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不能人道

  钟离泽他不行!

  你是不是贪慕他, 喜爱他,才为他做这么多?

  这句话确实问懵了步凌尘,可他一听到岩洞内传出的凄惨哼吟, 便没那个心思去回答风无幽的古怪问题。

  “你先让那畜生滚出来!”

  步凌尘知道岩洞里那个披着云谏面具的男人是谁,也知道想让风无幽放了腓腓是天方夜谭, 他现在能做的只是逼着风无幽命令钟离泽停止施暴。

  风无幽抿了抿唇,双目直勾勾看着步凌尘。

  “没听见吗?滚出来。”

  钟离泽能再活一次完全是依仗风无幽的帮助, 尽管再不情愿, 也不得不听令行事。

  凄厉痛苦的闷哼声终于停歇, 穿戴完整的青衫男人从岩洞中踱出,他顶着一张同云谏全然相似的面容,眼底却都是令人作呕的病态欲望,似乎适才的施虐并未让他满足,强压着怒意横扫步凌尘一眼。

  风无幽对他说:“你先去主峰等我, 今日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钟离泽再不情愿,也只能领命, 只是走之前又道了句:“尊主说过要将小猫儿赠予我。”

  风无幽:“你的小猫儿丢不掉, 去吧。”

  直到眼见钟离泽下了雾敛峰,风无幽盯着步凌尘说:“如何?可满意了?”

  “撤掉结界,让我进去。”

  他似乎连一句多余的废话都不愿说给昔日同床共寝过道侣听,只眉头紧蹙, 面色难看。

  风无幽:“我会让你进去,但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步凌尘是不想搭话的,可眼下这个状况实在等不得,岩洞里是彤岫神脉的崩溃嚎啕和腓腓的虚弱哼吟, 他生怕自己去晚了就会出什么事。

  “什么贪慕?什么喜爱?你以为我这么多年守着在这里是为了什么?你当初在他身上犯下的罪孽, 足以让你死后刀山油锅上滚个几圈, 戕害神明,到底是谁给你的胆子?你毁了他全部的希望,又于溯洄之中剖他心脏,夺他爱恨,将他囚禁在神隐峰,你真是……好大胆子!”

  “呃……”风无幽愣住了,“你都知道啊,我还以为……”

  “你以为?你以为你能瞒得过我?你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一千年前就看明白了!”

  “看明白?”风无幽倏然阴恻恻笑了起来。

  “看明白了,你还那般喜爱我?也没见你揭穿我。”

  “呃……”

  “我相信了,你对他没那个心思,你到底还是在意我,一千年了,你守着秘密都没告诉他,你果然并非站在他那边的。”

  “呃……”也不知风无幽的这份自信为何与日俱增。

  步凌尘都厌弃他一千年了,甚至为了死生不见,想死很久了也熬着活下去,就为了不要与他相逢于地狱之中。

  可风无幽不这么觉得,他似得到了满意的答案,作为报酬便撤开岩洞外的结界。

  “你可以进去看他们,我允你进出这个结界,但你不要妄想带人离开,这两个小东西我都有大用。”

  见步凌尘看他都不看他一眼,抬足就要往里走。

  风无幽又不甘地问了句:“你这千年为何要留在云缈?”

  步凌尘顿足回头,双目落在他身上,却又没在看他,像是横亘了千年看向某一个早就亡故的人。

  双唇轻启:“赎罪。”

  “呃……”

  “你呢?你谋划了千年,又要做什么?”

  “他身上有一样东西,我必须要取出来。其实……步凌尘,你不用这么恨我,你与我不过是站在不同的角度去看待问题,总有一日你会知道,我所做的一切都并非为了我自己……我必须这么做!”

