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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79 章 第六十一章鯈

  早起的时候望舒将剩下半碗血也喂了玉莲子,一晚上过去了,玉莲子没有任何变化。

  元问:“你难道指望它一夜完成生命历程?便是普通的莲华也没那么神速的。”

  “我知道不可能,不过,一年内它能否开花?”

  “这个问题得找火鸟。”

  望舒果断决定算了。

  凤凰压根不在人间,与人间的通道也一直都在变化,天知道找过去要多久。

  浇灌完了玉莲子,望舒去厨房烧水烧饭,虽然两位老人家的身子骨都很硬朗,但让老人家挥汗如雨的烧水烧饭,年轻人坐享其成,她委实做不来。

  柴都是已经劈好了的,鯈多才多艺得堪称十项全能,尤其是生活方面,非常懂生活,深谙怎么用手头现有的资源过得舒服。

  柴都是用枯死的树木劈的,便不需要经过暴晒晾干,直接就可以拿来烧。

  望舒也不知鯈是怎么一眼就能判断树木是枯木的,毕竟这不是一两株,而是足够四个人用两个月的柴。

  用麦子磨的麦粉在昨日便被鯈给和了面,望舒取了现成的面团做饼。

  面饼一般都很硬,牙齿不好的啃面饼,一个不慎可能就把牙给崩了,必须再煮一遍煮软了才能吃。但鯈和面时不是用水,而是用野外摸的野鸡蛋和的面,和出来的面特别劲道,做成面饼蒸熟后松软可口,一点都不硬,老人家一顿能吃平时两倍的分量。

  望舒看着面团想了想,翻了点咸菜搁饼里。

  “咸菜面饼?这创意不错,待会吃朝食换我用身体。”

  “你图我的身体不是为了复活,是为了吃吧?”望舒无语道。

  制造地震的损耗不小,元如今每天能出现的时间不超过半个时辰,但就是这样,这家伙也坚持每天出现,并且专挑用餐时间。

  一日两餐,一旬二十餐,至少十七餐时用餐的人是元。

  “人生谁能离得了吃与喝?”

  但会如此执着于吃的也就你了。

  别人吃是为了活,你吃是为了享受。

  将咸菜面饼放进蒸笼里,准备生火时鯈也起来了,看到望舒起得比自己还早已经从最开始时的惊讶无奈变成了习以为常,并在起床后不论多困都会将自己的衣服给收拾整齐。

  刚开始时只有三个人,且都是男的,他起床那会儿上身都是光着的,会冲个凉后再穿上衣服....结果,不提也罢。

  见鯈起来了,望舒道:“之前抓的兔子你收拾一下做个兔羹。”

  鯈哦了声去收拾兔子,冲凉的事决定放到饭后,不然吃完饭又是一身汗,凉就白冲了。

  两位老人家起来的时候天虽然还是麻麻亮,但朝食已经在灶上就等熟了。

  怕两位老人家等多久会饿,望舒将鯈摘的野果抓了一把给老人家。

  “十二。”灵鹊眯着眼睛看望舒,模模糊糊的全是重影,九十多岁的老人,还能看到重影而非完全瞎掉已是不易,想看清却是无法,灵鹊只是习惯性尝试,看不见后也只能遗憾的放弃。

  “嗯?”望舒一边用蒸饼的水洗脸一边回了灵鹊先生一声。

  “我感觉你今天的气色不太好,是昨天没休息好吗?”

  望舒看了眼灵鹊先生的眼睛,灵鹊先生只是普通人,年轻时有习剑,但连武者第一重境界都没进,倒是医道学得非常不错,但医道只能让他懂得如何保养自己让自己比普通人寿命长点,却不能让他七老八十还很健康。

  无光一百多岁了,身体状态还跟二十几岁似的,灵鹊先生却是货真价实的年近期颐。

  老花眼这种老人病无法避免。

  二十多年前他就不大看得清东西了,商陆会常年留在这里照顾师长也是怕灵鹊先生哪天突然就去了也没人知道。

  觉得自己气色不太好,您老眼神真不错。

  虽然昨天放了一大碗血,她的气色确实会受到点影响,但望舒不确定灵鹊先生是随口说的还是真的感觉到了。

  高超的医者不需要眼睛看,听和闻就能判断病患身体健康与否。

  鬼知道灵鹊先生有没有到那个境界。

  想了想,望舒还是决定当灵鹊先生是看出来了。“昨日遇到的流民尸体应是受到西荒与蒲阪战争的缘故而遭此厄难,好像,不论兴亡,遭罪的都是底层的氓庶。”

  蒲阪与金乌台究竟谁是正统,望舒不认为氓庶会在意,因为不论是金乌台统治帝国还是蒲阪薪火台统治帝国,氓庶原本过得如何,以后仍旧过得如何,都已经在地狱最底层了,不会更好,但也不会变得更坏了。但不论它们在不在意,这场浩大人族内/战的痛苦却要它们来承担。

  灵鹊道:“不是所有的战争都是为了野心,有一些战争只是活下去,希望改变,能够变好。”

  望舒问:“那变好了吗?”

