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鸣将琉璃碗放下，叹了口气语调幽深道：“一开始我亦是这般认为，可等认真看了之后却发现确实很有意思。”
说到此处，凤鸣又学着云破月说话的语调道：“人与人是不同的，每个人的生活方式也是不同的。有些人锦衣华服却作恶多端，有些人衣衫褴褛却还广行善事……先生说，这是人间百态。”
“先生……又是何人？”阿茶不解地问道。
凤鸣便道：“就是云破月啊。我实在是无法朝他叫出夫子二字。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有多讨厌夫子这个称呼，一提起夫子我便会想起那几位……老夫子！”
阿茶：“……”
是的，那几位古板又固执的老夫子是殿下永远的痛。
“殿下。”有一名宫婢走了进来低眉顺眼道：“勤政殿来人了，说陛下请您去勤政殿。”
凤鸣淡声道了句：“知道了。”便让阿茶为自己更衣。
勤政殿中，凤于飞正在处理朝政。凤鸣走了进来，中规中矩地向凤于飞行礼道：“儿臣拜见母皇[注]。”
凤于飞抬眼扫了凤鸣一眼打趣道：“怎么？出宫一趟，学会礼数了？”
凤鸣一本正经道：“母皇莫要取笑儿臣了。”
凤于飞瞧她那副一本正经的模样，忍不住笑了。她屏退左右，朝凤鸣招了招手。
凤鸣一本正经道：“儿臣以为，还是站在此处听母皇教诲最为妥当。”
“过不过来？”凤于飞语调一沉。
凤鸣一挑眉，而后跟猴子似的就朝凤于飞窜了过去，往她怀里一趴，抱着自家老娘就不撒手。
凤于飞身上的馨香让她感到格外安心，她朝凤于飞撒娇道：“娘，啾啾不开心~”
凤于飞拍了拍自家闺女的头问她：“为何不开心？”
凤鸣便将云破月带她去看人的事说了，并且也告知凤鸣自己想了一晚上都没能想明白的事。
凤于飞听着女儿的话，唇边的笑意不禁深了几分。
果然，让云家那小子来教导啾啾是对的。
“娘，您说，云破月为何要带我看这些？”凤鸣希望凤于飞能够为自己答疑解惑。
她才不会信云破月说她久居深宫见不着这些的话。
凤于飞却道：“等时间久了，你便能明白。”
凤鸣：“……”
行吧，看来这个问题也须得自己去想。
“对了。”凤鸣问凤于飞：“还不知娘叫我来是何事呢？”
凤于飞道：“小月儿说要带你去云游四海，娘同意了。”
“欸？”凤鸣从凤于飞的怀里抬起头来，眼中有着难以置信。
“可有什么想说的？”凤于飞问她。
凤鸣道：“这种事您也能答应？”
“这种事为娘为何不能答应？”凤于飞故意道：“你一走，你爹便是我一个人的了，这等好事，娘自是要答应的。”
凤鸣：“……我的意思是，您就不怕他不怀好意，把我卖了？”
凤于飞捏了捏凤鸣的小鼻子，一本正经道：“放心吧，就算你将他卖了，他都不能将你卖了。”
凤鸣一听凤于飞这话便不高兴了。她皱了皱小眉头酸巴巴地说：“为何感觉娘您特别喜欢他呀？如此一对比，我都要开始怀疑他才是娘亲生的”
凤于飞便道：“他若真是我生的，我睡着了都得笑醒了。”
“嘁，不和您闲扯了。”凤鸣撅了撅嘴问：“那何时出发？”
“明日一早。”凤于飞道。
“如此匆忙？”凤鸣惊讶地问：“就不需要再准备准备？”
“出门玩有何要准备的？把钱带足了便可。”凤于飞不在意道。
“那行吧……”凤鸣犹豫了一下又问：“那可以把尧尧带着吗？他在宫中也碍事，不若我将他一同带上吧。”
凤于飞皮笑肉不笑地问她：“带着尧尧作甚？准备哪日没钱花了直接卖了？”
“瞧您这话说的。”凤鸣一本正经道：“那好歹也是弟弟，我哪能做出这等丧心病狂的事来？我这不是怕他在宫中妨碍您与我爹你侬我侬嘛。”
你看，她多孝顺，为了给爹娘创造你侬我侬的条件，把家里的小碍事都带走了。
当然了，凤鸣绝不会承认自己是秉承着有罪一起受的原则将家中小碍事一同拉出去受罪的。
“得了吧。”凤于飞没好气道：“就你那些弯弯绕绕我还能不明白？赶紧回去让阿茶为你准备些轻便的衣物，明日一早便与小月儿滚蛋。”
“那行吧……”凤鸣一耸小肩膀，从凤于飞的腿上溜下来，背着手小大人似的往外走，还摇头晃脑地叹气道：“爹娘才是真爱，我纯属意外。这人生啊……”
“啾啾。”凤于飞忽然叫住了她。
凤鸣停下脚步转头乐呵呵地看着自家老娘。
凤于飞看着凤鸣道：“小月儿可以教你很多很多其他夫子教不了的东西，你跟在他身边定要好好学习。”
凤鸣愣了一下，随后很认真地点点头：“啾啾知道了，啾啾一定会跟着小云先生好好学习的。”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自家老娘的眼中好像有一些她看不懂的东西。
凤于飞笑了笑道：“去吧。”
“那啾啾告退。”凤鸣行了一礼退了出去。
路过御花园时，凤鸣想着要不要拐去承德宫找老爹废话两句，却见舅舅凤青山正牵着小碍事，啊，不对，弟弟凤旭尧的手在散步。
凤鸣见状便朝他二人跑了过去。
跟在凤鸣身后的一众内侍、宫婢连忙跟上。
“舅舅，尧尧~”她开心地叫道。
“姐姐~”小凤旭尧一见凤鸣便咧嘴笑了起来。
小凤旭尧正值换牙的年纪，掉了一颗门牙。如此咧嘴一笑，也颇有喜感。
凤鸣跑过去在小凤旭尧脸蛋上掐了一把后，便扑到凤青山的怀中，将凤青山紧紧抱住不满道：“好久都不见舅舅了，舅舅这是终于舍得来宫里了？”
凤青山气质儒雅，风度翩翩。脸庞上挂着温和的笑容，那双总是含着笑意的桃花眼在看向凤鸣的时候，满是慈爱。
他轻柔地拍了拍凤鸣的头柔声道：“舅舅原本是要去找陛下，得知陛下在与啾啾说话，便过来带着尧尧在御花园中转转。”
“那舅舅就不想啾啾吗？”凤鸣横眉倒竖，故作凶巴巴地问凤青山。
凤青山轻笑了一声道：“舅舅怎么不想凤鸣？等舅舅忙完这一阵子，便接啾啾和尧尧一同去王府小住两日。”
“好耶！”一旁的凤旭尧兴奋地拍了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