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明白了
因为沈朝云自己也说不好自己的情况, 所以想先去县城里的医院看看，毕竟离得近。
县城里也是有心理医生的。
检查一做，这回沈朝云的问题有点严重, 直接在医院的帮助下转院。
这方面最好的医院，正好就是沈朝云之前住的那家。
熟悉的房间，熟悉的医生。
“沈先生。”
这位医生还记得沈朝云这个病人, 主动打了个招呼。
沈朝云应了一声,“医生, 我现在这个情况，需要多久才能正常生活?”
医生道：“沈先生，我之前就说过了, 按照你现在的情况，基本上是没有办法正常生活的, 现在才回来住院，已经非常出乎我的意料了。你这种情况, 还是我职业生涯中看到的第一例。”
因为不确定性太强，医生也没有办法给出较为准确的回答。
“这又是因为什么把自己折腾进医院了?”
沈朝云半梦半醒间, 听到有人在说话。
费力地睁开眼睛之后, 就看到顾觅坐在床边, 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好像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顾觅对待沈朝云的态度发生了一点改变。
沈朝云的脑子浑浑噩噩，看到顾觅之后，注意力就全部在顾觅身上。
“顾觅。”
他最近都在忙着和六叔「相亲相爱」, 对沈朝云的关注度下降，现在才知道沈朝云住院的消息。
顾觅不禁在心里埋怨自己, 和顾铎海相亲相爱的目的也是沈朝云, 反倒是让他对沈朝云疏忽了, 这不是主次不分吗?
沈朝云看着顾觅的瞳孔有些涣散，顾觅的到来，又让他心里掀起了对顾铎海的恐惧。
是的，恐惧。
这是无论过去多久，沈朝云都不愿意回想起来的事情。
沈朝云不是个善于心计的人，更是对商业上的问题可以说是一窍不通。
以至于和顾铎海争斗的时候，节节败退。
顾铎海有心计有手段，沈朝云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
不过就算沈朝云知道自己不是顾铎海的对手，也是不能临阵脱逃的。
他要是那个时候逃跑了，顾觅就会有生命危险。
之前顾觅问的那句话，可以说就是事情的真相。
顾铎海不是会放过顾觅的人，顾觅能在疗养院里吃穿不愁，就是因为沈朝云在里面周旋。
以沈朝云的能力，这已经是他能做到最好的结果了。
顾铎海自始至终都不想让顾觅活下来。
因为沈朝云的插手，顾铎海只能愤恨的放过顾觅。
沈朝云没有什么能让顾铎海忌惮的资本，只剩下顾觅最初将他捧上去的位置。
有了名气，又有脸，认识别的大人物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对沈朝云有意的人，从来就不止顾觅一个。不过之前大家都碍于顾觅的面子，没有对沈朝云怎么样而已。
后面顾觅被沈朝云送进疗养院，倒是让很多人吃了一惊。
顾氏是一个难以撼动的庞然大物，好在顾铎海现在还不是。
为了在顾铎海的手段下保住顾觅，沈朝云不得已只能主动找上之前对他表示过好感的公子哥。
自然不是用自己当筹码，沈朝云手上还是有不少顾铎海的把柄的。不过要是在什么背景都没有的情况下，沈朝云手里的那些把柄也就没有什么威力。
美色和权利，被沈朝云找上门的公子哥还是分得清轻重的。
后来，沈朝云就靠着公子哥的背景和顾铎海勉力对峙。
在那些不了解真相的人看来，就是沈朝云原来的靠山倒了，然后他又迫不及待的重新找了个新的靠山。
“顾觅，你不要放过顾铎海。”
沈朝云努力的想要聚焦看清顾觅的脸，可是力不从心。急的他眼眶都在自己不清楚的情况下红了。
“呃……”看到沈朝云红了眼睛，顾觅下意识就要上前安慰，不过他控制住了。
“新闻你看了吧?家里人都死光了，就剩下这么一个亲人，有什么能让我不要放过我这个唯一亲人的理由呢?”
顾觅说出这番话，眼神紧紧地看着沈朝云，注意着沈朝云的反应。
沈朝云的反应就是沉默，他不知道要怎么说出这个理由。
顾觅笑了笑，主动给了个台阶，“我上次的问题，你要是想清楚了，那不就是理由吗?”
不过顾觅也是对沈朝云主动解释不报什么希望了，这话也就是随口一说罢了。
顾觅心里想的是，沈朝云这么三番两次让他不要放过顾铎海，这说明这两人肯定是不能和平相处的关系。
也罢，等过段时间，等……
顾铎海还是继续回去忏悔吧。
沈朝云点了点头。
顾觅脸上表情一僵，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沈朝云点头了?为什么点头?他刚才问的是……他想开了?
