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猜到了？
仲九辩本想着，过两天他们收拾好眼前的事后，她再来谈南湖珠场的事。
没想到这徐朝奉竟然从她的只言片语读出她的意思来。
怪道人家能成为皇商。
“正是。”
“可惜南湖之前产的奇珠都叫小女服用了。若是小师父愿意等，一两个月后就会有奇珠产出。”
“我不要南湖珍珠。”
“你要……南湖珠场？”
“嗯。”
这南湖珠场本就是为女儿治病而盘下的，现在真相大白，夫人和女儿都将搬回京城，珠场再在他手上也发挥不出什么大作用，不如就送出去吧！
“好，小师父，我今日就把地契文书之类的东西准备一下，你明日再过来一趟，我们交接一下手续，这南湖珠场就送予你了！”
搞什么？她仲九辩是那种白嫖的人？她是要买下珠场！买！
“我有银子，你正常卖我就行，觉得不好意思可以便宜点儿。”
“是徐某狭隘了，小师父果然是正义凛然，绝不占别人便宜的诚信之辈。”
南湖珠场市价至少在三千两，他肯定不能按原价卖于小师父，不如就收个一千两意思意思吧。
“我今日带银子来了。”他还没出价，仲九辩就主动要掏银子，“手伸开。”
徐朝奉摊开手，就见仲九辩在自己口袋里摸了半天，最后只在他手心里放了个比黄豆大一点儿的裸银。看書喇
“一……一两……”
徐朝奉惊地说话结巴，偏对方还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钱付过了，明天我过来核对地契。”
她头也不回地跑了，生怕自己反悔似的。
徐朝奉站在原地无奈地摇了摇头。
门外。
一身玄色的冷俊男子慵懒地歪在马车外沿。
“公子，我们还进去吗？”
男子嘴角的笑意若有若无，“不去了。”
“可是大人说，那徐朝奉是皇商中最有生意头脑的一个，我们需得拉拢。”
沈驭安转身跃进马车里，“走吧，有家里人，拉拢过了。”
马车里似乎传来一声轻笑，摇摇晃晃地，又按着来时的路回去了。
武大山的家里，闺女儿吃了一剂药，已经不咳嗽了，连着几日咳嗽没睡好觉，现下睡得正香。
他怀里揣着白花花的银子，“九姑娘，我也就带个路，没想到你帮我女儿治好病还给了这么多佣金……这未免也太多了。”
“不多，这里面有你第一个月的月钱？”
“啊？”
“啊什么啊，你不会还打算留在这儿采珠吧？你手这样怎么养活你女儿？”
武大山忽然明白了仲九辩的意思，居然有人花重金聘自己？他有些不敢相信。
“我……你……”
“我手下有个掌柜，他头脑是顶灵活的，就是性格包子了些，容易受人欺负。我见你遇到不公正的事情敢站出来，并且有一定的组织能力，就想请你去帮衬着他些，给他撑撑场面。你可愿意。”
武大山跪下来激动地直磕响头，“武大山自当为恩人尽心竭力。”
仲九辩拦住他，“你以前不是采珠人吧？”
单纯的采珠人可没有这一身的魄力。
“我以前……在赌场做过打手。”
仲九辩若有所思，赌场么……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看来药酒的事情有着落了……
百鸟归林的时候，仲九辩终于回到了下柳村。
“我回来啦！”
狗蛋这次没跑出来迎接，三花狗倒是冲了出来，冲她摇着尾巴。
仲九辩推开门，就见家里一老一小舒舒服服地双双卧在躺椅上，两个人蹲在一旁，轻手轻脚地给他们捏着腿，厨房里还有两人忙活着，客厅里林震认真地扫着地。
“他们怎么还没走？”
这些打手干活干上瘾了？
九爷爷掀开脸上地蒲扇瞅了仲九辩一眼又盖上了，丝毫没有兴趣搭理她。
还是狗蛋解释着，“他们想跟我爷爷学功夫，撵都撵不走，这几天估计都在这儿了。”
唔……也好，他们的手艺尚且能入口，地里的活她暂时也不用操心了。
仲九辩走进房间，把街上买的高粱材料和薛神医带来的一味落龙子一起放在柜子里。
她今天遣车夫寻薛神医的时候，叫他顺便问了落龙子的事，落龙子薛神医是有，不过是海边的朋友偶然得到带给他的，他手上也不多，但还是匀了一个给她。
一味落龙子最多够酿一坛酒，看来之后还要继续打探落龙子的下落了。
晚饭过后，林震和他那帮兄弟终于走了，家里也安静了下来。
九爷爷最近迷上了夜钓，带着狗蛋往河边去了，刚巧明日书院又休沐，傅说也兴冲冲地跟着一块儿去了。
沈驭安卧在榻上看书。
今晚月光皎洁，家里只有他和仲九辩。
倒像是回到了很久之前的时光，那时候他总觉得在外面到处惹是的仲九辩是个麻烦，没想到今时今日对她的感觉竟完全不同了……
“咚咚。”房门被敲响了。
“进。”
仲九辩悄悄把一个头探了进来，接着再蹑手蹑脚地把整个身体塞进来。
沈驭安本很高兴她进来，但没控制住自己习惯性冷漠的腔调，“你来做什么？”
他说完就后悔了。
仲九辩却是一副混不在意的模样，“我今天带了一份礼物送与你。”
她摊开掌心，眼睛亮晶晶的，手心躺着一颗奇形怪状的小珍珠。
沈驭安好看的手指捻起珍珠，放在手里把玩，“为什么送我这个。”
“你知道，这种不圆润的珍珠，它其实有另一个名字。”
“哦？什么名字。”
“巴洛克，就是不规则的珍珠的意思，意味着着不为规则所束缚、特立独行、灵动天然的美。”
沈驭安心念一动，她这是在拿珍珠比作他么？
“这种珍珠看似不值钱，却很难在这个世界上找到跟它一模一样的；摆在商柜里的圆润珍珠，虽然能卖不少银子，但都是千篇一律的美。若是不规则的珍珠能得到识货的金匠精心设计雕琢，那它一定能成为比圆润珍珠珍贵百倍的存在。”
仲九辩的小嘴不停叭叭着，沈驭安一直盯着她的唇没有说话。
“不规则的沈驭安，也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