  更多的,步凌尘问不出来,风无幽是个很精明的人,他不会多说。

  一千年前的那场偶遇中,步凌尘以为自己才是那个纨绔的浪荡公子,以为自己设计之下抱得美人。

  实际上他被吃得死死的,也是后来离不开这个美人,才得知,他以为自己是猎人。

  步凌尘确实玩不过他,既然不能从他那里得到更多信息,他便不愿与这人虚与委蛇。

  岩洞内很黑。

  之前是步凌尘考虑到彤岫神脉化体为青藤,习惯潮湿幽暗的环境才刻意安排此处给他修养。

  如今这团如浓墨般化不开的黑却成了遮蔽视野,暗藏污浊的巢穴。

  他指尖燃起一团照明的火光,幽暗的洞穴一下子毫无遗漏,将全部的景象撞进眼底。

  彤岫神脉双臂被锁链束缚,半身为人形,吊挂半空,腰部以下还是缠绕纠盘的藤蔓,直垂地面。

  他面前是一方石床,床上的少年衣不蔽体,浑身颤得很厉害,意识不清地狠狠咬着自己胳膊,细嫩泛粉的小臂上布满了深深浅浅的咬合印记,还有绳索捆缚而勒出的血痕。

  彤岫神脉一察觉到有人走入就蓦然双目凶光地狠狠瞪来,一看见来人并非钟离泽,而是步凌尘,整个人愣了一下,便激动地想要挣脱锁链,扯出一片哐当作响。

  眼中满是蓄积的泪珠:“你救救他,救救他……”

  “你冷静点!”

  步凌尘远远便看到彤岫神脉的根茎上粘腻一片,流淌的是藤汁,却也是命血。

  若这么一直下去,小青藤迟早血尽命丧,他以灵力封住青藤伤口。

  彤岫神脉忙不迭摇头:“你别管我,你看看他……你救救他!”

  猫儿的眼未阖上,可那双原本亮澄澄的圆润眸子一点光彩都没有,如死寂的深潭枯叶,尖锐的犬齿咬着胳膊,深深扎入血肉中,他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般,任由鲜红的血水沾满红肿的唇瓣,又流淌在石床上,洇红衣衫上的白色绒毛。

  步凌尘一碰他,他浑身就紧绷成一团,蜷缩着颤抖着抱紧膝盖。

  盖在身上的罩衫随瑟缩的动作滑落肩头,脖颈上,肩膀上都是青青紫紫的痕迹,没有一片完好的皮肤。

  石床边还堆积着很多淫靡的,本该只属于春楼的助兴工具,上面沾了血,染了污,不晓得又有多少都用在了腓腓身上。

  步凌尘看着,双目都不由红成一片。

  愤怒至极!恼恨至极!

  他未能在所有事情发生之前护住这孩子,所有的一切都已发生……

  步凌尘一碰腓腓,腓腓就又往手臂上深咬一口,汩汩血液滑落白皙的细嫩皮肤,狰狞不堪。

  可他不能不管,他从怀中掏出伤药,俯在腓腓面前,轻声哄道:“好孩子,你看看我是谁?”

  腓腓神情木讷,就像是丢了魂一般,瞳孔无光,无动于衷。

  步凌尘小心翼翼地掀开腓腓身上盖着的衣衫,一边柔声哄他,尽管早有心理准备,可看到这般狰狞的,被蹂躏伤残的身躯,还是整个心脏都跟着梗了一下。

  攥着药瓶的手都不由收紧,骨节嘎吱作响。

  “他怎么样了?他……他还好吗?”

  青藤焦急颤抖的声音自步凌尘背后传来,也幸好步凌尘早有准备,挡在两人之间,阻拦了青藤的视线。

  要不然,也不知这孩子会疯成什么样。

  小青藤对腓腓的那点心思恐怕他自己都未曾察觉,步凌尘却看得很清楚。

  如今钟离泽将他囚禁在此,又当着他的面奸污腓腓,他定然是受不住的……

  步凌尘抿了抿唇,背对着彤岫神脉道:“你别吵到他,他……伤不致命,你安静点,让我给他治伤。”

  虽急,虽愤怒,彤岫神脉还是小心翼翼地闭嘴不说话了。

  斑驳青紫的痕迹从脖颈一路而下,浑身遍布,那些痕迹一看便能知晓是如何造就的。

  或许是腓腓渐渐缓过来,认出了步凌尘,那双灰蒙无神的眸子终于有了一丝活人气。

  步凌尘安抚他:“乖,没事了……松口,别咬了,胳膊不疼吗?”

  不疼?胳膊怎么会不疼?

