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血也同样迸溅了张中军一脸，甜腻的血腥味冲到张中军的鼻腔里，让张中军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他的脸色此刻一片苍白，他从来没有过这种体验。
这是他第一次和死亡距离如此接近。
腰间还能感觉到刺痛，刚才那把水果刀已经刺进了他的身体，如果不是狙击手及时开枪射杀了对方，恐怕他此刻已经不是感觉到刺痛了，而是倒在地上没有任何知觉了。
他第一次感觉到恐惧是那么的强烈。
心脏就像是牛皮鼓一样剧烈跳动着，他就像是被抽空了所有的力气一样，‘噗通’一声坐在了地上。
但是他却顾不上此刻自己的窘态，而是挣扎着爬到了脑袋已经被狙击枪的子弹射的稀烂的凶手前，看着眼前这个没有了丝毫气息的尸体，心脏像是被一柄重锤狠狠砸了一下似得，痛苦的发出喑哑的低吼声。
埋伏的警察像是潮水一样汹涌了过来，教学楼上埋伏的狙击手也松了口气，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然后将手里的狙击枪收好，准备下楼。
这张网终于已经收住了，虽然出现了一些意外，但好在结局还算是在意料之中。
陈建军拨开人群，跑到张中军的面前，喘着粗气问道：“张书记，你……你没事吧？”
“谁让你开枪的？”
张中军没有理会陈建军的问题，而是用低吼一样的声音问道。
那声音里压抑着痛苦和愤怒，并没有被活了命之后的庆幸。
“……”
张中军愣住了，他呆呆地看着张中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甚至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他不知道为什么张中军会是这种反应。
他此前预料到了张中军会有各种各样的反应，但唯独没有想到会是这种反应。
在今天之前，张中军的确跟他说过，让他不要开枪，要抓活的。
但是他并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他甚至没有将这个命令传达下去，在事情发生了之后，他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就示意埋伏在教学楼顶的狙击手开枪。
枪响了，凶手也死了。
但是张中军的反应，却是完全出乎了陈建军的意料。
陈建军忽然意识到，他似乎又犯了一个错误，一个天大的错误。
在此刻之前，或许是因为已经接近了胜利的尾声，整个人都变得松懈起来，所以他根本就没有好好琢磨张中军为什么不让他开枪。
但是现在，他忽然想到了一件事。
他想到了张中军到现在都还没有一个子嗣，而这个人很有可能会是……
他不敢再想下去了，他此刻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感，一直以来觉得运筹帷幄的他，忽然不知道这件事该怎么做了。
“张书记，我……”
陈建军慌乱的解释，但话还没有说完，眼前就出现了一个黑洞洞的枪口。
张中军从距离自己最近的一个警察手里夺过了枪，拿枪对准了陈建军的脑袋，他此刻已经彻底乱了方寸，已经什么事情都顾不上了。
“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开枪？”
张中军冷冷问道，声音比起对着陈建军的枪口还要冰冷。
“张书记，冷静啊，您不能这么做……”
周围的警察被张中军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纷纷大声叫道，希望张中军冷静下来。
但是张中军怎么冷静？
空气中还有血腥味不断钻入他的鼻腔里面，那是他儿子的血散发出的味道，那味道让他胸腔里的怒火不断燃烧着，几乎要将他的灵魂都给灼烧。
他根本冷静不下来。
也根本不想要冷静下来。
已经多少年了，他期待着有一个儿子都已经多少年了？
现在他终于要见到自己的儿子了，可是就因为眼前这个人，他们见面的时候竟然只能是生死决别的时候。
陈建军浑身冷汗直冒，内衣已经被冷汗湿透了。
他看着张中军那张已经因为愤怒而扭曲的脸，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笨拙的说道：“张书记，你……你听我解释……”
砰——
话还没说完，张中军就已经扣下了扳机。
鲜血迸溅，陈建军倒在了地上，眼睛瞪得滚圆，残留着难以置信。
他怎么也想不到，张中军竟然真的开枪了……
不过不管想到还是没有想到，他现在都已经没有办法思考了。
他已经死了，他能清楚感觉到自己的生命迅速从这个身体里流逝，这个世界也正在逐渐远离着自己。
在生命消逝的最后一刻，陈建军的心里忽然蔓延起了一种叫做后悔的情绪。
如果从一开始他就没有想着靠这件事上位，那么一切也就不会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了。
可是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
他已经要死了，所有的一切都已经不可能回到曾经了。
可是他还是有一点想不清楚——
为什么会是唐耀祖？
不管怎么说，唐耀祖都不可能是钟艳红留下的那个儿子啊！
只是这个问题的答案他已经想不到了……
“你为什么要开枪？为什么？”
张中军像是疯了一样扣动着扳机，一弹夹的子弹全部都打在了陈建军的身上，鲜血流了一地，所有警察都愣住了，他们怎么也想不到，事情竟然会发展到这种地步。
一时间，他们竟然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只是呆呆的看着这一幕，大气都不敢出。
常玉龙也愣住了，准备冲出去的身影也愣在了原地。
他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在陈建军让人射杀了唐耀祖以后，张中军竟然会杀死陈建军。
他想不通这件事，是真的想不通。
毕竟他和张中军的接触很少，而且对于张中军也不是很了解，所以并不知道张中军其实一直都没有儿子，这么多年来也一直都想要个儿子。
一弹夹的枪打完了，枪响声落下了，整个市公安大学的校园都变得异常安静。
张中军重新瘫坐在了地上，经过发泄以后，他失去的理智也终于恢复了一些。看書喇
他脸色苍白的看着陈建军的尸体，看着掉在自己身边的枪。
他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切竟然是自己干的。
不过不管相信不相信，他知道自己的政治生涯彻底结束了。
这件事这么多人都看到了，不管他的背后有多大的背景，不管他的岳父有多么大的能力，也没有用了。
在绝对的真相面前，任何权力和金钱都没有作用。
这时候，一个年轻的警察走了过来，走到了张中军的面前，然后从腰间拿出手铐，拷在了张中军的手腕上。
铁质手铐的冰凉触感让张中军意识到，这一切并不是在做梦，这一切都是真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