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伙计踌躇着，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大人何必如此呢，您是大人物，如何发难于草芥？”
沈驭安冷静地劝着，状似若不经心，周身却流动着不可忽视的威压气势。
相较于他的云淡风轻，钟侯爷难免显得焦躁了些，钟侯爷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黑着脸不发一言。
“侯爷，天字号房视野虽好，但是容不下我们这么多人，估计也是考虑到了这个因素，归云馆才会不考虑放出房间的。”郑通判打着圆场，“甭管在哪儿，反正都是为了过节，也为了给钟大小姐讨个喜庆，不若我们先进去吧，待会儿岳大人就要过来了。”
听了这话钟侯爷便下了台阶，招呼着众人走了进去，郑通判这才松了口气。
误会人家是穷亲来来蹭饭，结果人家直接进了更好的房间。
这已经够丢人的了，怎好还继续在门口跟他们争执？
他们一行人落席后，仲九辩他们也进去了隔壁的天字号房，两个包厢的房门皆是敞开着，都能察觉到对面的动静。
钟侯爷这边人多，正值中秋佳节，窗台外的景色又好，到处灯火通明，外头大街上热热闹闹的，一行人很快就忘记了刚才外面的不愉快，推杯换盏，天南地北地聊了起来。
陆续有来迟的大人携着家眷入席，门外守着的奴才就会大声唱到。
“西京左藏库副使，李大人到！”
“安抚使司副使，陈大人到！”
“安抚使司佥事，居大人到！”
相较于他们的热闹，仲九辩四人就显得冷清多了，四个人在座位上坐着，没动筷子，偶尔拈块儿点心吃着，乖巧地等着岳麓山。
钟灵幼这边，女眷席上皆是些同龄的姐姐妹妹，有几个还是早就相识的，也都能聊到一块儿去，不一会儿就相熟了起来，都围着钟灵幼说话。
“灵幼小姐，方才你那个亲戚是不是骗了店家呀，我怎么瞧着，他们也不像是来吃饭的样子，说是有大人物要来，到现在了也没见一个影子。”
说话的这位薛姑娘不是京城人士，父亲只是个从七品的外放布政司都事，来之前对她千叮万嘱，万万要讨好这个侯府千金，她就观察脸色，揣摩着捡了句钟灵幼可能爱听的说头说了起来。
郑玲珑最是看不上仲九辩，当即接了话茬，“你们不知道，我这段时间陪着灵幼姐姐，觉得她可真是个好脾气的，我作为一个旁人，都烦了这种乡下来的厚脸皮亲戚，灵幼姐姐还对他们好言好语的。”
这这句话一出，姑娘们皆是产生了好奇心。
“怎么就厚脸皮了？可是总缠着侯府讨要银钱？”
钟灵幼端起茶轻抿了一口，“唉，若是银钱就能解决的事倒好了。”
“她啊，早前完全是个疯子的时候，倒还不像现在这般麻烦，如今疯病时好时不好的，人也聪明了些，知道在侯爷和姐姐手上讨不到便宜，跑去骗小世子和二小姐两个孩子，给他们吃些民间不值钱的脏东西，还教他们疏远灵幼姐姐。”郑玲珑补充道。
“这也太可恶了！小世子和二小姐才多大？她可真是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
“她那个天字号厢房也是通过下作手段得来的吧？”
“哪有正经人家的姑娘身边跟着两个男子的，她莫不是……”
“对了，你们说，那订厢房的人果真是为极有权势的大人么？”
郑玲珑轻蔑一笑，“哪有什么极有权势的大人啊，各位姐妹都是官家小姐，又不是不知道，现在五龙镇有头有脸的，全都在这个屋子里了，就是现在不在的，待会儿也会过来。五龙镇又不是京城，这种小地方，还会诞生出比侯爷更厉害的人吗？”
“可不是。”薛姑娘笑得端庄得体，脱口的话却是个狠的，“多半是哪个富商花了大价钱订下的这个厢房，至于说成是极有权势的大人物，八成是酒馆想多赚钱，又不想得罪钟侯爷想的托词。我看那位仲姑娘，虽然行为举止粗鲁，容貌却是个好的……”
周围立刻有人理解了她的意思，“你是说，她和某个富商之间有了苟且，富商为了讨她欢喜给她订了天字号厢房？”
“这样就说得通了，怪不得那个所谓的大人物一直不出现，说不定就是个有家室的富商，这会儿正在家里陪正妻姨娘们过节呢，哪有功夫管她这个外室的，随便给她订个包厢给她打发了。”
“没想到她年纪看着不大，居然这么会狐媚惑人。”
这群叽叽喳喳的官家小姐越说越离谱，钟灵幼嘴角挂着浅浅的笑，并未加以阻止。
酒过三巡，隔壁宴席都已进行到一半了，仲九辩他们这边还没开始，厢房静悄悄的，窗外，皓月悬空，人来船往。
狗蛋拈了一块儿糕点，“小九，这儿水晶糕没你做的好吃。”
隔壁又传来一阵女子的笑闹声，听起来格外热闹。
傅说气呼呼地用袖子扇着风，“吵什么吵？人多了不起啊，改天我把梨园的口技老刘请过来，你们十个人都不一定能说的过他！”
门外突然有脚步声传来。
一个穿着喜庆的丫头带着两个端着盘子的人走了进来，正是璧月。
她一脸看好戏的表情，“仲姑娘，我们家小姐说了，如果你身后的那位‘大人’只是订了包厢而忘了订菜，她就送你们两道菜，总不好你们在这儿干坐着，我家小姐当堂姐的什么都不管。”
“哼，小九说了，我们不上菜是因为要等主人家，这是有礼貌的表现！不用你们多管，快把你们的菜拿走，臭！”
仲九辩还没说什么，狗蛋先开口撵她们了。
璧月听了也不生气，“我家小姐也是好心，你不领情就算了，依我看呐，你要坚持等那个所谓的大人，今晚怕是吃不上饭喽。”
她说完冷哼一声又走了。
狗蛋噘着嘴，“小九，岳先生什么时候才会到啊？”
仲九辩掐了掐手指，了然一笑。
“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