“你点头的意思是你想开了?”顾觅不确定地问道。
沈朝云点头，“是。”
“呃……”
“你问吧。”
沈朝云眼前还是一片五颜六色，什么都看不清，炫的他眼睛脑子都跟着疼。
顾觅的眼神认真起来，“你说顾铎海要的是我的命，是真的吗?”
沈朝云点头，没有说话。他现在感觉自己的嗓子也很疼，嘴里一股子铁锈味。像是有人拿刀在割他的舌头和声带。
“疗养院是你的意思?”
沈朝云点头。他现在感觉手脚开始麻木僵硬，全身上下好像只要脑袋能动。
“你不想我死，对吗?”
沈朝云点头。呼吸开始不畅，医院里的消毒水味道都闻不到了。
顾觅呼吸一窒，自己追寻了这么久的真相近在眼前，可是他心里生出了一股怯意。
怕真相是自己没办法接受的。
“顾铎海想害我，你想保我，对吗?”
沈朝云点头。耳鸣瞬间加大了音量，外界的声音像是一下子被按下了静音键。
他猛地睁开眼睛，在这个时候，他有一瞬间视线恢复，看到了顾觅那张神情复杂的脸。
不过马上，这张脸就开始模糊了，眼前又变成一种难以让人忍受的绚丽。
沈朝云再度闭上眼睛，他看不清、听不见，动不了，浑身疼。
疼得麻木了。
他听不见顾觅的声音，只能遵循本能的点头，以至于顾觅问出了一个他一直不愿意承认的问题，他在听不见的情况下点了头。
五个问句，顾觅觉得最重要的就是最后这个问题。
看着沈朝云点头，顾觅都不知道自己这个时候该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只不过还没有等顾觅纠结出个所以然来，他终于发现了沈朝云此时的不对劲来。
沈朝云脸色惨白，双眼紧闭，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一颗接着一颗往下掉。
眉头不受控制的紧紧皱起，身体承受不住痛苦似的战栗。
……
“顾先生，沈先生现在的情况并不好，为了他的健康着想，尽量不要刺激到他的话。还有一个问题，我们发现，就目前来说，沈先生的求生欲并不是十分强烈。
如果在这种的状态下发生什么意外，后果不堪设想。所以可以的话，不知道顾先生您有没有办法让沈先生脱离这种状态。”
医生的话让顾觅沉默了。
他很清楚，就是因为他的话，沈朝云才会被刺激到。
明明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情，可是顾觅一想到沈朝云承认的东西，就抑制不住自己内心的喜悦。
等沈朝云的身体反应没有那么大了，顾觅才再度出现在他的面前。
“鱼片粥，没刺的。”
沈朝云盯着顾觅看了一会儿，才伸出颤抖的手想要去接。
“别动，”顾觅端着碗避开沈朝云的手，“刚出锅的，要是打翻了可有你好受的。”
话音刚落，他就用勺子舀了一勺，吹了吹递到沈朝云嘴边。
沈朝云没有动。
顾觅催促道：“吃啊，凉了会腥的。”
说完顾觅手也没有动，就这么一直保持递到沈朝云嘴边的姿势，除了这一句，后面也没有再说什么话催促。
两人不知道僵持了多久，最后还是以沈朝云张嘴结束。
有了第一口，后面的就顺利多了。
顾觅有耐心地一点一点喂给沈朝云，等一碗粥见了底，顾觅就没有继续了。
只不过他带来的保温壶明显装的不止一碗的量。
然后沈朝云就看见，顾觅就着刚刚喂他的碗勺，把保温壶里剩下的鱼片粥自己解决了。
边吃还边说：“医生说你最近可能没有什么胃口，尝不出味道的好坏，正好我可以借着这个机会练练。啧，确实不好吃。”
“呃……”一碗鱼片粥，在沈朝云的嘴里没有留下任何味道。
他现在确实分辨不出食物味道的好坏。
等顾觅把剩下的解决了，才继续和沈朝云说话。
“你要是早一点想清楚多好，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吗?就算是误会你的情况下都没舍得对你怎么样，为什么还是不和我说清楚，非要我逼着你?”
顾觅慢条斯理地收拾好东西，语气很柔和。
“等你恢复好了，是想回临水村还是留在y市?”
顾觅用着话家常的语气和沈朝云谈论着以后。
“顾铎海，你准备把他怎么样?”
沈朝云没有回答顾觅的话，而是又提及了顾铎海。
“你想把他怎么样就怎么样，都听你的。”顾觅像是闲不下来，端了一盆温水过来，浸湿帕子准备给沈朝云擦手。
无论温度如何，沈朝云身上总是会冒冷汗。
尤其是手心和后背，出了汗之后黏黏糊糊很是难受。
“我想，你肯定在他手里吃了不少苦吧?没事了，他现在不会有什么机会对我们不利了。”
顾觅展开沈朝云的手掌，正拧干了帕子要给沈朝云擦拭，沈朝云就抽回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