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那两点光亮走近。
二人方才看清，那是两个衙役，一手提着灯笼，另一只手扶着腰间的佩刀。
一脸不耐，甚至是厌恶的看着眼前聚集在一起的百姓。
其中一名衙役随意踢开一名倒在地上的百姓，怒喝道：“都聚在这儿干嘛，想闹事不成？赶紧给我散了！”
诸多百姓连忙散开，一个个敢怒不敢言。
那个结结实实挨了一脚的百姓，更是连滚带爬的回到路边，一脸惊恐的看着眼前的两名衙役，时不时还向秦风和宁江雪投去希冀的目光。希望秦风和宁江雪能为他们主持公道。
“你这条腿伸的挺长啊，要不要我替你正正骨？”
极为不合时宜的声音传来。
传到这两个衙役耳朵里。
这名衙役本就煞气腾腾的脸上，更是多了几分怒火：“哪个不开眼的，敢给老子正骨？”
“睁大你的狗眼看看！你面前这个不开眼的是谁！”
啪！
一道腰牌直接甩到了衙役的脸上。
这块腰牌在夜里发出淡淡的微光，显然，是一块品相极为不错的玉石打造而成。
衙役抓起脸上的腰牌，正要发怒，但当他看清腰牌上的字时，却是愣在了原地。
“怎么了？”
另一名衙役偏头看去，然而，不等他看清腰牌上的字，那名手拿腰牌的衙役，直接跪在了地上：“小的瞎了眼，不知大人在此，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
“是你自己正骨，还是我替你代劳？”
“不劳大人烦心，小……小的自己动手就是！”
这名衙役此时已经是冷汗直冒。
跪在地上，将腰间的佩刀解下，盯着自己的刀鞘，又看了看眼前的秦风，一脸的惊恐。
一些知道即将会发生什么的百姓，已经默默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最终，这名衙役一咬牙，拿起刀鞘，对着自己的一条腿，狠狠砸下！
咔嚓！
骨头断裂的声音传来。
惨叫声在街道上回响不绝，这名衙役脸色已经惨白无比。
但即便是如此，他还是拖着这副残躯，拿着腰牌，爬到秦风面前，将腰牌递上，挤出一抹谄媚的笑容：“大……大人，您的腰牌。”
秦风扫了这衙役一眼，拿过腰牌，重新系回腰间。
随后，目光又落在另一名衙役的脸上，冷声道：“带我去县衙。”
“大……大人请随我来。”
这名衙役虽然没看到这二位的身份，但用脚指头想也知道，一句话就能让自己同僚自断一腿的，肯定是个大人物。
他一个小小的衙役，还是别招惹的好。
路上。
宁江雪的神色有所缓和：“秦师弟今天，和平日里判若两人。”
秦风长出一口气，答道：“平日里打打闹闹，笑一笑也就罢了，但这群王八犊子，真不配我的笑脸！哪怕是佛陀，也是会发怒的，更何况我就只是一介书生而已。”
在前面带路的衙役像是偷听到了什么一样，脚步有所停顿，微微侧目。
秦风怒道：“看什么看！骂的就是你们这群王八犊子，再偷听小心我抽你，赶紧的带路！”
这名衙役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连忙转过头去。
听到这话，宁江雪又是捂嘴一笑。
这秦风，刚正经了不过片刻工夫，又开始耍嘴皮子了。
走过几条街道，两人便到了县衙。
那衙役低着头道：“二位大人请稍等，小的先进去通报一声。”
“不必通报了，我们自己进去便是。”
“可这……”
秦风扫了衙役一眼，这名衙役立即识相的闭上了嘴巴。
两人走入县衙。
此时正是夜半，县衙里却依旧灯火通明，只不过，却安静的出奇。
二人走入大堂，宁江雪开口：“章蒙大人，圣书院宁江雪求见！”
声音在才气的加持之下，传遍整个县衙，回响不断，久久不绝，那些打着瞌睡，甚至早已睡下的值班衙役，纷纷惊醒。
一同醒来的，当然还有章蒙。
两人等了半刻钟，方才见到章蒙一路收拾行装，一路走到大堂。
章蒙恭恭敬敬行了一路：“不知宁特使来此，下官有失远迎，还请特使大人恕罪！”
不待宁江雪说话，秦风就率先开口道：“章大人是怕黑不成？明明都已经睡下了，怎么这县衙里还是一副灯火通明的景象。还是说，这灯火，是给县衙外的百姓看的？”
“我……”
章蒙顿时脸色一黑。
宁江雪是圣书院特使，给自己摆脸色也就罢了，你秦风是个什么东西，也敢这般和我说话？
但，有宁江雪在一旁看着，他又哪敢发作。
“特使大人，下官……下官只是去歇息了片刻，半个时辰后，再召集官员来此议事。”
宁江雪只是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章大人勤勉，江雪自然是知道的。”
“不知特使大人深夜来此，所为何事？”
宁江雪扫了章蒙一眼。
章蒙只觉心头一惊，好像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一般。
她……莫非是来兴师问罪的？
终于，宁江雪开口问道：“章大人，巫山县县衙里还有多少库银，粮仓之中还有多少余粮？”
“这……”
章蒙一愣，随做思索后，随即答道：“宁特使只管放心，平叛之后，该缴给圣书院的报酬，下官一分钱都不会少。”
“我只问你，库中有多少库银，粮仓有多少余粮？”
“特使大人，这似乎不是圣书院的职责范围吧？”
“还要我再问第三遍吗？”
章蒙沉默。
这一趟，只怕是来者不善啊。
面对这冰冷的几乎让人窒息的气息，饶是章蒙，也只得低头道：“今年的税收还未上交府库，库银充足，粮仓……粮仓也是满的。”
“大周铁律！遭灾之时，官府可大开官仓，调用库银，设粥棚施粥，以保民生！你巫山县可是齐白郡出了名的富庶之地，是缺钱还是缺粮？七日时间粮仓不见你开一次，路上连个粥棚都不见，那遍地饿殍，你都看不到吗？章大人，你的眼睛，是瞎的吗？”
宁江雪此言，可谓是字字诛心。
章蒙此时已经是冷汗直冒，这宁江雪，不过是圣书院派来平乱的罢了。看書喇
怎么连这闲事也要管？
宁江雪又道：“今日我在路上看到的，今晚便会经过圣书院渠道，直接上报到帝都。”
“这……特使大人，此事大可不必吧！”
这下，章蒙是真的急了。
此事若是捅到帝都去，别说是章蒙这顶乌纱帽保不住，恐怕就连九族，都要一并被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