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第四章

  多亏与海上列车范围的增加,他们并没有把时间耽搁再多再路上,时间转瞬而逝,雷蒙德带着宁宁离开万国已近过去了一个月。

  这一个月时间里,雷蒙德和宁宁一起去走过千山万水,去看深海下的鱼人岛,以美食为名的普基岛,飘散着万年樱花不败的樱花岛,永远属于黑暗萤火虫的栖息之地的萤火岛。

  “谢谢你,雷蒙。因为有雷蒙在我才能够欣赏到这么美丽的景象,我啊能够成为雷蒙的母亲真是太好了。”

  母亲凝视着美好的景色,嘴角上扬的说出了令他幸福的话。只是那双漂亮的眼睛,总是呈现出一种空洞感,仿佛是缺失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一样。

  雷蒙德想知道母亲所缺失的‘东西’到底是什么,直觉告诉他,那样东西也是他名义上的父亲卡塔库栗所给予不了的。

  这一发现令他十分兴奋,如果能够做到连父亲都做不到的事情,那母亲就可以彻底不再需要父亲了!

  当他把那些‘东西’‘还’给母亲的时候,她该有多高兴啊!一定会夸奖他的!

  某一天的清晨,吃完早饭后的夏洛特·宁宁平静地说,她对诧异的雷蒙德微微一笑,“已经够了,我们该回去了。”

  “才一个月!我们还有很多地方没有去!大海是很广阔,我还想带母亲去更多的地方!”

  “雷蒙。”

  轻轻握住焦急地儿子的手,宁宁摇头道:“我不想再走了。”

  “没有出来前,我渴望着外面的世界,不仅仅是因为自由。总有一个声音在心底告诉我,外面会有我想要的东西……”她顿了下,目光转向窗外的天空,长久以来的空洞感在一望无际的蓝色中更显出一种凄凉与孤寂。

  “现在我很清楚了。”

  “就算看遍了世间美景,也找不到我想要的东西。”

  雷蒙德自然放在桌上的手收拢成拳,长长睫毛下鲜红的眼瞳锐利惊人,他一语道破:“是因为陪在您身边的人是我对吗?”

  这句话仿佛挑破了夏洛特·宁宁内心的某些东西,她的瞳孔骤然缩小,心中震撼无比,似乎有什么要浮出意识的水面,要脱口而出什么?她又想要说些什么?

  宁宁迷茫了,她只觉得自己似乎有一瞬间因为雷蒙德发问,变得不像自己——就在那一瞬间,一直都平静存在于她身体里的声音变得尖锐和狂躁,如汹涌的海浪,岩石缝隙里的嫩芽一样,疯狂地想要冲破出来,大声嘶吼。

  身体里仿佛居住着一个她所不了解的怪物。

  “母亲?!”

  雷蒙德发觉宁宁不对劲,在他呼唤中宁宁抬起惨白的脸,身体在清晨的阳光中瑟瑟发抖,脆弱的像一朵风轻轻吹过就会倒下的花朵。这一幕狠狠刺痛了他,并对自己先前的行为感到厌恶。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和您说那种话!”

  雷蒙德快步走过去,伸手将母亲揽进自己怀里,希望能够安抚发抖的她。

  宁宁只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冻结了,她连安慰因自己而不安的雷蒙德都做不到。

  她宛如坠入了另一个世界。光明之下面前的黑暗十分明显。有人在哪里,‘她’披散着黑发,一身鲜红的长裙,掌心中把玩着一个骷髅头,坐在尸体堆起的尸山上,姿态随意且慵懒,使得整个画面看起来充斥着一种悚然的美感。

  光与影的分界线之下,只有令人作呕的血腥味传来,宁宁捂住鼻子,忍住胃中翻滚的恶心感问她:“你是谁?”

  ‘她’扬起头,亲吻了掌心里的骷髅头,随着动作黑色发丝略过纤细的脖颈,显露出的是黑暗中发亮的血瞳,那颜色过于艳丽,给人一种会从眼眶中滑落化作血泪留下来的错觉。

  艳丽的眼眸扫到眼尾,‘她’立于百万生命之上在黑暗中俯视她。

  无端的宁宁心头一紧,像是被大型的野兽盯上的感觉。

  察觉到了她的胆怯,‘她’低笑一声,嘲弄般道:“不是你一直在呼唤我吗?”

