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跟乔以漫一直说了半个小时才下楼。
厉景赫看了三次手表，想不通有什么话可以说那么久。
他原本就没有什么耐心。
又或者，他也想知道奶奶跟那小丫头说了什么？
当一老一少下楼时，厉景赫看过去，竟看到奶奶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厉景赫眼里划过一抹诧异。
这小丫头还真有点本事，这段时间奶奶总是一脸愁容，而且即便是心情好，她也不会笑成现在这样。
他已经不记得有多久没见过奶奶像现在这么开心了。
所以，她到底跟奶奶说了什么？
回去的路上，厉景赫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终于，他还是说问了出来。
然后余光观察着小丫头的变化。
他感觉上车之后，她没来时精神那么好，看上去有些疲惫。
但只要他跟她说话，她立即可以迅速切换另外一种状态，非常高兴的样子。
真是稀奇。
听到厉景赫问的这个问题，乔以漫露出害羞的表情。
一看她这样，厉景赫就感觉不是什么正经话题，让他反感头疼的话题。
果然，下一秒乔以漫就印证了他的猜测。
她有些羞涩地说道：“奶奶问我，有没有跟您同房？”
“我说我晚上睡得不安分，怕打扰到您的睡眠，所以暂时没有一起……”
厉景赫斜睨了她一眼，挺好，还会给他解围。
但随后及乔以漫又说：“但我答应奶奶，会尽快改掉自己的小毛病，早日跟您……”
之后的话再次被厉景赫打断：“不需要，现在就很好。不要得寸进尺。”
在他看来，让她住在家里已经是最大的破例，竟然还妄想睡一张床？
乔以漫努努嘴，低声嘀咕：“哪里是得寸进尺，人家明明想更好地照顾你。而且，这也是奶奶的吩咐。”
厉景赫当做没听见。
回到家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
厉景赫径自回了书房，乔以漫依然感觉很累，想睡觉。
等快要零点，厉景赫才忙完从书房出来。
他忽然想起，要给乔以漫换药，也不知道那小丫头睡没睡？还是一个人自己换好了？
揣着疑问，厉景赫在乔以漫的房间门口停下。
见她房门虚掩着，还开着灯，那应该是没睡。
厉景赫抬手敲了敲门。
咚咚——
没有回应。
厉景赫蹙眉，难道睡着了？
他原本想着算了。
刚转身，脑海里又闪过她那被划得很深的伤口。
厉景赫又鬼使神差地推门进去。
只见乔以漫已经躺在床上，闭着眼睛，似乎已经睡着了。
但随后，他立即又发现不对劲。
他走近看，果然，乔以漫脸上布满不正常的潮红，眉头紧锁，额头有汗。
她确实睡了，但睡得极不安稳。
似乎陷入梦魇。
厉景赫伸手试了试她额头的温度，热得烫手。
果然如他所料，乔以漫发烧了。而且这温度不低。
厉景赫二话不说，立即拿出手机，给慕言煜打过去。
慕言煜很快接起来：“景赫，身体又不舒服吗？”
反正他很少主动给他打电话，一般只要打过来，就没有什么好事。
“她发烧了，你过来一趟。”厉景赫也没废话，声音有些低沉。
那头顿了顿，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谁。
幸好这样的状态没有持续太长时间：“好，我马上去，你拿湿毛巾给她敷一下额头。”
“还有，对她温柔一点，人生病的时候情绪会很脆弱，尤其是女孩儿。”
厉景赫沉默片刻，还是闷闷地应下来。
温柔？
他不知道什么是温柔。
挂了电话，他就按着慕言煜的吩咐去做，去拧了一条毛巾过来。
说起来，厉景赫几乎从来没有干过照顾别人的事情。
所以此时，他的动作有点生硬。
乔以漫的表情很痛苦，她的嘴唇在动，不知道在说什么。
他不由自主地凑过去听。
只听她一直在低声地喊着她爸爸，妈妈，不要走。
不要丢下她一个人。
反反复复就是一两句话。
之前资料上只看到她被吴家的奶奶收养，父母的消息都没有。
是过世了还是把她遗弃了？
厉景赫给她擦汗，这样近距离的看她，才发现这小丫头的五官真的很精致，立体。
他想，其实她也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乐观快乐吧？
或许乔以漫被他的动静惊扰，竟然迷糊地睁开眼睛……
当看到厉景赫时，她眼里立即露出巨大的恐惧。
“走开，你走……”她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厉景赫不禁诧异，此时的乔以漫对他的抵触很明显，甚至还有些恐惧，憎恨？
他以为自己看错了。
难道她平时表现出来的样子，都是装的？
此时乔以漫的脑子混混沌沌，烧得迷迷糊糊。
厉景赫的脸立即冷下来，声音也低了几度：“乔以漫，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但随后，他想到刚才慕言煜叮嘱的话。
“你要不要喝水？”他声音有些生硬，不过比刚才好点了。
乔以漫似乎稍微清醒一点。
“厉先生，我难受……”她现在的声音里带着鼻音，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
眼睛湿漉漉的。
乔以漫此时是真的难受。
厉景赫抿着唇，少顷，他才说道：“你等一会儿，医生很快就来了。”
“我难受。”乔以漫不管，她继续撒娇。
她挣扎着坐起来。
厉景赫赶紧扶住她，乔以漫此刻头重脚轻，天旋地转一阵眩晕。
“那要怎么才不难受？”厉景赫从来没有遇见过这样的情况。
一时有些无措。
“抱抱！”乔以漫已经张开手臂。
因为发烧，她的脸红扑扑的，头发也有些乱。
厉景赫蹙眉，心说，你倒是会提要求。
没等他有反应，乔以漫已经自己靠过来，抱住他的腰，脸贴在他的胸口。
此时，厉景赫都没洗澡，身上依旧穿着白天的淡蓝色衬衫。
乔以漫真的很烫。她的额头贴着他的下巴，灼热的温度仿佛把厉景赫的心也烫了一下。
“难受……”乔以漫依旧迷迷糊糊。
厉景赫不由自主地想起她脆弱的样子。
他无声地叹了一口气，看在她是因为救他才重新受伤的份上，就满足她的要求吧？
厉景赫说服了自己。
把她抱进了怀里，这时，他才意识到原来这小丫头那么娇小。
乔以漫好像又睡了过去。
厉景赫把她抱着，让她坐在自己腿上，她整个人依偎在他怀里。
忽然，房间门口传来一声惊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