  可更疼的是身体。

  腓腓松了口,唇上还沾着自己的血,狼狈红肿,喉咙里的呜咽就难以遏制地倾泻而出,听得步凌尘咬牙暗恨。

  但他还要安抚小猫儿,只能宽慰道:“别怕,你步师叔在呢。”

  尽管对步凌尘是信任的,可腓腓太害怕了,还是忍不住瑟缩颤抖,甚至没反应过来就一爪子拍在步凌尘手背上,落下尖锐的抓痕。

  小猫儿又恐惧又自责,步凌尘不怪他,一边给他上药一边哄着:“没事了,你步师叔不会让那畜生伤害你了,没事了……”

  小猫儿紧绷的情绪终于被安抚下来。

  尽管还是有些害怕地本能躲避,却也遏制自己的情绪,任由步凌尘给他上药,咬牙阻挡“嘶嘶”呼疼声。

  自从云谏将腓腓寄养在雾敛峰,步凌尘就当腓腓是个小辈,惯着,哄着,就算孩子偶尔调皮捣蛋,偷吃他珍贵的鱼,或是在他药圃中顽皮打滚,折了珍稀药草,他都是舍不得迁怒棒揍的,顶多呵斥两句,而现在看到这满身伤痕,步凌尘心底揪痛得要命。

  处理完皮肤上狰狞的伤,隐私部位才是重灾区。

  步凌尘都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握着药瓶的手悬在空中愣住了。

  “那个畜生,他……他没对你……”

  步凌尘给他罩上衣服,有些不知从何问起:“他都对你做了什么?”

  小猫儿此刻已经缓过神,眼底虽还凄楚可怜,却又倔强地咬牙恨恨道:“他咬我!”

  确实,身上那些斑驳的吻痕,是吮吻导致的,腓腓本就是神兽,认成了咬,也没毛病。

  “他……他还掐我。”

  那些青青紫紫的痕迹确实是指尖掐弄导致的。

  “他用那个东西,想要勒死我……”

  腓腓指着石床边,沾着血的细绳。

  “还……还用蜡烛油,想烫死我!”

  “呃……”步凌尘愣了很久,不是说这些事算不得凌虐,而是钟离泽既然觊觎腓腓,这么多天了,他把腓腓折磨成这样,却……却没有真做到那一步吗?

  腓腓本就是单纯的神兽,他不懂这种人类的龌龊行为,只以为对方囚困自己,折磨自己,又掐又咬的,弄得他浑身疼。

  彤岫神脉也好不到哪儿去,他可以是石头,可以是山峦,也可以是藤蔓,他们繁衍后代又不需要交配,分裂授粉即可。

  所以……

  到头来,只有步凌尘以为发生了什么不可描述……

  庆幸之中,步凌尘为了弄清楚情况,又问腓腓:“除了这些还有别的吗?他在你面前……脱衣服了吗?”

  腓腓摇头,身上的疼痛稍微缓下去了一些,又矛盾地皱眉点头道:“刚开始脱了的,还用丑东西想扎我,后来他不知道怎么生气了,就……就拿鞭子抽我,再后来,就没脱过了……”

  “丑东西扎你?”

  小青藤笃笃点头,抢道:“是啊是啊,我看见了,好小的,那个针一点都不坚硬,扎不了人的,他就又收回去了。”

  步凌尘:“……”

  步凌尘恍然大悟!

  钟离泽死而复生用的是柔芷的身体,柔芷是什么人啊?是春楼里千人枕万人尝的伶倌,有些东西根本没机会用,常年被灌摄柔软根骨肌肉的汤药,那处基本上早就没什么作用了。

  一具只能被侵犯的身体,对于侵害别人那就是有心无力!

  难怪被喊出去的时候速度那么快,衣服上连个褶子都没有,脸上黑沉沉的,原来是不能人道!

  哀极生乐,步凌尘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都给腓腓和青藤整懵了。

  小青藤皱眉怒道:“腓腓都受伤了,你怎么还笑得出来?”

  腓腓的伤确实狰狞。

  钟离泽他不行,什么也做不了,于是就将这种怒意通过凌虐腓腓的方式发泄出来,可他也是真的不敢下重手,怕人给自己弄坏了。

  因此,腓腓的伤看起来可怖,实际都是皮外伤,并未被真正侵犯。

  见俩孩子都瞪大了眼睛懵懂地看着他,步凌尘轻咳一声说:“在世间灵气复苏之前,曾有一个时代被帝王统治,有一种宫廷内的官员叫太监,帝王为防止他们染指自己的后宫嫔妃,就想到了一个办法,彻底切除他们的秽根,让这些人不能人道。”

  青藤:“……”

  腓腓:“什么意思啊?然后呢?”

