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就是为了避一避风头，老两口哪能不知道自己一手拉扯大的女儿心里在想着什么。
也就没有追究她究竟去了哪里。
张磊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信呢？”
“在家。”阮湘季的父亲忙不迭道。
张磊安排付超带着阮湘季的母亲回去取，把阮湘季的父亲留下。
两人坐在审讯室里面对视良久，张磊叹了口气：“你是个好父亲，但是却没有做到一个信守社会规则和法律的公民应该做到的。”
阮湘季的父亲打破之前的沉默：“我女儿，会被判多久？”
“那也要看她的认罪态度。”张磊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哪怕他心里清楚，杀人偿命，再加上陈雪的父母那么不简单，就算不是死刑都会被一直起诉。
张磊清了清嗓子，目光微凉：“说吧，阮湘季都是怎么要求你们帮忙的。”
“她……我们也是看她一身血回来的时候慌了神，她像是被什么附身了一样，不停的说自己不是故意的，还连着做了几天的噩梦，我和她母亲轮流蹲守在她房门外一整晚。”阮湘季的父亲见自己的老伴没有在身边，便也没有什么顾忌。
全部都告诉张磊了。
“后来，她终于跟我们说，说自己杀人了，可是自己不是故意的，不知道怎么办。”
“我们才让她带我们去了凶案现场。”
“后来我负责开车，她和她母亲负责装尸。”
“我还骗了我的老朋友，随意的找了具尸体搪塞他，让他帮我开了张死亡证明。”
“然后，我就把那丫头火化了。”
“火化的钱是我们老两口出的，那丫头不愿意这么快就火化……中间我们还吵过一次架，她摔门出去。”
“不过很快她就又回来了，还同意了我们的提议。”
所以有了死亡证明，火化陈雪的尸体变成了一件很简单的事情。
张磊从局里出来的时候，精神还有些恍惚，负责监听审讯室内容的白柔也是满脸感慨。
“可怜天下父母心。”
“大学生作案，最受苦的，却是父母。”
不管是陈雪的父母，阮湘季的父母，亦或是陈鹏宇和朱凡凡的父母，因为这件事，都受了不少的打击。br>
尤其是朱凡凡家，这样的家庭可以说是倾尽全家之力来供养一个大学生，朱凡凡没了，家就支离破碎了。
更何况，朱凡凡的父亲，也已经死了。
白柔听了张磊的话，默然：“等案子结了我去看看朱凡凡的母亲吧。”
不然总觉得好像亏欠什么似的。
张磊没反驳，他拿出那份阮湘季的抑郁症诊断书。
这件事白柔之前并不知道，现在看见了不由得低呼：“阮湘季有重度抑郁症？”
“我们去找一下她的心理医生吧。”
不出意外，等把阮湘季找回来还是要找人核验一下她精神方面有没有问题。
白柔点点头：“需要叫上付超吗？”
“不用，你准备一下，和我去就行。”
心理医生的咨询师开在一个大厦内。
还是很知名的，张磊和白柔进去之后，就看见了一排的锦旗。
整个咨询室装修偏好中国风，偌大的办公桌后，是一张略显苍老的脸。
老人看见了张磊，坐起身子：“你好，需要咨询什么心理问题？”
张磊直接亮出了证明：“你好，是牛医生吗？”
老人的面色有些微变，然后点了点头：“是的。”
“你这边之前有一个病人，叫阮湘季，请问你还记得她么？”
“阮湘季？”
“那个女孩儿……可惜了，她心里的那个坎一直没有过去。”
白柔忍不住问道：“她怎么了？”
老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我给你们讲个故事吧。”
“那个姑娘是个很适合做主播料子，长相甜美声音甜美，看似人缘极好，实际上内心封闭，她的老板不止一次赞叹过她平静的心态，屡次送她出去应酬得来效果都不同凡响。”
老头这番话，直接刷新了张磊和白柔等人的三观。
张磊知道做主播的圈子水深，却没有想到里面的利益关系竟然这么严重。
把阮湘季送出去应酬？白柔等人不用想也知道能发生什么。
接着所有人不寒而栗，也怪不得那个小姑娘面上八面玲珑，第一次叫她帮忙查案，应付凶手，竟然那么游刃有余。
白柔原本还以为是这个姑娘胆大心细，合着本身就不干净。
“或许，和她自幼生活在殡仪馆有点关系吧。”老人叹了口气。
“还有一件事，可能你们都不知道，这个女孩告诉我，她从大一到大三，一直在经历着校园暴力。”
“她喝的水，又被人下过料，除了泻药，还有人用硫酸水溶液替换过她的饮用水。”
白柔皱了皱眉，她没想到都是大学生，竟然会有人如此恶毒。
“还有之前在学校洗澡，她的衣服也都会被拿走，有一次手机也被带走，她在浴室里呆了一整晚。”
光是听听，就觉得过分和凄惨。
“衣服项链被割破，点的外卖被拿走，书和作业被撕掉，还有很多，诸如此类，不犯法，却足以让人崩溃的小事。”意思平静的道：“可能你们会觉得这个女孩子外向活泼，阳光，但实际上，那个姑娘好几次都因为这些，几度崩溃，她想不通明明什么也没做错，前男友和舍友却都想要杀了她。”
在阮湘季那个小小的世界里，不是别人该死，就是她该死……
白柔懊恼又后怕，以前还和阮湘季接触过那么多次，怎么就没有看出来阮湘季是这样的一个人呢？
张磊心情沉重，他想起之前见阮湘季的种种，从初遇到细节，他的心情很复杂，因为这么长的时间，他丝毫没有察觉到阮湘季是一个重度抑郁症患者。
离开心理咨询处，同事给张磊打电话汇报，机场和火车站都没有阮湘季的消息，她还在江城，但他们都找不到她。
“既然她没有离开江城，她会去哪里呢？”张磊的手撑着会议室的桌子，可是他没有头绪，他揣摩不了一个抑郁症患者的想法。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