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帐房一惊，指着周围一群人，心说还有你们这样的？
“啪！”
一个大嘴巴子甩在帐房脸上。
朱游背着手，再问：“看到什么没？”
“什么都没看到！”
这也太无耻了！
陈掌柜眼睛都直了，还有这样睁眼说瞎话的？
帐房半张脸被打得通红，捂着一边委屈巴巴像个小媳妇。
朱游吹了吹自己的巴掌，抡着作势还要打。
帐房再也硬气不起来了，哀求道：“朱掌柜，小人就……就抓了以下尊夫人的手，您……您至于这样……这样动怒吗？”
“啪！”又是一巴掌。
“娘们儿的手也是随便摸的！你知不知道但凡是个贞洁烈女，被不认识的男人碰一下，那就是要上吊自杀的！你这老不修，下手如此娴熟，天知道平日里对多少女人拉拉扯扯。打你那叫替天行道。”
朱游这混蛋！
帐房恨得要死，心说这上河村的烂货仗着有大崔油行撑腰，居然这么横！
但他一个人，有什么办法？
只能哭丧着脸求饶：“朱掌柜，以后我再也不敢了，您就大人不计小人过，放过小人这一回吧。”
“我呢，也不是个不讲道理的人，就你刚才的行为，给你这几下，你自己说冤不冤？”
“不冤不冤……朱掌柜您教训得是。”
帐房的泪往心里流，心说这叫个什么事儿啊？我心里有冤，我现在敢说吗？
“这样，过去给我媳妇儿规规矩矩地道个歉，当着我媳妇儿的面给自己一巴掌，这事儿就算是过去了。你觉得如何？”
“啊？我一大老爷们儿，给个娘们儿道歉……”
朱游就在帐房面前捏了捏拳头。
帐房脸色一变：“我去……我去，我这就去给尊夫人道歉。”
“这就对了嘛。”
朱游拍拍对方肩膀，让帐房去幼娘那边。
那帐房往前走了两步，突然一个加速，直接冲出人群，到了街上。
跑出去有个七八米，停下回头，对着朱游的方向吐了口唾沫，跳着叫嚷了起来：“姓朱的，你给老子记住，今儿的事情没完！老子是堂堂丰兴典当的帐房，丰兴当铺在三水县开了二十年，不是什么人都能招惹的！让老子跟个娘们儿道歉，我呸！你给老子等着，等我东家来找你算账！”
说完，回头狂奔，那模样跟个打地鼠一样灵活，倒是不像个中年卵汉。
“这狗日的！”一伙计怒道，“掌柜的，等我去把人抓回来。”
朱游拦住了伙计：“诶……咱们是生意人，又不是地痞流氓，咱们要以德服人，跑了就跑了吧。”
手下伙计看着掌柜的脸不红心不跳说出这么一番话，心说还是掌柜的境界高啊。这脸皮的厚度，一般人望尘莫及。
朱游转头看着挤在中间试图离开的陈掌柜，一把抓住了他。
“来来来，我们聊聊，咱以德服人，说说吧，到底咋回事？”
“你你你……你别碰我！敢碰我一下我可是要报官的。”
朱游不认识此人，出门时只看到那帐房对幼娘动手动脚。
拉着陈掌柜无非确认一下方才发生了什么。
不想这个陈掌柜反应这么大，跟个花姑娘似的，碰都碰不得。
朱游瞧出这里面的猫腻，回头问幼娘：“幼娘，这人干嘛的？”
幼娘恍恍惚惚，看到朱游打人的凶狠劲儿跟以前一般无二，但以前只会打自己，如今却是为了护着自己，打了别人。
幼娘心里说不出个滋味，暖暖的，却又十分担心。
县城里的人都不好招惹，幼娘可不想惹麻烦。
看看陈掌柜，幼娘低声说：“当家的，没什么，陈掌柜是咱们的同乡，都是上河村的，刚才是帮咱母女呢。”
“是吗？”朱游表示怀疑，然后看看小婉，“小婉你说，这人有没有欺负娘亲？”
小婉刚要说话，见到娘亲急切又带警告的眼神，弱弱地摇了摇头。
朱游再回头，看向大舅哥和大嫂。
这两人朱游还有些记忆，问：“幼娘说的当真？”
这夫妇二人还在消化刚才发生的一切，回过神，拼命地点头。
朱游狐疑地看了陈掌柜一眼，缓缓地松开手：“这么说，我还错怪你了？抱歉抱歉……”
陈掌柜后背汗都出来了，长舒一口气：“误会误会，咱们都是上河村的老邻居，出门在外，相互帮衬，那是应该的嘛……”
陈掌柜擦了擦汗：“如果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朱游没有阻拦，给伙计使了个眼色，让这人离开。
伙计们都散了，回到铺子继续做生意。
幼娘抱着小婉过来，眼角还吊着眼泪，但眼神里尽是崇拜和难以置信。
“爹爹……”
小婉伸手要抱抱。
朱游将小婉接过，顺手给幼娘擦了擦眼泪。
“傻丫头，怎么不回家？”
幼娘低下头，看着那一车油，忧心忡忡：“当家的给了幼娘那么多钱，幼娘没把事情办好，不敢回家，就想着……”
“哎！”朱游叹了一声，打断幼娘，“你真是个傻丫头啊，这事儿跟你有何关系？都怪我，没有把话说清楚，对不起了，幼娘……”
幼娘着急地踮起脚尖，小手捂住了朱游的嘴：“当家的，可别胡说，哪有男人给女人道歉的理？是幼娘不好……”
“是相公不好。”
“不，是幼娘不好……”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眼看着就抱在了一起。
哥哥嫂嫂看得都傻了。
这一对简直恶臭！
谁说幼娘过得不好？天天挨打的？
人家两口子这感情，齁甜齁甜……
罗方远看不过去了，男人一来，妹妹就把哥哥当成了空气，一口毒狗粮吃下，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简直……简直有伤风化！”
当街搂搂抱抱，成何体统？
罗方远话音刚落，腰上老肉就是一痛，差点儿叫出声来。
媳妇刘氏一肚子火，看着幼娘，可把她给羡慕死了！
“没用的东西！赚不来钱不说，连几句暖心窝子的话也不会讲，瞧瞧人家男人，你你你……你怎么就这么木啊？”
“赚……赚钱作甚，我读的都是圣贤书……”
话没说话，腰上又是一痛，后脚跟还被踹了一脚。
换做平时，刘氏铁定拉着男人溜了，可见不得人家在面前秀恩爱。
但今儿不同，妹夫成了大崔油行的掌柜，这还不赶紧巴结巴结？
刘氏挤开男人，凑了上去，笑盈盈地问：“朱游啊，你当真成了大崔油行的掌柜了？每个月工钱可不少吧？”
刘氏是幼娘的亲戚，朱游自然不会过于怠慢，搂着幼娘回道：“不多，每个月二两银子。”
“二两银子。”刘氏稍稍惊讶，暗自一盘算，倒也确实不算多。
虽然顶的上穷苦人家一年的开销，但毕竟是跟别人打工，比起陈掌柜那种又当东家又当掌柜的人还是差了那么一点点。
刚一想，旁边一个活络的小伙计适时补刀：“朱掌柜是咱们的大掌柜，手下管着四个分号的小掌柜，不单是掌柜，还是二东家，不出一分钱，大崔油行的收益分两成。”
“什么？”这下刘氏彻底惊了，“还有分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