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
仲老太太一应，人群哗然一片。
“合着这广平侯一次认错自己闺女也就算了，没想到后来找回去的也是个假的！”
“你听见没，好像真的那个千金，还是个疯子……”
“啧啧，那广平侯得后悔死了，没早些找回自己的闺女，让人养成了一个疯子。”
榴园山庄的墙根儿地下，钟侯爷默默地听着他们的议论。
听到“让人养成了一个疯子”这句，终于绷不住了，泪眼潸然。
周管家微叹了一口气，关于嫡小姐从前的事，他们早已打探清楚，每当提到她曾经疯傻的事情，侯爷的眼泪总不自觉往下掉。
“周管家，你听到没，都怪我，我对不起连娘，让九儿从前受了那么多苦呜呜呜。”
“侯爷这怎么能怪你呢，都怪那仲家的柳氏可恶，竟然提前找了当年给先夫人接生的产婆，威逼利诱她，让她帮忙撒谎。”
“不是的，是我这个这个做父亲的不好，跟她面对着面站着，都认不出她来……”
他说着，眼泪又往下掉，这一哭下去，又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好。
周管家眼见着钟侯爷又要开始，急忙拦住了他。
“侯爷，先别说这个，门外头的那个仲老太太，我们要赶走吗？”
“先别赶，听听她还能说什么。”
山庄外，聚集的人越来越多。
仲老太太仍在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着。
“灵幼可是我大儿媳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啊！”
“那年春天，产婆来不及过来，还是我这老太太亲手把她接出来的！”
“原本养在仲家的时候，还是个感恩的孩子，没想到在侯府当了几年千金，就成了一个白眼狼！”
“五年前侯府找来的时候，要不是她睁着大眼睛故作天真地说自己也想做千金，她娘柳氏还想不出这么歹毒的主意。”
“灵幼这孩子我从小看到大，打小儿就是个有心眼儿的，总抢她妹妹的小玩意和吃食，这也就罢了，没想到她妹妹的身份她也要抢！”
“五年前柳氏做主调换孩子的时候我就拦着，可根本没人听我老太太的话！”
“当年啊如果是我们家小九被认了回去，肯定不像她似的白眼狼！”
钟侯爷默默听着，脸色是越来越黑，周管家在一旁瑟瑟发抖。
本以为灵幼小姐对这一切不知情，好家伙，其实人家是主谋。
感情他们家侯爷这么多年，其实是宠了个仇人。
钟侯爷袖子一甩，“走吧，进去吧，不想听了。”
“那……这，这个老太太要不要赶走？”
“赶什么赶！”周侯爷没好气地说着，“让人家都看看，她做了什么！”
榴园山庄对面的茶楼上。
仲九辩给面前的吕庆云和武大山一人倒了一杯茶。
“今天能看上这出好戏，还得多亏了大山。”看書溂
他们所在的包厢的窗户，是看仲老太太在人群中“唱戏”的最好视角。
“这也正是运气好，扫天派新接的活是搜集一个乡下骗子团伙的信息，刚巧，这仲老太太就在被骗的人其中。”武大山不懂品茶，直接仰头将一整杯茶都倒进嘴里。
吕庆云却是个斯文的，轻闻了一会儿茶香，小口小口地抿着。
“说起来，这伙人可真是精明，专挑有些存银的老年人下手，先是告诉他们有个一本万利的赚钱方法，投入银子不出半月就可翻倍收回，接着诱惑他们投些小钱进去，这些老年人就半信半疑地交出银子，过了半月果然就拿到成倍的银两，之后他们就对这些骗子深信不疑，将全部身家交了出去，等着半月之后收益。可惜啊……”
“可惜半月后，骗子连钱带人，全都跑不见喽。”武大山接着他的话，“这仲老太太也真是个有意思的，你说她将自己的全部身家投进去也就算了，居然还到处借钱投，找亲戚朋友借了一圈还不满足，还跑到赌场去找高利贷……噗，骗子当时估计都愣了，这遇到往刀口上撞的猪，还不赶紧宰一顿？”
仲九辩撑着下巴看窗外，“她向来如此贪心不足，上次仲景任赌钱输了她贴了不少银子进去，一下子就穷了，那事过后，她就开始焦虑地存银子，生怕以后没人养老。”
“她一个儿子两个孙子，还怕没人给她养老？”
“仲辉向来只听他媳妇儿柳氏的话，柳氏明面上对她尊敬，心底却很是嫌恶她，至于她两个孙子……跟她关系向来淡薄。”
吕庆云摇着扇子，“唉，真是贪心且愚蠢，发生这样的事，不敢跟家里人说，怕赌场打手催债，竟找了其他势力的高利贷放贷，以贷养贷，最终竟欠下三千两银子的巨款。”
武大山眼神风轻云淡，“这样的事我从前在赌场里见得多了，若开始欠下的银子数量不多时跟家里人说还能挽救，这三千两……就侯府千金也嫌多。”
“所以她去找自己的亲孙女钟灵幼，求她拿出三千两银子时被拒绝了。喏，就因为拒绝给她三千两，老太太到现在还在一口一个白眼狼地骂呢。”
吕庆云说着，凑到仲九辩跟前来。
“怎么样，九姑娘，这三千两银子买的戏好不好看？可值这个价钱？”
仲九辩平静地放下茶杯，“目前来说，有点儿亏。”
“啧，急什么？这戏才唱了个开端，还没到高潮呢，别急着下定论。”
仲九辩耐心看了一会儿，仲老太太骂来骂去还是那几句话，她仍觉得乏味的很。
双眼无神地看着吕庆云。
“你倒是说说，这高潮什么时候来啊？”
吕庆云摇着扇子神秘地笑着，“九姑娘你可知，咱们当今的圣上，打算微服私访一事。”
仲九辩摇了摇头，“不知道。”
“圣上打算微服私访，急召钟侯爷和岳大人回京佐政，侯爷明天估计就要离开五龙镇来，不少京城的官员要在今天商量回京事宜。”
吕庆云说着，看了看日头。
“这会儿，估计就都要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