  “什……”

  宁宁愣在原地,想要反驳,冥冥之中又觉得‘她’说的是对的。

  “不过,为了以后的‘我们’好,我还是好好自我介绍一下比较好。”

  “你在说什么?”宁宁越来越摸不着头脑了,她想起了大哥佩罗斯佩罗的话,很多时候她可以选择放弃思考和逃跑这两个选项。

  “要逃吗?”

  ‘她’一眼看穿她的想法,眼睛笑地弯起来。

  “听完我的自我介绍,在逃也不迟。”

  “我不要!”宁宁鼓起脸颊,提起家人来给自己壮胆子,“我大哥告诉过我,不愿意的事就要好好说出来,我不要听你说话!”

  “哈——?”

  ‘她’眨眨眼,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下一秒‘她’噗得一声笑出来,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好笑的事情,‘她’捧腹大笑,险些要从尸山上掉下来。

  “你笑什么!”宁宁气势不足地跺脚,“我有说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吗!”

  “哈哈哈哈哈哈抱歉抱歉~”‘她’拭去自己眼角边笑出来的泪水,重新看向她时,嘴角依旧上扬,眼中却毫无笑意。

  “由他说出这话就已经很好笑了,相信了的你就更加好笑了。”

  “你!”

  “打住。”‘她’手掌往前推,不想再和她多费口舌的样子,“‘我们’之间吵起来毫无意义,乖乖听我说话。”

  说着,‘她’站起来,这时宁宁才注意到,‘她’是赤/裸着脚,鲜血汩汩流淌顺着尸体往下,看起来就很痛的样子,宁宁想,‘她’为什么一点也不在乎?

  ‘她’一手托着骷髅头,一手提起自己的裙摆,微微欠身行了一个标准的见面礼。

  “我名为索拉尔·贝雅托莉丝,是要毁灭包括你在内所有夏洛特的人,请多多指教。”

  “不对……”宁宁额头渗出冷汗,她大声质问:“你到底是谁!!”

  ‘她’抬眸,嘴角勾起诡异的弧度。

  “我就是你啊。”

  佩罗斯佩罗拉过雷蒙德到一边,用质问的语气问他:“你没有带你母亲去什么奇怪的地方吧?”

  “奇怪?”见他这幅紧张兮兮的样子,往常肯定要恶趣味逗逗长辈的雷蒙德,今天没了心情。

  “你觉得一个月我又能带母亲去哪里?”

  冷漠、不满、甚至带点仇恨意味的话。佩罗斯佩罗叹了口气,抬手揉乱了他清爽的黑发,道:“你要理解,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母亲好,你也不想失去母亲对吧?”

  雷蒙德拍开佩罗斯佩罗的手,往后退了几步和他保持一个生疏的距离道:“别把我和你们相提并论。”

  望着那倔强的小身影,佩罗斯佩罗自嘲道:“你和我们确实不一样,可只要你还是夏洛特,就没有任何意义。”

  卡塔库栗能感觉到这趟旅游回来后,他的儿子和妻子状态都明显不对。雷蒙德在训练中变得越来越沉默,以前还会对他出言挑衅,现在就算被打倒在地,也只会一言不发再冲上来,不管身体的极限不要命似的训练。

  简直就像是在强迫自己成长一样。

  而宁宁……想到她,卡塔库栗觉得世上除了母亲夏洛特·玲玲,再能让他觉难搞的就是她了。不再因为他的出现变得喜悦,安排在她身边的侍女们也传来报告说,“夫人最近经常发呆。”“连最喜欢的玫瑰花都提不起兴致了。”“饭量倒是比以前见长了。”“还经常会一个人在深夜的庭院里锻炼。”

  听到最后一点,卡塔库栗神色一凛,吓得报告的侍女身体抖了抖,低下头不敢再抬起头。

  直到听到岛主用低沉的声音问她。

  “她有穿红色的裙子吗?”

  红色?

