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九辩一边说着，一边解开衣服的腰带。
“阿九……”
沈驭安的喉咙有些发紧，眼眶也有些发热，哑着嗓子喊了一声就再也说不出话。
外衣滑落到腰部，香肩毕露，她将整个背部都曝露在空气中。
墙上的黑影还在不断地向外涌着，紧紧纠缠住奄奄一息的陈真和陈武，还在向外弥漫。
在即将触碰到仲九辩的时候，她背后突然绽放出比任何时候都要盛强亮眼的金光，那些试图触碰她和沈驭安的黑影鬼僧瞬间就融化在金光里。
陈真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了，看到这一幕却迟迟不肯闭眼，眼珠似乎就要瞪出眼眶，上头红血丝遍布，显得尤为可怖。
他歪着脑袋，“你身上怎么会有乾坤地官印？你到底是什么人？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他颤抖地细碎念叨着好几句“怎么可能”，忽而癫狂地放声大笑。
“哈哈哈哈！我陈真一生被祖师爷庇佑，行走江湖，没想到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他错了，他真的错了。
打从他以为仲九辩是不过是个生得漂亮些的普通丫头时就错了。
三官老祖打下印记的人他也敢动？
他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一只光头黑影爬上他的脉搏，他最后一丝呼吸也没了，眼睛仍是没有合上，死不瞑目，陈武也在一旁断了呼吸。
金光仍在融着黑影，整个寺庙檐廊上的铃铎突然一齐震动起来，远处的诵经声夹杂着木鱼敲打的声音，整个地宫的烛光倏然一暗，再亮起时眼前的佛脚上已经盘腿坐着一个身披黑袈裟的僧人。看書喇
仲九辩穿好衣服，仔仔细细系好盘扣。
“你终于肯现身了，紧那罗。”
紧那罗坐在佛脚上没有睁眼。
地宫密室响起一声轻轻的叹息，他的声音似乎极为无奈。
“东灵寺的僧人们刻苦修行，一心向善，为什么就是没有好报呢，为什么神佛就是不肯看我们一眼，让我们在黑暗里苦苦挣扎，难道神佛没有眼睛吗？既是没有眼睛，那为何能看见你这个小丫头呢？”
他坐在那没有动，仲九辩却能感觉到脖子上爬上了一只手，逐渐收紧。
“为什么人性要如此贪婪，为什么他们要恩将仇报！”
紧那罗蓦地睁开猩红的眼睛，仲九辩悬在空中，徒劳地抓着自己的脖子。
沈驭安从地上爬起来，“你做什么！当年并非难民们恩将仇报！是有一伙贼人为得到菩提宝物，扮作难民，混进寺里，大规模屠杀僧人！你快放下她！”
紧那罗转过脸，手上的力道松了些，“你以为我不知道么！那群贼人屠杀僧人的时候，他们又在做什么！我们掏心掏肺帮助过的那些人四散而逃，他们就眼睁睁地看着我们东灵寺的僧人轮流被杀害，没有一个人敢站起来！”
他站起身怒吼着，手上的力道又加大了，仲九辩脸涨成了猪肝色。
外头突然传来一阵敲击佛音钵的声音，重击之后，余音回绕，仲九辩顿时觉得整个人松快了许多。
“咳咳。”
她捂着脖子狠狠咳嗽着，沈驭安赶紧上前搂住她。
身披红袈裟的惠安师父走了进来，“阿弥陀佛，师叔，你终于肯现身，惠安圆寂以来，师叔一直不肯见我，若不是心中有善，善则生愧，又怎么如此呢？”
“哼，你少用怀柔政策！人性本恶，所谓真善美，不过是那些伪善的人编出来绑架别人的手段罢了。善？我心中的善早没了，若不是因着那虚伪的善良，东灵寺的僧人也不会枉死！”
“师叔，善本身并没有错，错的是恶，错的是无无终无止的贪婪和欲望。”
“我不用你在这里说一些废话！”紧那罗愤怒的甩着袖子，“这么多年，我肯留你一缕幽魂在东灵寺，不过是念着同门的情谊，若你执意为那些袖手旁观的懦夫说话，那我不介意让你永远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可是这些无辜的人并没有错，师叔，不若先放他们走吧……”
“走？我们东灵寺为守护菩提宝珠而生，亦因菩提宝珠而亡，所有打菩提主意的人都该死！没有一个活着的人能走出东灵寺，他们想出去？好啊，变成鬼飞出去吧！”
“可是，师父说过，东灵寺的职责是守护菩提宝珠不落入坏人手中，不要让坏人利用宝珠为非作歹，可他们绝非坏人呐！”
“人性本恶，这世上哪里来的好人？菩提宝珠，就不应该出现在人的手上！你们今天，都得死！”
紧那罗咆哮着，无数黑气从他口中跑了出来，黑影僧人围满了四周的墙壁，看架势，他是要连惠安师父都一同灭了。
仲九辩严阵以待，惠安转着佛珠口中默念着，一脸平静。
沈驭安挡在仲九辩面前，“留住惠安师父的魂魄是因为同门情谊，那你留六子的魂魄是因为什么呢？”
地宫里焦躁的气氛突然平静了下来，众鬼僧也不再咄咄逼人。
仲九辩扯了扯他衣角，“六子是谁？”
“是个小男孩的魂魄，就是他带我走出中殿幻境的，他生前也是个难民，父母都死了，被东灵寺的僧人收养，百年前，一众人中，只有他挺身而出想用微薄的力量救东灵寺的僧人，最后却被贼人杀害了。”沈驭安小声回答他。
“唔……那也不算是所有人都袖手旁观。”
“师叔，这些年来，你可曾见过六子？你记了这么多年的仇恨，可还敢直面自己的良善？”
紧那罗冷哼一声，“良善？我早没有那东西了？我也没有仇恨，那群难民的命是我们东灵寺给的，我们东灵寺的僧人用一口口的粥续下来的命，我把他们的转世吸引到庙里来，只不过是拿回我们曾经施舍的东西。”
仲九辩恍然大悟。
原来他加害的都是前世袖手旁观的难民转世和企图盗取宝物的人。
看来烧饼摊主的表姐夫也是前世东灵寺救助的难民之一了。
“师叔……”
惠安还要再说什么，被紧那罗打断。
“你若还是想说废话就省省吧！今天阻止我的人都得下地狱，且看看你们信仰的否则会不会来救你们！”
地宫墙上黑压压的影子又躁动起来，化为一个个青面獠牙的厉鬼一步步逼近惠安等人。
气氛正是紧张之时，地宫门口突然出下一个软糯糯的男孩声音。
“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