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张磊就更糊涂了：“死因都没有确定，怎么就移送检察院了？这是谁做的决定？”
他直接看向赵志国，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询问。
赵志国很坦然，回道：“韩法医做出了尸检报告，死因确定为河豚毒素中毒，嫌疑人也承认了向死者投毒，并且交待了作案过程，痕检那边在现场勘查时带回来的剩余那半块蛋糕中提取到了河豚毒素，同乘的乘客也证明蛋糕是嫌疑人亲手递给死者的，证据链已经形成了闭环，除了死者体内蕴含部分黄曲霉素之外，基本上已经可以认为侦查结束，移送检察院是没有问题的。”
张磊皱着眉沉默了两秒后才开口：“动机呢？”
“嫌疑人和死者之间存在不正当男女关系，根据嫌疑人的交待，死者要和她分开回归家庭，她气愤之余才想到了投毒，事实上她原本的目的并非杀人，而是想要和死者同归于尽，用嫌疑人的话说就是殉情。”
马涛在一边补充道：“之所以选择在飞机上动手就是要断绝死者被抢救成功的可能，西京市是死者和嫌疑人最初相识的地方，嫌疑人以有始有终为理由要求死者和她前往西京，正式结束二人之间的关系。”
“没错。”赵志国又道：“根据嫌疑人的交待，她的计划是和死者分食那块被投毒的蛋糕，但当她看到死者死状时，就犹豫了，再加上张队你和唐法医出现及时，投毒的半块蛋糕被当作证物封存起来，嫌疑人再想要去服毒的时候已经没有机会了。”
“正因如此，嫌疑人认罪态度非常好，作案过程交待的十分详细，整个案件事实清楚，证据齐全，我认为我们将案件移送检察院完全没有问题。”赵志国看向马涛：“师父，你说，这么个案子，我该怎么办？”
马涛没吭声，而是看向了张磊。
然而张磊并没有开口的意思，倒不是他不同意赵志国的说法，事实上站在赵志国的角度来看，这个案子的确如他所说的那样，案件清晰，事实清楚，证据齐全，移送检察院一点问题都没有。
但张磊脑子里却总是会冒出唐宋之前说过的那句话：“不排除自杀的可能。”
现在根据赵志国的说法唐宋只是不认同韩晓东做出的死因为河豚毒素中毒的鉴定结果，而关于自杀的推断已经完全被否决了。
不过这也不是不能理解，毕竟嫌疑人都已经投案自首，而且很详细的交待了作案动机和过程，确实可以认定为他杀。
“死者体内黄曲霉素毒素的来源查清楚了吗？”张磊换了个问题问道。
“查清楚了。”赵志国将案卷递给张磊：“我们在死者租住的房子里的冰箱中发现了未食用的酸汤子，化验结果这些酸汤子里黄曲霉素严重超标，死者体内的黄曲霉素毒素应该就是来自这些酸汤子。”
“根据死者女儿的笔录，可以得知这写酸汤子是她在一年前做给死者的，但死者当时并未食用。我们推测这些酸汤子中黄曲霉素超标，一是是因为存放时间过久，二是储存方法不当导致酸汤子受到污染。”
“而且死者女儿也证实这些酸汤子的量减少了一部分，另外，死者之前的就医记录也证明他出现过黄曲霉素中毒的症状，所以可以认定死者清楚的知道自己因为食用了黄曲霉素超标的酸汤子而引起了食物中毒，幸运的是他食用的酸汤子并不多，所以就医之后已经得到了缓解。”
“基于此，我们侦查组才采用了韩法医做出的死亡鉴定，并以此展开的侦查。”
一口气说了一大堆，赵志国说完以后喝了一大口茶，而后幽幽道：“检察院那边之所以会退侦是因为案卷中没有明确的排除死者有死于黄曲霉素中毒的可能，这就存在了漏洞，我们必须要把这个漏洞补上才行。”
“但现在韩法医只肯做出死者是死于河豚毒素中毒的死亡鉴定，唐法医又坚持死者体内含有黄曲霉素毒素，他不能做出这种鉴定。”赵志国愁的直搓脑门：“早知道这么麻烦，我就不把唐法医借调过来了，直接找韩法医鉴定，这案子早就结束侦查了。”
张磊想了想，问赵志国：“唐宋呢？”
“在招待所呢。”
张磊点点头，道：“老马，麻烦你去把唐宋喊来，赵师傅，你集合所有侦查组成员，咱们先开个会。”
很快，侦查组所有成员都到了大会议室。
张磊看人已经到齐了，便冲大家点了下头，意思是会议开始。
“这个案子基本情况大家已经都清楚了，在此案情我就不再赘述，赵师傅和老马刚才已经讲了他们对这个案子的看法，我想知道大家有什么想法，都出来说一说，这就是个内部会议，大家不要有什么心理包袱，畅所欲言。”
话音刚落，白柔就第一个站了起来：“张队，我认为这个案子并没有表面那么简单，也就是说我并不认可目前的侦查结果，当然，我也没有什么证据证明，只是直觉。”
这句话刚出口，童伟忍不住了，辩驳道：“白柔，你不要无理取闹好不好，直觉？我们当警察的，能靠直觉查案吗？”
张磊皱了皱眉，虽然他有时候也是凭直觉去查案的，可也是基于直觉展开详细的侦查，而不是像白柔这样“我不认同，但我没有证据，我就是不服”的态度。
“白柔，所有发言要在事实的基础上，不要掺杂个人情绪在里面。”张磊说了白柔一句。
“张队，我没有掺杂任何个人情绪。”白柔梗着脖子说道：“我也是调查了的。”
她索性走到前面，在黑板上写下死者赖星宇、嫌疑人唐美英、死者妻子傅含之的三个人的名字，将这三人的关系以三角形态展示在众人眼前。
“我先说我的看法，然后再说理由。”白柔将手中的笔点在傅含之的名字上：“我认为赖星宇黄曲霉素中毒是傅含之有意为之，也就是说，傅含之也向赖星宇投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