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张元都喝多了，要不是琉璃把我们拖回去，估计当晚只能露宿街头。
不过不得不说张元脑子就是灵光，第二天他并没有直接宣布以后做棺材不收费的事，而是雇了个人来求签，然后让我稀里糊涂的呆着，七天之后那人带着一个棺材过来了。
当日正值香客高峰期，那人身旁放着棺材，跪在山神庙前一边磕头一边大哭，说什么谢谢我愿意用那么低的价格给他订做，他从小生活贫寒巴拉巴拉的，总之就是感谢我的价格那么良心。
说实话我已经看傻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张元端着悲天悯人的表情走出去，在一通我听不懂的感慨之后，宣布以后订做棺材只收材料钱，但求订的要求不变，依旧是抽签决定。
这一切看上去都是那么顺风顺水，是超凡脱俗的活神仙体恤穷人才这么说的，可实际上只是个精心准备出来的骗局罢了。
我看着张元在外面一阵感激声中回来，冲我露出一个得意不已的表情道：“怎么样？有没有感觉我很有魅力？”
“为什么不直接说，还要绕那么大一圈子呢？”我不是很理解，“直接说也没什么吧，反正对他们来说都是好事。”
张元扯动嘴角笑了：“你不懂，人都是又贪小便宜又胆小的生物，你的定价已经低到不可思议了，若是在这个基础上再直接宣布不收钱，只会适得其反，引起一般人的好奇心和警觉，他们会好奇你的来历你的一切，以及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同时也会开始害怕你这么好心的背后是不是藏着什么阴谋。”
我没有明白，为什么他们要怀疑我？难道做好事的人也要被怀疑吗？我想不明白，也不想再去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
下一单来的很快，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一个拿着黑签的男人火急火燎的冲到我面前道：“你是这庙里的人吗？我抽到了！”
我看了一眼男人，点点头道：“嗯，你跟我过来登记一下吧。”
登记也是张元提的，他说这样会更保险一点，也显得更专业。
原本欣喜若狂的男人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了：“啊……啊？还要登记吗。”
我点头：“嗯，简单登记一下，这样联系方便一点。”
男人似乎有点犹豫：“那个……不登记行吗？”
“不行。”
我拒绝的话刚说出口，男人突然扑通一下给我跪下来了，哀求道：“小师傅，我是真的不方便登记，我好不容易抽到个这么机会，多的钱我实在没有，我、我……”
男人语无伦次，我只能勉强听出来他话里的意思——他不是本地人，是外地来打工的，结果出了点意外，一起出来打拼的工友死了，他是连拼带凑的才弄齐了二十块的木材钱，如果我不给他做的话，他只能去卖器官换钱。
他年纪做我爸爸都不算占便宜的，如今狼狈不已的跪在我面前红着眼眶祈求我，我心里多少有点过意不去。
那就给他做吧，反正登记什么的也不重要。
“你来吧。”
我最终还是心软了，询问了一些具体要求和大小之后，收下材料钱就开始去忙活。
据说死的那个工友个子非常矮小，加之没钱，所以男人拜托我把尺寸做成给孩童用的那种大小就好了。
我也能理解，毕竟现在火葬逐渐风靡，万一人家是想先火化再埋呢，做个小孩棺大小的的确省钱又省劲。
工期是三天，第三天男人过来拿的时候，肉眼可见的颓废了许多，可能是日子真的过的很窘迫吧。
看着他背着棺材狼狈离开的样子，我犹豫了一下，追上去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皱巴巴的十块递过去道：“拿着吧，节哀。”
男人不敢相信的看着我，似乎是不敢相信我会追上来帮他一样，他沉默了一会，突然哽咽着道：“谢谢你小师傅……谢谢你……”
他嘴很笨，只会来回颠倒着说谢谢，窘迫到连脖子都跟着红了。
我也不会说话，让他赶快去忙，接着就自己回了山神庙。
这可能也算是做了好事吧，我心情很不错，就连张元对饭菜的挑剔我都听顺耳了不少。
“不要猪肉。”
张元一脸嫌弃的推开面前一盘红烧肉。
我真想直接一盘子菜砸过去，质问道：“你不是天天要肉菜吗？给你做了你还不要？”
“你还不知道吗？”张元挑眉，“最近猪肉吃不了，有家屠宰场的员工报复社会呢，据说好像是有家屠宰场闹鬼了，老板还是拒不放假，走了就没工钱拿，活生生把工人给逼疯了，买了敌敌畏往肉上洒，现在已经有不少猪肉上都沾了毒。”
“真的？”
我一阵后怕，赶紧端起肉就想扔掉。
谁知张元却笑了：“吓你的。”
“你！”我又恼又怒。
这种事是能拿来开玩笑的吗？人命关天的大事怎么能拿来开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而始作俑者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问题，还乐呵呵的问我：“我也刚接了一单，正好是去那家屠宰场的，你要不要跟我一起？”
“不。”我果断拒绝，“你自己去就好了，毕竟是你的私人委托。”
张元也是个大大方方的主儿，直接就道：“我打不过，得需要你的琉璃才能保证安全，你忍心看到身为军师的我被伤？那以后谁来给你出谋划策？”
他说的有一部分道理，但我依然不想帮他，谁让他刚刚还吓我来着。
见说软的没用，张元迅速换了一种方式：“你带着琉璃去当我的打手，我帮你去查至煞诞生的详细事情，怎么样？”
这个可以。
我眼睛一亮，毫不犹豫的点头应下：“成交。”
现在我身边能算得上亲人的只有琉璃一个，这一切的根本原因都是因为我是什么倒霉催的至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是我，我也纳闷过，最后干脆不去想了，就当是天注定的吧。
但现在张元主动说要帮我查了，我自然也不会错过这么个好机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