  腓腓不懂,但小青藤懂了,他是一座寿数漫长的山峦,尽管以前没有开化灵智,但那些目睹过的事在他拥有思维后,一下子就回想起来。

  “没有然后!”青藤蓦然红了脸,咬牙切齿对步凌尘道:“你别教他这些!教坏了他!”

  步凌尘不说了,安抚地揉了一把腓腓晃动的毛茸耳朵:“别想了,好好养伤,你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从现在开始,我就在这里守着你们,等你主人回来。”

  云缈山主峰,后山禁地。

  钟离泽自从重生在这具身体上,性格越来越乖戾偏执,再加上有心占有腓腓,却无能为力,整个人都烦躁至极,从前温润斯文的面具都懒得戴了,躁郁的情绪都写在脸上。

  风无幽道:“你这样不行,你从前的样子尚能蛊惑人心,还有点用,你要是一直这样,这张脸就白给了。”

  “我又不想要这张脸!你要是能拿走就收回去!”

  “收回去?”风无幽冷冷望着钟离泽,阴恻道:“收回去可以啊,这具身体这条命我就都拿走了。”

  “呃……”

  “你以为重生之术很简单?我告诉你,这是你最后活命的机会,你的魂灵已经彻底融入这具身躯了,若是身死,你连投胎的机会都不剩,身死则魂灭,我应当同你说过的。”

  “我不是不愿意,尊主给我一个重生的机会,钟离泽感恩戴德……但是……”

  “但是什么?”

  “呃……”他要怎么说?说自己并非那般厌恶这张脸,而是不满意这具不能人道的身躯?

  风无幽似乎并没为他考虑到这一点,甚至以为他早就得偿所愿地占有了腓腓,这种隐晦之事,他又不能指望别人帮他解决,他是要脸的。

  因此只能咬牙生闷气。

  “没有但是,感恩尊主给的机会。”

  他斜乜钟离泽:“你那个不负责的爹已经不起作用了,简直就是个废物,你要尽快取而代之。”

  钟离泽蓦惊:“你知道?”

  风无幽冷笑:“我有什么是不知道的?钟离泽,你连“简”姓都被剥夺了,他当年弃你们母子于不顾,只为了他那个掌门之位,你不会对他还有父子之情吧?”

  “呃……”风无幽笑道:“他快到了,要如何处理,你自己看着办,我只要这云缈山赶紧成为“神隐峰仙尊”的云缈山,让之前的那位彻底沦为邪魔。”他盯着这张与云谏一般无二的面容,眯眸道:“天衣无缝,你这张脸将会非常好用。”

  “是!”

  钟离泽渴求的权力是这个人能给他的。

  他虽不是什么好狗,但也知被肉包子砸到后,第一反应从不该去撕咬那个砸自己的人,而是先将肉包吞吃入腹。

  拿下云缈山并非什么难事,修仙界有头有脸的几个仙门尊主早已听服于风无幽,只要神隐峰那位永远回不来,哪怕回来了也必须被贬斥成邪佞妖祟。

  隐隐不安促使钟离泽皱眉问了一句:“鸿濛秘境真的出不来吗?”

  “别人或许出不来,但他一定能。”

  风无幽望着远处山峦,云层被压地很低,浓郁地让人窒息,一片浓云下是极亮刺目的灰光,即将要落下一场倾盆暴雨。

  “我写的故事,那个君家送来的小孩在帮我实现,他做到了,凤岚云谏就要完了。”他想着又忽然幽沉地阴笑出声,叹息道:“耽于什么不好啊,非要耽于情爱,真是可笑。”

  岁运并临,灾殃立至,你这命格,不死自己则死他人!

  这是你的命,天意如此,你逃脱不得。

  命格异数,厄运相缠,你若不坦然接受,认了这命,便会殃及你所在意之人!

