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青派去跟踪罗昙的探子将罗昙的行踪传了回来。
罗昙从陵山请出了龙头拐蒋苍,一行人直接从陵山出发朝凤鸣山庄去了。
“据探子回报,罗昙还与摄魂琴袁小芙碰了头,然后袁小芙就走了,好像领了什么任务似的。”卫青对明桥道。
“袁小芙?”明桥眸中思量。
“昔日,摄魂琴与白护法的月魔琴号称我们阿含教的双琴,可是,袁小芙摄魂可用不着她那把摄魂琴。”叶飞似笑非笑道,“也不知罗昙到底派了什么任务给她。”
明桥想了想,“叶飞,你去那边镇上探查一下,也顺便把那边的情况摸查一下。”
“是!属下遵命!”
“距离武林会盟不过半个月了,教主,我们是不是也要做出安排了?”卫青道。
明桥点点头,“去召集十大洞主来。”
玄度又是几天没见明桥了,这几日他在明心殿实在有些魂不守舍。
他知道明桥在部署有关武林会盟的事,他跪在佛前三天三夜,忏悔自己的破戒行为,可是忏悔完后,他心里更不清净了。
虽说两次破戒都是为了救人,可是玄度一点都无法坦然,尤其是夜深人静时,他总是想起明桥,想起那晚,每次想起,心中总是一阵悸动。
玄度的心越来越不能安定,他在殿里来回走了一会儿,去了大殿。
“教主,手下弟兄回报,那两刀三剑四帮都已经差不多要集齐在凤鸣山庄了,叶飞也派人回来送信,虽然没有劝回藏龙针孟北,但是成功离间了他和罗昙的同盟,叶飞已经派人去跟着孟北了。”大殿里卫青跟明桥汇报道。
明桥点点头。
“教主,罗昙这次带着昔日阿含教的高手去会江湖十大门派,一定会是两败俱伤的下场,这对我们真是天赐良机啊。”
“是啊教主,到时候他们斗得两败俱伤,我们再上场清剿,哈哈哈!到时候,整个江湖就是我们阿含教的天下啦!”
“是啊!到时候,就没有势力能跟我们阿含教抗衡了!”
殿中兴奋的讨论声音传了老远,玄度站在门外听得脸色沉重无比。
明桥回到自己院中,刚要进屋,忽然顿住了脚步,他回头,看到玄度从凉亭后走了出来。
明桥看了他一眼,眸光动了动,低头理袖口,“你又到这来干什么?这是我的寝殿,你每次这样一声不响的来,又悄无声息的走,把门口的守卫视为无物,是不是不太好?”
翻墙擅闯别人寝殿的确不太好,玄度微垂着头,没有说话。
明桥看了他一眼,“你找我有事?”
玄度轻点了下头,“武林会盟召开在即,听卫大人的意思,你们还要对付江湖十大门派。”玄度抬起头,恳切道:“印容,报了仇就算了,不要再造无辜杀孽了。”
明桥静静看着玄度,忽然道:“玄度,你还是回大梵寺去吧,不要待在这里了。”
玄度的脸黯了一下,轻轻摇头。
明桥抬了一下眉,“我不需要你度化我什么了,我想过正常人的生活。”
玄度有些讶异,抬眸看向明桥。
“后日是个好日子,我准备纳青梅为妾,等到解决了罗昙,再正正经经的娶房媳妇,生个儿子。”明桥轻描淡写道。
玄度微微睁大眼睛,脑子里似乎空白了一瞬,他的唇动了动,“纳妾?”
玄度苍白着脸,跌跌撞撞的回了明心殿。
纳妾?
成亲?
老婆孩子?
玄度扶着殿中的红柱,心里纷乱杂呈。
他肯过正常人的生活了,等他娶妻后,他就有人关心了……
玄度扶在柱子上的手渐渐用力,指节泛白。
他有些茫然的抬头,一眼看到了台上供奉的佛像。
玄度走过去,一下子跪了下来,他双目颤动的望着佛像,昔日悲悯的佛像如今却显得有些冰冷。玄度双手撑着地,垂着头,脑子里忽然想起在那个雪夜里在佛祖跟前响起的声音:
“佛祖慈悲,弟子印容,从小孤苦,受人欺辱,自从来了大梵寺,才过了几年平静的日子,弟子本应该奉持经戒,修行向善,可是弟子却犯了佛门大戒,爱上了一个人……”
“在这世上,弟子相信的人寥寥无几,他是弟子最为相信的人,他信奉您,所以弟子来求您。”
“弟子愿意放弃复仇、放弃一切,只要能跟他待在小院里,像过去那样……”
“弟子心若火焚,痛苦不堪,求佛祖指点……”
“佛祖,爱一个人,真的是件错事吗?”
……
“爱一个人……”玄度喃喃道。
纳妾的仪制很简单,青梅换了一身喜庆的衣服就被送入了明桥的寝室,明桥则在大殿中陪着一众教徒喝酒。
“卫大人,教主是怎么了?为何还未娶妻就急着纳妾?还办得这么匆忙?”陈卓不解的问道。
卫青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再说了,不过是个伺候的丫头,收了就收了,还用得着摆酒?”
卫青看了陈卓一眼,“说明咱们教主是个好男人,不愿薄待了别人,你要跟教主学学。”
陈卓摸了摸鼻子。
“可能是武林会盟的事搞得大家最近有些紧张,教主想借机让大伙放松放松。”卫青又道。
两人说着话,卫青忽然瞥见门外站着一个人,他定睛一瞧,原来是玄度。
“诶,玄度师傅来了!”陈卓看到玄度很高兴,连忙拿了两小坛酒走了过去。
那次在白屏水府里,因为玄度的出声劝解,他才得以活命,陈卓一直想感谢玄度的。
“玄度师傅,你来啦,你也是来恭贺我们教主的好日子的吗?你对我们教主有大恩,对我陈卓也有恩,今日正好跟你喝一杯!”说完陈卓将一小坛酒递给玄度。
玄度愣愣的,看着酒坛慢慢接了过去,也没有说话。
陈卓一拍脑门,“哎,看我,玄度师傅是出家人,出家人怎么能喝酒,玄度师傅等我一下,我去给你换杯茶来。”
陈卓跑了开去。
玄度拿着小酒坛,抬头望向殿中。
明桥一身艳丽的红衣,正在跟众人喝酒说笑,似乎是感受到了玄度的目光,明桥看了过来,两人隔着人群、隔着夏日夕阳、隔着光与影交界里飞舞的细碎灰尘遥遥相望,忽然,明桥微笑了一下,向玄度举了一下杯,他仰起头喝酒,一双眼眸望着玄度,又黯又沉……
玄度看着那双眼睛,心里激荡翻涌,他颤着手举起了手中小酒坛,拔了塞子,他望着明桥,仰头喝了进去,从未有过的辛辣之气直冲咽喉、鼻腔,如刀割、如火燎。
他该以何贺他新婚?
“诶,玄度师傅,你、你怎么喝酒了?你可以喝酒的吗?”端着茶出来的陈卓看到玄度喝酒惊诧道。
玄度眼里含着被冲出来的泪,沉默不语,转身离去。
作者有话说:
他该以何贺他新婚?以眼泪,以沉默。
作者君:玄度,你真的就这样走了吗?
玄度:(脚步越来越快,最后跑了起来)
作者君:(翻白眼)切,我看你能忍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