侯爷没忍住,又往跑出去往车队后头瞅了两眼,瞅完自己揣着袖子回到车里小声咕哝着。
“我才不关心她来不来送我,我就是想出去看看,管她起不来……”
说完,他就学着钟觉浅的样子开始闭目养神。
可这神养了没一会儿,他又忍不住睁开只眼睛。
“你确定她不来送送我们?”
仲九辩确实不会早起折磨自己。
今日她又睡了个日上三竿。
今日清早,五龙镇走了不少达官显贵,一下子变得清净起来。
岳大人走了,应天书院又恢复成以前的模式,甲乙丙丁戊五个班分开上课。
没了钟灵幼的五龙镇,空气都清新不少。
仲九辩仍然是白天背着山货,假装去集市上卖,实际去乘鹤归云馆打理生意上和扫天派的事情。
药酒的事情现在已经成立起专人团队打理,形成了一个特定的招牌,号醉今阁,防止不明来路的人从买主手中大量二次收购药酒等不利事情的发生。
不仅如此,仲九辩还更改了药酒每月定时上架的规矩。
以后的药酒,只会不定时出现在黑市上,且只会以拍卖的方式售卖。
如此,买家不确定药酒什么时候会有,以及有的时候也不一定能抢到,便不会轻易将手上的药酒让给旁人。
沈驭安和傅说童试的事情也提上了日程。
童试虽然是读书人最初的考试,也是最简单的考试,但也有着十分复杂的步骤。
要想成为真正的“秀才”,须得经过县试,府试,院试三个阶段的考试。
考试内容有诗赋,策论和八股文。
在近一个月的时间内,沈驭安和傅说连考了五场,才把县试考完。
由于县试是有各地知县主持,嘉鱼县的县试主持人禾县令也是老熟人了,这一个月的考试尚还算顺利。
县试过后,两人又跑到不远处的直隶府连考了三场由知府和直隶厅同知主持的府试。
“府试考完,就只剩下个院试了,考试好累啊!”傅说将脚泡在水桶里,疲惫地瘫在椅子上。
立冬以后,天气逐渐寒冷,在仲九辩的强制要求下,家里多了一个项目——每晚睡前,所有人都要拎着自己洗澡的木桶,围在堂屋烧水的小火炉旁边泡一会儿脚。
九爷爷最是不老实,脚在自己水桶里动来动去,“等你们考完了这劳什子的院试,我们是不是就能去京城了呀?”
“嗯。”
“好!”九爷爷兴奋地直拍大腿,“听说京城有许多酒坊!”
仲九辩鼓起小脸瞪他,“有也不会给你喝!”
九爷爷立刻瞪了回去,“凭什么!”
“平时喝点清酒药酒也就算了,你居然还要宋里正偷偷帮你买烈酒喝,喝完你晚上又在床上捂着肝喊痛,叫得跟鬼似的!你自己的身体自己不知道!痛完还要喝,一点儿记性都不长!”
九爷爷蔫了,“你又不跟我睡一栋屋,你咋知道我晚上喊痛……”
说完他突然意识到什么,将目光放在身边正在拿小脚丫采水的狗蛋身上。
“你个小兔崽子,爷爷我对你恁的好,你居然偷偷把爷爷我卖了!”
“啊啊啊!小九!救命!”
狗蛋手脚乱飞,尖叫着喊救命,顺势把两个小脚丫往仲九辩桶里杵,想占她便宜。
可他连小九桶都没挨着,后背就伸过来一只修长好看的手,拎着他后衣领,把他整个提溜了起来。
狗蛋在空中扑腾着,“放我下来!我不敢乱动了!小沈舅舅!”
沈驭安这才面无表情地把他扔到自己的椅子上,坐回自己的位置上,重新拿起书,边看边泡脚。
仲九辩总嫌夜晚屋子不够亮,买来最贵的蜡烛,每晚都要点上十几只。
屋里光线蹭亮,烛火又稳定,给沈驭安白皙的皮肤镀上一层温暖的橘色,棱角分明的脸上多了一层柔光,高挺的鼻梁和淡色的薄唇此时也显得尤为好看。
仲九辩色心大起,受了狗蛋启发,将自己的脚杵进了沈驭安的木桶里。
“相公——我的水凉了,就你的泡一下。”
沈驭安看见自己的脚上压着的白嫩脚丫,脸陡然变红,觉得水桶里的水都变烫了。
“你……你……你出去!”
“唉,好吧,我泡会儿凉水也无碍……”
沈驭安沉默了一会儿,薄唇紧紧抿着。
“罢了,你放着吧。”
算了,她好似一直不将男女大防放在心上,自己也该早点习惯。
沈驭安将自己的脚往桶边挪了挪,给她腾出点儿地。
“好!”
仲九辩美滋滋的,沈驭安的脚往旁边挪一寸,她就往那儿靠一寸,脚紧紧贴着沈驭安,贴完还冲他淫笑,活脱脱一个欺负良家美男的女土匪。
傅说眼睛都看直了。
“沈驭安!我水也凉了!”
“滚!”
“你忍心看我泡凉水,明天染上风寒吗呜呜呜。”
“滚!”
“我若病倒了,谁陪你去考院试啊?”
“滚!”
傅说见此招不奏效,心一横,捏着嗓子,学着仲九辩的模样。
“相公——”
沈驭安大惊,头发都立起来了,身上直冒鸡皮疙瘩。
“呕……”九爷爷差点没把隔夜饭给吐出来。
“他娘的,爷爷我不泡了!呕……”
他说完直接套上鞋子,逃也似的离开了。
“九爷爷等等我!”狗蛋也跑了。
仲九辩定睛看了沈驭安和傅说一会儿,莫名感觉自己有些多余,沉默地套上鞋子回了房间。
沈驭安狠拂了几下胳膊,想把身上的鸡皮疙瘩拂去。
“我回房就寝了。”
见人都走了,傅说从椅子上蹭起来,“我也去!”
沈驭安炸了,第一次没绷住自己冰冷的脸色。
“别跟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