  在玉宫那么多年,她接触过很多手握大权的人,说实在的,能够爬到巅峰执掌帝国的,只要不是天生脑残,就没谁是不想帝国变好的。

  爬到那般高度,财富地位权力都已得到。

  第一需求已经得到了满足,自然开始追求第二需求,追求自我价值的实现,但....谁也做不到。

  他们的权力与地位、尊荣来自于帝国的分封制与血统神圣性,但让帝国陷入如今局面的恰恰是这些,追求自我价值的实现之前得先否掉自身的法理性。

  见过走投无路而自杀的,可没见过为了别人的利益与美好未来而杀掉自己的。

  “应该变好了,虽然我没看到。”

  望舒诧异。“你说的是哪位?”

  “太阳王。”灵鹊先生道。“她还是一方诸侯时便积极变革,七年自然灾害前,太昊国的气象变化很大,比我去过的所有地方都要好。”

  如果不是赶上七年自然灾害,灵鹊先生很怀疑如今掌控蒲阪薪火台的权臣有太昊琰的一席之地。

  望舒奇道:“既如此,先生当年为何没有留在西荒?”

  灵鹊先生无奈道:“西荒大饥,无粮,冀州有粮,西荒要对冀州开战,而冀州是我的家乡。”

  虽然在西荒生活了二十多年,但他出生与长大的故土却是冀州。

  西荒人族是为了生存,彼时还在西荒的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西荒沦落到了什么地步,但他也无法见家乡被战火蹂/躏。

  鯈道:“情义两难。”

  望舒道:“所有的战争都有其不得已,有正义的理由。”

  每个人都觉得自己是正义的,是不得已的。

  包括昔年的赫胥之战。

  可惜说服不了她,不得已又如何,正义之名又如何,统统都去死。

  【我想通了。】

  【什么?】

  【我为什么要纠结旭国数万人的死亡?】

  【这就是你跑到灵鹊这里来隐居,每天安安静静过日子的原因?我还以为旭国那几万人的死对你没影响呢。】

  【现在没影响了,我不后悔杀他们,即便时光倒流,我还是会杀,只是会换一种方式。】望舒道。【所有人都是为了更好的生存,他们没错,我做为生还者要报仇,也没错。】

  【你想通了就好,报仇就是报仇,为什么要去思考对错这种本来就因立场而诞生的概念呢?徒增烦恼。】

  鯈插道:“不论是因为什么理由,战争本身就是错误的,不过比较悲哀的是,要让天下获得安宁却也只有以杀止杀的路。”

  一老一少不由对鯈刮目相看。

  鯈道:“你们什么眼神?我走南闯北这么多年,见得多了,自然会懂一些。”

  灵鹊道:“年轻人心性不错。”

  鯈不是温室里养出的不谙世事的娇花。

  灵鹊看不见了,商陆却是看得见的,鯈冲凉时身上有很多的疤,再加上给鯈诊脉时发现的暗伤,鯈虽年轻,但他的经历必定是丰富的,经历过诸多黑暗还能活下来并且保持积极乐观的心态,这心性相当不错了。

  “做为心医当然要保持乐观心态。”鯈理所当然道。“不然就不是我治疗病人而是病人将我拉进他们的世界了。”

  望舒知道鯈一直自称心医,但心医究竟是干嘛的却不太清楚,不由问:“心医治的是心?”

  鯈点头。

  “心病了,如何能治?”

  鯈道:“我并不能,我只能缓解病情,等待真正能治的人出现。”

  望舒与灵鹊俱是不解。

  鯈见了,问:“你们觉得这个世道如何?”

  灵鹊无言,他眼疾很多年了,但就算不眼疾,他也知道这不是一个好的世道。

  望舒倒是很干脆的回答:“贵族贪婪且横征暴敛,氓庶如草芥。当然,这是普遍点的说法,要我说的话,那就是荒诞。”

  鯈问:“荒诞?这个说法我倒是头回听说,如何荒诞?”

  望舒想了想,举了个例子。“贵族依赖奴隶的供养而生活,若无奴隶,九成半的贵族都会无法生活,但贵族瞧不起奴隶,觉得奴隶低贱无比,但奴隶也并非一开始就是奴隶,也曾是氓庶,因为还不起贵族要求必须借的贷,承受不了苛捐杂税的盘剥,这才沦为奴隶。贵族觉得自己比奴隶高贵神圣,鄙弃着奴隶。”

  她非常理解历史上巫女阿奴的所作所为,不管是谁爬到高位上看清了这些本质都会忍不住手痒。

  不杀个血流成河实在是无法念头通达。

  鯈道:“那不叫荒诞,那叫有病。”

  望舒问。“你是指贵族还是奴隶?”

