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侯爷虎着脸,那农妇的脸被桃桃身体挡着,他看不到,但是还没见到面他心里已先生出一丝不喜。
他堂堂广平侯捧在手心里的嫡长女如何能和一介农妇行此大礼。
钟觉浅见到他脸都绿了,虽然怕他,但还是怼了回去。
“什么不知根底?这是我师父!”
“我竟不知道你有个这样的师父?周管家!去把二小姐抱回来!”
钟灵幼站在钟侯爷身边不敢吭声。
娘嘱咐过,最好不要让爹爹和仲九辩见着面,可是现下……是阻止不了了,好在爹爹丝毫没有怀疑,反倒对仲九辩很有成见。
“仲姑娘,把二小姐给奴才吧。”周管家知道仲九辩是有些本事在身上的,因此对她很客气。
仲九辩托着桃桃,想递给周管家,可桃桃却在周管家接住她屁股墩的时候又嚎啕大哭了起来,四肢像个小蜘蛛精一样紧紧缠住仲九辩,嘴里含糊不清地呜咽着。
“呜呜呜……戒……戒……”
钟侯爷瞳孔一震。
别人不知道桃桃说的是什么,他这个当爹的可知道。
桃桃在叫姐姐。
当初灵幼教了她那么久,桃桃都不肯叫一声姐姐,如今却肯对着一个农妇叫?
周管家想抱桃桃,桃桃却不让她抱,两人拉扯了一番,仲九辩的脖子逐渐酸痛,她扭了扭上肢,换了个姿势,脸也完全露了出来。
钟侯爷猛然看见她的脸,心里涌出极为强烈的熟悉感觉,却想不起在哪见过。
尤其是那双眼睛……明明只是个普通农家姑娘,眼里无时无刻不透露出对他们这些高官权贵的不屑一顾。
他曾经也遇到过这样一双漫不经心的眼睛……是谁来着?
他想不起来了。
周管家一时半会儿扯不下来黏在仲九辩身上的桃桃,又不能硬来,仲九辩以这个姿势站着非常难受。
沈驭安看出来了,不忍心她一直如此。
“侯爷,在下沈驭安,是应天书院的学生,阿九是在下内人,在下可以担保,阿九绝非坏人,钟二小姐现在不愿离开,不如就让她多留一会儿。”
郑玲珑听到他说的话,一瞬间面无血色,不过无人注意到她。
禾县令帮衬着,“钟大人,这个沈驭安是应天书院上次全院考试的一甲。”
“哦?”
禾县令知道路数对了,广平侯最是欣赏刻苦的读书人。
“那位小神……那位姑娘禾某凑巧也认识,是个心善的,二小姐在这儿,不会有什么事。”
钟侯爷本不愿把桃桃随便交给陌生人,但看着那丫头的眼睛,他鬼使神差地答应了。
“嗯,世子留下看着妹妹,下午再回来温书。”
钟觉浅高兴地跳了起来。
“郑大人,禾大人,两位中午就赏脸到榴园山庄用午膳,可好。”
“甚好。”
钟侯爷带着两位大人就要走,钟灵幼默默跟在后面。
郑玲珑在最后面咬着牙,拉了拉钟灵幼的袖子。
“灵幼姐姐,那位公子是谁?”
钟灵幼往后瞥了一眼,“你说沈驭安啊?哼,她是仲九辩的相公。”
仲九辩真是他内人!仲九辩怎么配得上他!
郑玲珑一口银牙几乎要咬碎了,嫉妒冲昏了她的头脑。
她眼神一狠,下定了决心。
“钟叔叔!这个仲九辩不可信呐!她品德败坏,撒谎成性。你可千万不能就这么把二小姐留在他们家!”
郑通判皱着眉回头看她,不知道她要干什么。
沈驭安还想站出来说什么,被仲九辩拦住了。
“相公,这些杂事我能解决,晚些时候我再跟你解释。”
她的马甲,在自己小相公面前,是保不住了。
“郑小姐,你方才说此人品德败坏,撒谎成性。你是如何得知的呢?据本侯所知,你从小在临安长大,之前从未来过五龙镇。”
钟侯爷并非偏听偏信之人,他的原则很简单,谁质疑,谁举证。
“我说她撒谎成性,是因为她通过撒谎欺骗,将别人的功劳据为己有!钟叔叔你还不知道吧?灵幼姐姐曾经路过东官庄镇破获过一桩奇案,当时这个仲九辩也在场,此事过后,她到处跟人说那桩案子能破,都是她仲九辩出的力,生生抢了灵幼姐姐的功劳!”
钟灵幼没想到她要说的是这件事,心里一紧,忙扯住她。
“姐姐你还要忍让她到什么时候?你不要怕,反正真正为破案的人是你,今天横竖钟叔叔在这里,他肯定会为你主持公道。”
东官庄镇的疑案是谁破的,钟灵幼再清楚不过,纵然她之前故意让人把案子是她破的消息传得人尽皆知,但也改变不了事实,此事被当众指出来,能瞒得住吗?
“灵儿,此事你怎么不跟我说,你知道的,你若受了委屈,爹爹肯定会站在你身后。”钟侯爷看着女儿满脸心疼,这可是他和发妻唯一的女儿啊!
“本官也听说过。”郑通判搭着腔,“钟大小姐本就是京城第一才女,在京城破获过不少疑案,这次回来,顺路在东官庄镇帮着车骑大将军的幕僚杜参军,又破了一桩难以解决的密室奇案,百姓称颂不已。”
周围凑着看热闹的人也在议论着。
“是啊,我也听说过,钟大小姐在东官庄镇那次,可是厉害的很!”
“当时那些个大男人们一个个都没办法,就靠着钟小姐冷静分析,最后才破案。”
“这仲家的小疯子,没听说过她会破案啊。”
“你忘了?她之前是个疯子,最近疯病才好些,就是她胡言乱语!”
听着周围的窃窃私语,郑玲珑露出得意的笑容。
沈公子,我今日就让你看看,你的内人真正的丑陋面目。
钟灵幼听着他们的话,也逐渐有了底气。
东官庄镇那日,知道破案真相的也不过几十个当地人,那些人根本不会出现在五龙镇。看書喇
在场所有人的眼中,那案子是她钟灵幼破的。
就算仲九辩再怎么坚持说这案子是她破的,也不会有人相信她。
“爹爹,这件事对灵幼来说本就是小事,不值得提起也不值得计较。”
她这是承认东官庄镇奇案中,推出凶手的人是她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