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软地倒在了鱼忘时怀里
花鹿气得跳脚, 段怀啼更是一脸不快地将鱼忘时的衣衫拢好,确定没有半分遗漏后才整理自己下榻。
“你们不是师徒吗?居然干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简直有伤风化,人鹿共愤!”
花鹿气呼呼地骂完, 就被段怀啼反讽了过去:“你到底读没读过书?”
不等花鹿反应, 他又淡然道,“哦忘了,你只是一头鹿, 自然没文化。”
“呃……”这年头当鹿都要被文化攻击。
花鹿怒了, 瞪着段怀啼,“敢碰我的人,我今天就让你知道厉害, 你有种就跟我出来!”
段怀啼眼微眯,当真走出了山洞。
“师尊,我去去就回。”
鱼忘时没拦住,知道他心里憋着闷火,发泄出来也好,只是交待了一句。
“下手当心点儿。”
他其实是想让他小心点儿, 但这句话有些伤面子,便给改了。
花鹿狠狠地哼了一声。
鱼忘时没出山洞,段怀啼应该也不想他去看,过了好一阵子,少年才回来了。
他天水色的衣衫刮了些口子,漂亮的脸上也有些青青紫紫的痕迹。
花鹿走在他后头, 得意洋洋地道:“我说了你这小子不是我的对手, 还敢跟我抢人, 现下知道我的厉害了吧。”
鱼忘时看着少年的脸便觉得心疼, 尤其是他眼里的灰败和阴沉,见了他又变得若无其事,将带回来的一些野果子洗净了给鱼忘时。
“嗯……甜。”鱼忘时尝了一口笑道。
段怀啼也扯了扯唇,只是嘴角刚动脸色便扭曲了一下,他面色略沉地在一旁坐下了。
花鹿献宝似地道:“未来媳妇儿,我也摘了不少果子,比那小子的甜多了,而且还能助长修炼的。”
鱼忘时看了它一眼,客气地道了句谢:“我够了。”
花鹿努努嘴,将不善的目光投向了段怀啼。
这个臭小子明天它要更用力地揍他,让他没力气去找果子,这样未来媳妇儿就只能吃它找来的果子了。
一开始花鹿确实是这样打算的,并且也做到了,每次去山洞时,它都得意洋洋地走在最前面。
这种得意大概持续了一个月,直到某一日,它在后面眼睁睁看着段怀啼的背影越来越远。
段怀啼身上照样挂了彩,但随着日子的延后,身上的伤便越来越少了,但今日,整件衣服都染红了。
鱼忘时见到他时,吓了一跳。
段怀啼走到他面前时,像是再也支撑不住,软软地倒在了他的怀里。
花鹿:“……”
搞什么,明明它伤得更重好吗?他最引以为傲的矫健双腿,起码有好几天不能跑跳了!
然而段怀啼已经赖在鱼忘时怀里轻轻弱弱地说话了,惹得鱼忘时看向它的目光多了些埋怨和不赞同。
天然纯洁的花鹿,自然不知道昆玉墟的某种茶还可以用来形容人。
“呃……”可恶,气死鹿了。
不过这次虽然段怀啼赢了,但仍是没有落下修炼,当天在鱼忘时怀里讨了些心疼后,越发刻苦了,他每日早出晚归,常常要在外面待上一整天才会回来。
花鹿因此便有了机会缠着鱼忘时,鱼忘时走到哪儿必定有它的身影,念着它当日的一角之恩,鱼忘时也不好太强硬地赶它走。
好在有这头花鹿在,鱼忘时也不会闷,不出三日,山洞方圆两里处都被他们逛得差不多了。
若再往里走,便会感觉到昆玉墟对外来之人的排斥。
花鹿并不打算带鱼忘时太深入,正欲带鱼忘时去摘果子,却见鱼忘时如入无人之境,十分自然且顺畅地走进去了。
“你……”花鹿惊愕道,“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头晕目眩?身困体乏?”
鱼忘时:“没有。”
他想了下,道,“兴许是因为我修炼的功法比较正气。”
像阴无烛那般,一身邪气,自然遭到福地的排斥。
它实在想不通,从来没有遇到过不会遭到昆玉墟灵力排斥的人,关键是鱼忘时的修为境界并不算高,也没实力跟灵力屏障对抗。
花鹿忽然道:“我带你去个地方,你坐上来。”
“呃?”
鱼忘时有些懵,但还是没忍住好奇。
花鹿驮着他穿过层层丛林,它奔跑的迅速极快,却仍是花了好一阵子的功夫才停下来。
鱼忘时只觉得眼前只留下一道道飞速流逝的残影,目清之后,他看向远处山头的大片白雾。
“那是什么地方?”