  活久见这三个字不仅适用于元,也适用于她。

  活了这么多年望舒不止见过一个人觉得奴隶偷懒和不忠是混账行为,当然,这么认为的人普遍被盗趾给宰了。

  造反的奴隶头子对听忠孝仁义的大道理一点兴趣都没有,只爱手起刀落。

  鯈回道:“我指的是世界。”

  元:【这小子有点意思哈。】

  有病的不是我,是这个世界,这思维逻辑之彪悍不逊色于青婧啊。

  望舒也觉得有点意思。“既然世界有病,你为何还能保持乐观积极的心态?”

  鯈理所当然道:“有病得治,所以我选择成为一名心医。”

  我完全没看出来你哪里在为世界治病。

  望舒用眼神无声的表示,问:“那你觉得什么样的世界才是没病的世界?”

  鯈想也不想的回答:“自然是老幼鳏寡孤独残疾者皆有所养,人不需要为了生存去杀人,每个人都能在不会伤害到别人的前提下做自己喜欢的事,追求自己喜欢的东西,无贵贱之别。”

  不论是灵鹊还是望舒一时俱是沉默,望舒更是忍不住戳了戳元。

  【干嘛?】

  【能当巫子的人都是奇葩吗?】

  元反问:【你们中有正常人?】

  这问题问得太扎心,望舒无法说什么,继续问鯈:“你的理想非常美好,美好得....”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又不伤人的词。

  鯈道:“像白日梦,很多人都这么说。但人活着,若是连梦都不会做了,人生还有什么意义呢?”

  望舒沉默须臾。“你说的对,人活着,若无梦,会很没意义。”

  【我想和他聊聊。】

  不挑吃饭时间出来了?

  望舒疑惑,但还是将身体让了出去。

  元用一黑一透着浅赤的眸子深究的看着鯈,目光锐利得仿佛剖开了鯈的躯体审视着他的灵魂。

  鯈不解:“我怎么了?”

  元闻言随口道:“有点好奇,你打算如何实现你的梦。”

  “我并无实现梦的能力。”鯈回道。

  【我看完了。】

  元说完便退了回去,重新换望舒,望舒一心二用。“那你岂非纯粹的白日梦了?”

  【鯈身上有什么问题?】

  【他没问题。】

  【你刚才就差扑上去解剖他了。】

  【好吧,我有点怀疑他是否一个人复活,不过看了看,发现不是,他是凡人。】

  是凡人,所以不是复活,这意思是说元怀疑可能复活的那个人不是凡人?

  鯈对脑子里不知翻转着多少思绪的望舒道:“怎么会是白日梦,我的梦,我个人无法做到,但并不代表它就不能实现了,只是需要很久很久才可能实现罢了。”

  “你活得到那个时候?”

  “我活不到。”鯈回道。“但这不妨碍我做点力所能及的事。”

  望舒好奇。“力所能及的事?做心医?”

  鯈点头。“这乱世终有结束的一日,届时人族不会再有如今林立的方国,但所有方国都不存的过程会很漫长也很煎熬,我没有□□定国之能,无法缩短这个过程,但我可以安抚人们受尽战火创伤的心灵,让人能够坚持下去,活着才有希望,才可能看到日出。”

  望舒看着鯈脸上豁达乐观得仿佛染着神性的笑容,忽问元:【曾经的巫女们是怎么看这个世界的?】

  可以肯定,巫女们的人生观和正常人有别,不然也不会有玉宫之主没有最奇葩只有更奇葩的说法,但巫女们究竟是怎样的人生观,却没有任何记载。

  呃,也不是完全没有记载,至少阿奴有,她和奴隶制的争斗明明白白的写在史册上,用幽囚至死的下场给世人上了一堂与天下为敌会有什么后果的课,但别的巫女呢,仿佛都在倾情诠释什么叫奇葩与荒唐。

  【为何有此一问?】

  【因为我刚才有一瞬在想一个问题,如果鯈做了玉宫之主,他会变成什么样。然后,我发现,他一定会很不快乐。】

  【....我也不清楚巫女们内心是如何看这个世界的,但,她们没有一个人真正的快乐。】

  【全部?】

  【你师姐那种视苍生为猪狗的特殊例子不算的话,全部。】

  【真是相似啊。】

  【是挺相似的。】

  【是巧合还是遴选的方式里有我不懂的原理?】

  元沉默以对。

  【我迟早会被你所替代,你有什么好隐瞒的吗?】

  【我只能说,有问题的不是遴选方式,也不是别的事物,是你们自己。】

  【是灵魂。】望舒很笃定。

  元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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