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赵长平想不通的问题，既然李长河都已经死了，为什么还要花钱去让刘桂武寻找杀手，去杀死石丰田？这根本就没有任何意义了啊！
刘桂武听到这句话之后，也是微微愣了一下，然后叹了口气，说道：“不错，李长河已经死了，我甚至都不知道他究竟是怎么死的，我只知道在他临死前给我打过一个电话，让我不要再和‘毒蛇’谈价钱了，不管多少钱他都愿意掏，他只要石丰田死……”
“那一天李长河应该是受到了什么刺激，在之前他也说过要杀死石丰田，但是因为价格一直都没有谈妥，所以一直都没有动手，但是那天，他竟然根本就不管价格是多少了。”
刘桂武说道：“所以我怀疑那天他可能和石丰田见过面，如果不是那样的话，他根本不会对石丰田有那么大的火气，我之前说过了，他和石丰田早在以前就认识，至于是怎么认识的，我并不知道。”
赵长平有些无语的挠了挠头，说道：“怎么感觉事情变得越来越复杂了呢？”
刘桂武颓然的坐在那里，他知道，他的人生已经彻底完了，所有的事情败露，已经没有任何翻盘的机会了。
他突然有种十分嘲讽的感觉，他才在局长的位置上坐了没有几天，而且还是代理局长，竟然就走到了这一个地步，就好像是命运和他开了一个玩笑，给了他一个希望，让他觉得一切都峰回路转之后，却突然告诉他，其实在你的前方是一个根本无法越过的深渊。
赵长平看着已经彻底失去了反抗的刘桂武，心里忽然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兔死狐悲吗？也不是这种感觉，就是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突然之间觉得高兴不起来。
明明此时案子已经破了，他应该高兴的，可是看着同为为人民服务的公安人员，竟然坐在了自己的对立面，这就让他的心情很不好受。
沉默了很久，赵长平幽幽叹了口气，问道：“那李长河是不是你杀的？”
他有理由这样怀疑，因为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愿意当狗，如果说刘桂武杀了石丰田之后能够当上局长，那么自然就不愿意在寄人篱下，肯定会想办法把李长河也杀死。
刘桂武摇摇头，说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我可以很负责的告诉你，我没有这么做，更何况，李长河时死在跟我打电话的那个晚上，那个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根本无从得知。”
……
唐耀祖暂时先留在了那个人的家里。
那个人说了，会在这两天的时间里，找到机会把他带进市公安大学，等到张中军去市公安大学视察的时候，唐耀祖会出手将张中军杀死。
这就是那个人制定的计划，十分简单，甚至可以说没有任何计谋可言，但是如果出其不意的话，往往能收获到很好的效果。
此时，那个人已经出去了，似乎是有什么事情要做，房间里就剩下唐耀祖一个人在。
唐耀祖躺在床上，眼睛看着屋顶，和平时在东城精神病院里面那样，整个脑子里乱的很，不知道究竟在想些什么，也不知道接下来自己到底该做些什么。
屋子顶上的天花板有些发黄，这是临近郊区的一个很老旧的公寓楼了，里面的租金相对于这座城市的其他地方而言，要便宜许多，虽然说有着诸多的不方便，比如说洗澡堂还是公共的洗澡堂，卫生间也是公共的卫生间，很多时候看上去就像是某个学校的住宿楼一样……
实际上，这里也的确曾经是某个学校的住宿楼，只不过现在那个学校早就已经搬走了，所以这里也就空了出来，被出租了出去。
虽然这里比起其他地方而言有着这么多的不方便，但一个租金低就已经可以强于其他的一切，这里住了很多的人，多数都是外地来的在这座城市里打工的人。
或许他们都曾经有过对未来的憧憬，但是现在，恐怕也只剩下了对生活的抱怨和来自于四面八方的压力。
那些对未来的憧憬早就已经被关进了笼子里，高昂的房价和租金，扼杀了那些年轻的梦想，让那些年轻人都变成了整天奔波忙碌的行尸走肉。
这些都是题外话了，不做详谈，此时画面再次回到这个房间当中。
唐耀祖躺在床上，眼睛看着头顶天花板的时候，也看到了那张被放在一旁的黑白的照片。
随后，唐耀祖伸手将照片拿了过来，看着照片里的两个人，神情有些发怔。