  纷乱的絮语层层叠叠,不断侵蚀进云谏识海深处,搅得他头疼。

  破败的大殿像是被掀开一层薄膜,里头的金碧辉煌绽露出来,他看见熙熙攘攘的人群,看见羽翼华美的彩色鸟儿盘旋在雕梁画壁的穹顶之上,看见长阶高位上坐着一个雍容绝艳的女人。

  朝他招手:“谏儿,过来。”

  他下意识就想服从她,想往前走,手腕却被牢牢拽着,似有熟悉的少年的声音对他说话,说的什么听不太清楚。

  那声音似隔着层峦叠嶂的岁月与遥亘的距离,并不能影响到他。

  女人的声音却是近在咫尺:“谏儿,你怎么还不过来?”

  云谏甩开拽着他的手,摆脱桎梏后,忙不迭走过去。

  他一看见台阶之上音容尊崇的女人就心中触动,难以遏制的伤心和激动情绪倾泻流淌。

  女人拉着他,让他坐上了自己的位置,自己则站在云谏身边指着殿下数以百计的臣子。

  告诉他:“你会是翊族的希望,你将是翊族以后的尊主,也将是整个神界的帝君,往后这重责需你来扛,为神界荣辱奉献自己的一生,这是你毕生的使命。”

  “什么?”

  云谏有些茫然地望着女人那双与自己极为相似的桃花眸,看着她艳丽的红唇开开合合讲述自己根本没明白过来的话语。

  女人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去吧。”

  “尊主临圣,万族来朝——”

  殿下的百余人忽然唱道。

  紧接着殿门缓缓敞开,云谏身边的女人蓦然滴落泪珠,垂在云谏掌心,琉璃色的瞳眸霎那间失去光彩。

  引吭长鸣,惊起四座。

  华服女人化作一只翎羽斑斓的五彩凤凰,盘旋绕梁,殿下百人蓦然跪下,以头抢地,凤凰绕着穹顶飞旋数圈,又恋恋不舍地望了眼云谏。

  在云谏不解茫然的目光中冲出大殿,飞向高崖上的仙台,化作一尊玉砌的石雕,金光闪现。

  一声悲鸣中,被抽干了最后一丝生命力,她化作了振翅翱翔却再也飞不起来的凤凰石雕,矗立在高峰上,俯瞰整个神界。

  殿外乌泱泱的都是攒动人头,他们七嘴八舌说着很多话。

  “多亏凤凰尊主舍命护佑神界!”

  “尊主万古遗芳!尊主功德千载!”

  也有人直勾勾凝着独坐高台之上的云谏不说话,目光不是对一个新任尊主该有的尊崇,而是责难与鄙夷。

  也有人小声絮叨。

  “尊主这算是白白搭上了一身修为和性命啊!她又能撑多久呢?天塌地陷是注定的,唯独涅槃神力才能力挽狂澜……”

  “就是!某些人为了苟活,竟牺牲自己的母亲,德不配位,难堪翊族尊主之位,更别说要当什么神族帝君了!”

  “何为尊主,何为帝君,那便是尽其所能为神族造福!”

  云谏:“他们在说什么?”

  身边一个跟随了凤凰万年的侍女告诉云谏:“殿下,他们在说您呢。”

  那侍女尽管已经被凤凰吩咐不可多言,但她心底对云谏也是有怨怒的,噙着泪道:“殿下生来便与旁人命数不同,岁运并临,灾殃立至,你这命格,不死自己则死他人!殿下惜命,尊主又爱怜殿下,便替殿下赴死,化身神像镇守神界。”

  “我不知……我……我什么也没做,我……”

  “您是什么都没做,却生来携恶……凤岚小殿下,您可知您自诞生之日起便注定该以身殉天地,您为什么不那么做?”

  “我……”

  云谏被诘问,可他回答不上来。

  越来越多的议论声纷乱于耳畔,越来越多的敌意眼神狠狠戮向他。

  他仿佛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记起了每一次痛苦难受时都要去找的那一条小川,好似只有那云层中流淌的溪流才能抚慰他痛苦不堪的内心,他自我质疑的念想。

  他忙不迭往外跑,却被拽住手,怎么都甩不开。

  “师尊!你清醒一点!”

  谁在叫他?

  叫他“师尊”做什么?

  他有师尊,但他没当过别人师尊,他是凤岚云谏,是凤凰的儿子,是神界翊族唯一一只白羽凤凰。

  他没有徒弟,他只有师尊。

  他的师尊是……

  作者有话说:

  好了,这下所有人都知道钟离泽不行了……反派的脸都被他丢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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