刷声望
许怀清见此, 将书一撂,得,这还有什么不清楚的。
他勾手道:“过来聊聊。”
许怀清很漂亮, 是沾着暖光的烟火气的漂亮,由于跟着宋燕到苗疆来回胡混,身上的贵气不可避免一敛再敛,与原来虽说没有判若两人, 但莫名好说话了许多, 一举一动平添了笑盈盈的意味。
所以宋燕远没有到胆战心惊的地步,反而是老夫老夫间的窘迫感更多。
他往前走,罕见红了脸。
宋燕站到许怀清面前, 弯腰将其拢在了怀里,脑袋贴面蹭了蹭, 嘴里哼哼唧唧缠着道:“龙是那样,我又不是,你还不清楚吗?”
宋燕是天生灵物,幼崽的时候就能变成长着稚嫩犄角的小龙人,变人的历史已经不可究, 但可以明确一点, 他的人身找不出一点破绽,也就是说, 他现在跟正常男子没有不同。
先前怀清又只会抱着他的尾巴盘,更不会注意到, 而他沉溺于温柔乡中自然也不会刻意提起。
只不过今天恰好碰到了一本讲龙的古籍, 又恰好讲的大差不差……
许怀清被毛茸茸脑袋蹭得弯了眼, 像是被挠到舒服处一般, 但下一霎就复又严肃起来。
“我知道什么, 我什么都不知道。”
许怀清按住宋燕肩膀,将两人拉开距离,漂亮的眉眼染上愤慨注视着宋燕的眼睛:“不过既然现在知道了,得让我好好见识见识。”
宋燕的脸更红了,心脏扑通扑通的声音鼓振着耳膜:“见识什么?”
“龙,不太好……”
圣人教导我们该知道礼义廉耻,他,宋燕,时刻将这句话刻在心间,好歹在凡人间该遵守凡人的规矩,比如说,人兽恋,不好。
宋燕头皮发麻,心中酝酿着苦口婆心的话,想要劝着比他还大胆的媳妇儿。
“为什么不好,让你变成小龙怎么不好?”许怀清翻了个白眼,突然上身了流氓气,说话怼怼的:“能吃了你不成?”
啊?
这话有点理直气壮,不对,再听听。
宋燕将耳朵递过去,被许怀清轻拍着打回来。
许怀清忍不住露出了点笑意,宋燕跟着憨憨地笑作一团。
“快点,变成能盘在我手腕上的大小。”许怀清催促道。
他向来盘的都是宋燕的巨大本体,甚至能躺到上面睡觉,像垫子一样。
不过是热乎乎又有点坚硬的龙鳞或者柔软的腹部,所以从来没有逗弄过小金龙。
宋燕笑的肚子疼,将手搭在了许怀清的手上,依言行事。
不就是变小吗,一点都不威武霸气罢了。
许怀清好奇支了脑袋,右手托得更稳健了。
须臾,一条精致小东西扒在了许怀清的手掌上,小东西身材细长,通体金黄,四爪小巧,尤可见王霸之气的脑袋高高昂着,龙须飘在空中。
是缩小版的小金龙,摊躺在许怀清的手里,尾巴垂了下来。
许怀清眨了眨眼睛,另一只手轻轻抚了上去。
宋燕顾不得羞耻,拿脑袋蹭了蹭许怀清柔软的掌心,像是在说,还满意吗?
“你好漂亮。”许怀清声音柔了许多,像是漾着涤荡而过的春水,他为眼前发怔,被蛊住了一般,就像是第一次见面的有情人。
许怀清伸出指头,拨弄着小金龙的下巴,宋燕被迫脑袋一摇一晃,眩晕起来,也不知自己何时被手指逗弄着翻了身,露出了光滑柔软的软麟肚腹。
小金龙四脚既朝天又顺势耷拉着。
许怀清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意,用指腹摩擦过了小金龙肚腹便……挑了挑眉。
嗯……古籍所记非假。
宋燕龙尾突然一激灵,立刻翻过身,远远避开许怀清的手指。
!小金龙霎时金里透红,红彩照人。
他都要生气了!