花鹿压低了声音:“是昆玉墟最不能靠近的所在,我听族中的长辈说起过,他们曾在这里看见过凤凰展翅的残影,那可是传说中的神兽凤凰,不知道在镇守着什么,我站得这么远,腿就开始发麻了。”
鱼忘时沉默,他隐隐也有种头痛之感。
花鹿没敢久待,因为林中传来了一声巨大的咆哮声,花鹿立马撒腿儿带着鱼忘时跑远了。
到了最边缘的地方,花鹿才停下蹄子,趴在了地上,花容失色地喘着气。
“呼……累死我了。”
“呃……”分明是被吓的。
鱼忘时也不拆穿它,只是略有所思。
回去山洞之时,鱼忘时敏锐地感觉到了不对劲。
山洞里有人来过。
段怀啼白日里不会回来,更不会是昆玉墟里误闯进来的其他灵兽,否则不会对放在显眼位置的甜果视若无睹。
鱼忘时思考了一会儿,但没有多余的动作。
夜里段怀啼回来后,鱼忘时表现得跟平常无异,只是暗中传音告诉了段怀啼。
段怀啼眼眸微闪,对他轻轻点了下头。
两人若无其事地上榻休息,过了好一会儿,山洞里忽然出现了一只细小的飞虫,从不知名的何处落在榻上。
一只,两只,三只……
渐渐将床榻淹没,然而飞虫却驻足片刻,最后轰然散去。
只见床榻之上,只静静躺着两个稻草人。
“嗯,幻境?”
一人出声,如金玉碰撞般悦耳的优雅嗓音。
“好久不见了,壁阁主。”
来人一身镶金戴玉,手持金扇,正是玲珑阁阁主壁扶圭。
鱼忘时露出一个笑容:“不知玲珑阁是否要倒闭关门了,壁阁主不做阁主,反而要做深夜的宵小?”
壁扶圭被这般讽刺,神色倒也自然,双目含笑地在鱼忘时和面目冷沉的少年身上来回扫动。
“确实好久不见,上次玲珑阁一别,壁某一直为未能好生招待两位而耿耿于怀,只是,壁某倒是不知,鱼长老跟令徒这是……已然同床共枕了?”
“干你何事?”段怀啼冷冷道。
“何必这样生气。”壁扶圭优雅一笑,“好歹我们也曾达成过愉快的交易,买卖不成情谊犹在。”
段怀啼轻扯唇:“从玲珑阁到昆玉墟千里迢迢赶来追杀,如此情谊,实在令人不敢承受。”
壁扶圭眼神含笑:“怎么会呢?”
有段怀啼表面做牵扯,鱼忘时暗中发动早已经布置好的阵法。
壁扶圭似乎有所发觉,不过等他反应过来时,困身的阵法已经启动。
“现在可以说是谁请你来的吗?”鱼忘时问。
壁扶圭神色不变:“我为寻宝来昆玉墟,碰上两位旧相识特来问候,这不是很正常的吗?”
他口风很严,摆明了什么都不说。
鱼忘时也早有对策,他也不用什么特别的手段,只是在那阵法的中心用了密密麻麻的狗尾巴草,狗尾巴草在他的控制下拽下了壁扶圭的鞋袜,然后欢快地在他脚板下摆动。
壁扶圭脸色一阵青一阵红,嘴角的笑容变得十分扭曲。
鱼忘时微笑道:“让壁阁主也尝尝这种恼人的痒意,不知感想如何?”
壁扶圭还不忘维持着最后的风度不去躲脚底下的狗尾草,他盯着鱼忘时,从喉咙深处滚出一句似怒似气的笑,“你……很好,也不枉我惦记了这么久,你放心,我迟早会讨回来的。”
鱼忘时微微摇着头,语气颇有几分让人牙痒。
“一般这样说的,通常下回还会这样说。”
说完他不再废话,收拾起山洞里的东西,带着段怀啼离开。
这个山洞肯定是不能待了,那个阵法也困不了壁扶圭太久,只能当是给他一个小小的惩戒。
鱼忘时不太相信以当初在玲珑阁的恩怨,壁扶圭能千里迢迢赶来对付他。
壁扶圭怎么会知道他和段怀啼在昆玉墟?
知道这件事的也只有万回宗的众人。
昆玉墟的边缘处已经不能待了,鱼忘时只能带着段怀啼往里走。
好在里面的灵力压制对鱼忘时来说几乎等同于无,他没有任何不适,而段怀啼,由于吃了鹿角之后,灵力压制对他的影响也变得很小。
只是再往里走,能寻得的山洞便很少了,一般都是昆玉墟的灵兽居住的洞府,没有空出来给他们的。
一路走来看见好几个体型庞大、模样凶恶的灵兽。
没有可以居住的山洞,段怀啼是可以容忍的,他什么苦没有吃过。
如今修炼更是不在意这些,但鱼忘时不同,怎么能跟他一样露天席地?
段怀啼略一思索,让鱼忘时坐在一旁休息,然后自己开始了伐木。
鱼忘时看了一会儿,发现他是打算自己盖间屋子,原本是想去帮忙,但段怀啼说什么也不让他碰。
他没办法,便只好在一旁等。
最主要的是,鱼忘时确实也不会做这个,帮忙不成,说不定还会给段怀啼扯后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