照片里的老人和少女在冲着他笑，但是那笑上面，却始终笼罩着一层阴翳，给人一种不太舒服的感觉。
也或许并不是照片给人的这种感觉，而是此刻心情有些阴郁的缘故吧，总之不管是什么原因，唐耀祖的心情有些沉闷，沉闷的呼吸不过来。
外面的天气还是一如既往的阴沉，灰蒙蒙的天空下面，没有人顾得上周围发生了些什么，所有人都在忙着做自己的事情，急匆匆的从路上走过。
唐耀祖看着照片上的人，轻轻说道：“这个少女就是钟艳红吗？”
钟艳红真的很漂亮，起码在唐耀祖见过的人里面，也就只有一案年多前被他无意中杀死的安冉能够相比，那根本不是昂贵的化妆品能够装饰出来的美，那是一种天然的美，是让人一眼看过去就挪不开眼睛的美。
而在钟艳红的旁边，钟艳红的父亲牛福生脸上带着笑容，是对自己女儿长大以后的欣慰，也是一种对未来晚年生活的憧憬。
像是所有的年轻人一样，哪怕年纪那么大了，也有着自己憧憬和向往的东西，只是那些不再是关乎自身，而是关乎到自己的后代，希望自己的后代能够一直幸福下去。
唐耀祖并不知道，这张照片是钟艳红进入红星制鞋厂的那一天，牛福生带着她去拍的，就是为了纪念那具有重要意义的一天。
可是牛福生怎么也没有想到，那一张照片竟然会成了他最爱的女儿留下的最后一点儿痕迹。
唐耀祖看着这张照片，心里面渐渐泛起了罪恶的感觉。
他忽然想到，如果不是自己父亲，那些邪恶的罪犯一定会得到应有的惩罚，所有人的命运也不会走向如今这个地步。
或许那个人还同样会出生，但却绝对不会走上犯罪的道路，或许会成为十分厉害的破案高手，也或许会成为一个出色的警察……
那个人的确有成为一个出色警察的素质。
但同样的，拥有成为一个出色警察素质的人，也同样拥有着成为一个残忍而冷静的罪犯的素质。
一只蝴蝶在大洋的彼岸轻轻扇动了一下翅膀，在大洋的这一端，便掀起了一场巨大的风暴。
蝴蝶效应有时候就是那么可怕，明明是看上去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明明那些事看上去和以后发生的一切都不会有任何关联，但却没有人能够想到，那些微不足道的细节到底会引起怎么样的可怕风暴，到底会让命运走向什么样的地步。
前方等待着的到底是深渊，还是美丽的天国，没有人能够预见，也没有人能够把控。
“其实，不管我做的是对还是错，所有的事情都已经走到了这个地步，我也已经没有任何回头的余地了。”
唐耀祖将照片放回到原处，然后又恢复了盯着天花板的状态，只不过相对于此前来说，他的眼里已经看不出来那么复杂的情感了。
或许是因为对最近发生的这些事情想通了吧，所以心情才不会那么复杂了，反倒是有了一种轻松的感觉。
“有些事情没有办法去说是对还是错，但却必须要有人去做，那些被掩埋在黑暗中的真相，总是需要一个人将其挖出来，然后展现在世人的眼前。”
唐耀祖的心里暗暗想到，而这个时候，他也忽然想到了东城精神病院的院长陈芳。
相对于钟艳红而言，陈芳院长算得上是十分幸运的吧。
她被钱院长逼迫，最后无奈之下反抗，不小心将钱院长杀死，随后将钱院长的尸体丢在了下水道里。
但这种处理的方式实在是太过简陋了，如果被人发现的话，很快就能查到她。
如果事情就照着这样发展下去，陈芳院长这个受害者，最后的下场或许会同所有的杀人犯一样。
但是她遇到了唐耀祖。
唐耀祖的确是一个天才，没有人知道，唐耀祖曾经在一些资料和书籍上学过心理学上的催眠术，这种生僻的技能换做任何一个人恐怕都很难通过书本去学会，但是唐耀祖却学会了，不但学会了，而且技术还很好。
他看到了陈芳院长所做的一切，所以在陈芳院长后来对他进行催眠的时候，他反向催眠了陈芳院长，他告诉陈芳院长，钱院长只是离职了，下水道里的尸体只是一只无意中掉进去的猴子……
后来，他将这个念头又通过十分隐晦的手法传递给了医院里的所有人，用了很长的时间，将医院里的所有人都催眠了，其实这并不是一件很难的事情，尤其是仅仅只是对一件事的记忆进行篡改。
当然了，不是一件很难的事只是相对于唐耀祖来说的。
也因此，后来东城精神病院里才会传出来在下水道里发现了死猴子的传闻，而且那只猴子都已经呈现出巨人观的状态了。
可是从来没有人想过，当时可是大冬天啊，怎么可能会出现巨人观呢？
那根本就是钱院长的尸体，因为钱院长肥头大耳的，比起猴子的体型大出了好几倍，所以才会被人误认为是巨人观状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