宋燕无声控诉,惊呆的龙眼中写满了不可置信,一动不动站立在许怀清的手腕上。
许怀清没有解释,将小金龙捏起来挂到衣襟上:“走了,回家。”
晚上的风很凌乱,咣咣吹在许怀清的衣襟前,吹得许怀清神清气爽,吹得宋燕怀疑龙生。
白活了这么长时间,被人类教育了。
虽然是自己最甜美的配偶。
许怀清回到小院,没有走正门,直接用轻功到了院子内,然后走进屋。
甫一进屋,两个影子蓦然跃到纸窗上,靠得极近,几乎是耳鬓厮磨的程度。
宋燕已经顺势变成了人形,决心好好教育胆大包天的陛下。
黑夜中,淡淡流光闪过,一人背砸到屏风上的细小响动与接下来不知名的声音被吞没进了消音阵中,一丝都没有泄露出来。
消音阵,隔音好帮手。
……
翌日下午。
宋燕推开门,无限好风光霎时跃进屋内,视野开阔,顿时便让人心情舒畅。
心情好上加好。
他要去灶台煮粥了。
等宋燕再回屋时,许怀清已经收拾好坐在桌子旁等着投喂。
两人慢条斯理吃过粥,一天才正式开始。
宋燕坐在院子里做木雕,许怀清则躺在椅子上盘手里的东西。
院门被吱呀一声,伴随着脚步声,张早看到院内两人肉眼可见的惊喜,道:“大哥哥,你们在啊!”
鉴于两个大哥哥素来行踪不定,张早一回家见到两人是不报希望的。
“怎么回来早了?”许怀清关心道。
他们像是在养小孩一样,见面必打招呼。而相应的,张早现在当学徒的那家酒楼他们也重金买了下来,张早闲不下来爱往外面跑,许怀清和宋燕当然也得保证这小子的安全。
张早站直笑答:“掌柜今天关店早,说是避避风头。”
他大吐苦水:“许大哥你是不知道,圣城藏进了贼人,圣女府昨晚失窃,听说丢失的东西还非常贵重,官府都去走了几遭。
但现在也没传出有用的消息,也不知道贼人的身形模样,掌柜害怕,又不知道状况就提早将酒楼关了。”
“现在圣城一天比一天乱,许大哥宋大哥还是不要出门,有什么想知道的直接问我就好了。”
张早拍着胸膛保证,他其实是存了心吓唬,或许是因为在圣城呆的时间很久,对这里的乱早已习以为常,甚至因为鱼龙混杂,他作为小虾米比这里大多数人还要适应良好。
但两位大哥哥就不一样了,空有一身功夫,若是遇见一个会巫蛊的,说不定就栽了。
所以说,不出门好啊,世道这么乱,他们这里离天子脚下十万万八千里,就应该百般小心,能避就避。
许怀清见状忍不住宽慰道:“不用怕,苗疆有一日在大行的版图内,他一日就乱不起来。”
他思量:“若是实在担心,呆在院子里,避避风头也可以,酒楼我去帮你说。”
张早心里蓦然生出感动,但脸上还带着肆意的笑容:“我这么大,可以保护自己,苗族的男儿从来不是弱者!”
宋燕给他竖起了大拇指。
张早坐下,正色,小小年纪就有一种从容不迫的小大人气势。
“我把这两天圣城发生的事告诉大哥哥,这样,你们就算不出门也知道外面的情况了,而且也不会无聊。”张早很诚恳,见两人支了耳朵便滔滔不绝讲了起来。
宋燕和许怀清确实很需要消息。
诚然,他们太懒了,懒得出门,懒得经营情报,以至于到现在都在摸索着干事,知道的消息都是县令和张早口中零零碎碎的,很不成体系。
如今张早如此上道,怕他们无聊,刻意将圣城发生的事大小不落告诉他们,让他们心中说不出的舒坦。
宋燕从张早口中将整件事的脉络理清了,巫术大比本身就人心浮躁。
如今外面正吹捧他们两个,其他巫师在打擂台,还有人在找他们,圣女府失窃,其实就是圣女府的高手失踪,蛊虫被毁,其实力被削弱对外面的委婉说法。
现在圣城是乱,但乱得好。
巫师神婆找他们一决高下是个刷声望的好机会,而圣女府也无暇顾及他们,就算想插手也不过是个空架子,短时间内强硬不起来。
他们两个巫师名望壮大,只要站一下县令,圣城的话语权就拿到手了,而接下来,想要革变就容易许多。
宋燕沉思,问张早道:“巫师们跟鬼面先生约的一决高下是什么时候?”
张早:“巫术大比最后一天。”
巫术大比持续五天,今天是第三天。
宋燕明晰,他和怀清是要去的。
此时张早补充道:“下战帖的巫师是圣城第一巫师巫茂松,民间很有名,信徒也很多。”
宋燕点头,他料定发的战帖在县令手里,当天去取一趟,到时再随机应变,毕竟他和怀清又不是呆子。
想清后,宋燕便重新在木雕上下功夫,小院太单调了,除了花花绿绿,田园风的物件儿也得摆上。
三个人在院子里各忙各的,张早去泡了壶茶,伴着西斜的日头与凉风,别提多惬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