  侍女被突如其来的问题弄懵了,但还是赶紧回答道:“没有,夫人的衣柜里都没有红裙子,她说她不喜欢红裙子。”

  “你回去吧,如果夫人有什么事情第一时间来告诉我。”

  “是!”

  等到关门声响起,卡塔库栗才蹙起眉,他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谁:

  “是你回来了吗?贝雅。”

  空荡荡的房间内,没有人回答他。

  雷蒙德收到了母亲的邀请,连续几日高强度的训练所带来的疲惫,因为这一个消息一扫而光,他赶紧梳洗换上干净的衣服,前往母亲所在的别墅。

  他直奔玫瑰花园,他的母亲依然还在那座凉亭之中,桌上摆满了精致的甜品,母亲低头漫不经心的用勺子搅拌着茶杯。

  两人相隔有一段距离,雷蒙德还保持着放轻脚步,收敛起息的习惯。每次来见夏洛特·宁宁他都会很放松,只是这次连续几日的高强度训练,让他还是下意识收敛了气息。

  然而——那双本不应该注意到他存在的眼睛,下一秒,就精准无比的锁定了远处的他。

  雷蒙德一瞬间汗毛乍起,他几乎本能的绷紧了神经。

  “雷蒙~”

  直到那双眼睛笑得弯起来,甜甜的就像桌上摆放的蜂蜜一样沁人心脾,雷蒙德才放松下来。

  应该是他这几日训练太敏/感了。

  “母亲,您能邀请和您共度下午茶,我真的很高兴。”

  夏洛特·宁宁其实并不是一个喜欢举办茶会和下午茶的人,所以对于这次邀请雷蒙德是又惊讶又高兴。

  能被母亲邀请他真的很幸运。

  这可是连他父亲卡塔库栗都没有的殊荣。

  “呐,雷蒙。”

  夏洛特·宁宁双手交叉托着下巴,笑盈盈道:“我听侍卫们说,那把剑是你拿来过来的?”

  “剑?”雷蒙德的思索了下,想起是一个月前自己来这里时拿来的那把剑,于是点头道:“是我拿来的母亲,本打算之后带走但是忘记了,是给您造成麻烦了吗?”

  “没有哦~”她道:“妈妈只是比较好奇,为什么雷蒙突然会拿那把剑过来。”

  提到这事,雷蒙德才想起自己被耽搁了一个月多久的事情,他拿出那天没来得及给母亲看的照片。

  “因为我在蒙多尔叔叔哪里看到了一张照片,就很在意……母亲?”

  他看着突然被握住的手腕奇怪地叫了一声,没有回答,雷蒙德抬起头,瞳孔骤然缩小。

  母亲依旧在笑,眼底没有笑意,像是一张微笑的面具粘附在脸上,握住他手腕的手力道越来越重,雷蒙德发出了一声痛呼。

  “母亲!好疼!”

  疼爱他的母亲并没有立马放手,头上笼罩一层阴影,雷蒙德再次感受到了那股寒意,比刚进入这里的时候还要清晰的感受到那是——杀气。

  他摇曳的瞳孔中映出的是母亲那张冰冷的脸孔,那张总是吐出令他安心的话语的嘴唇,如今变成了最能伤害他的武器。

  “果然,当初就不应该生下你。”

  【谢谢你,雷蒙。因为有雷蒙在我才能够欣赏到这么美丽的景象,我啊能够成为雷蒙的母亲真是太好了。】

  雷蒙德滚烫模糊的视野里,两张脸孔重叠在一起。

  “母……亲?”

  一滴泪悄然无息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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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终于能来更新了,最近在上课是从早上八点到晚上一天的课,回家洗洗涮涮就九点了,实在是太忙了,看了下课表是每周日放假,我尽可能有时间就更,如果做不到就是周更了,辛苦大家等我了。

  写这章的时候,我背后是有点冒冷汗的,贝雅和宁宁其实算是分裂成两个人格了,但还不太完全,可以理解成天使和恶魔现在是天使宁宁,恶魔贝雅,合二为一的时候才是我们熟知的贝雅,现在这个单纯就是贝雅负能量那一面。

  雷蒙德是个好孩子,可惜他是夏洛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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