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何一直正襟危坐，双手放在腿上，说：“不清楚，有这种可能。”
梁虹突然问道：“实验室改进了这种线形的虫子，该怎么给客人用呢？总不会直接放到嘴里吧？”
对这个问题，我也很在意。
在我的了解中，人类感染寄生虫，并不是直接感染，而是经过中间宿主。
就好比有一种螺蛳叫福寿螺，里面有几千条寄生虫。人们一般不会被直接感染，但是食用未经足够时间高温烹制的福寿螺，就会感染大量的寄生虫。
老何说：“当然不会直接放在嘴里，太恶心了，也没啥效果。实验室发明了一种办法，他们把美丽筒线虫的培养基做成牙膏的模样。”
我大惊失色，叫道：“牙膏？竟然是牙膏！”
怪不得我靠近白姐的牙膏，就感觉自缢虫变得激烈了。
原来牙膏是培养基！
这也证明了，自缢虫跟美丽筒线虫有关。
老何看了看我，说：“是不是没想到？牙膏这么日常的东西居然还有这种用法？客户在刷牙的时候，美丽筒线虫的幼虫会随着牙膏寄生在人口腔里，吸取宿主的营养，破坏宿主的胃口，让宿主没有多少心思吃饭。同时，美丽筒线虫的成虫会来到肠道，刺/激胃肠蠕动，加快食物的代谢，也就是让人吃得少拉得多，从而实现减肥的目的。”
我想到白姐满屋子的牙膏，那岂不是满屋子的美丽筒线虫？
梁虹则问道：“美丽筒线虫寄生在人体里，怎么弄出来呢？寄生虫毕竟是寄生的关系，不是共生的关系。”
老何笑道：“作为一家负责的实验室，既然研究了怎么进去，就该继续怎么怎么出来。实验室发现美丽筒线虫害怕一种叫做牛磺酸的东西。牛磺酸听起来很学术很专业，其实日常生活中也经常能见到。它能让人兴奋，经常用作功能性饮料，或者保健品。红牛知道吧？里面含有很多牛磺酸。实验室发现，宿主身上的美丽筒线虫发育一个月后，就可能危害人体的健康，这时候服用牛磺酸，美丽筒线虫要么会随着排泄物一起排出来，要么会被牛磺酸杀死。如果宿主觉得减肥的效果不好，那么就继续使用牙膏，让美丽筒线虫帮自己减肥。”
牙膏里藏着美丽筒线虫！
这消息着实惊悚。
我花了一段时间才慢慢消化。
“有道理，美丽筒线虫寄生在口腔里。所以一个宿主咬另外一个人的时候，美丽筒线虫就找到了第二个宿主。”
不过，更多的问题冒出来了。
我问道：“如果自缢虫就是美丽筒线虫的话，它怎么能让人自杀呢？”
老何说：“这我就不知道了。你们找到了第一个感染了自缢虫而自杀的人么？找到传播链，或许才能找到导致宿主自杀的机制。”
我想了想，说：“大概找到了。是我同事的儿子。他们家好像也用了牙膏。这小朋友是咬人传播的源头，但是他自己没有跳楼自杀。不过，他有点精神问题，好像是双向情感障碍，狂躁的时候拿刀抹他爸爸的脖子，抑郁的时候一百天不说话。曾经在六角亭住过院，还偷偷用服用我房东的抗抑郁药。他咬了一个同学，这个同学没有自杀的症状，但是这个同学咬了他爸爸，他爸爸就表现出自杀的症状了。这位爸爸咬了其他人，其他人就都表现出自杀的症状。”
老何摸着下巴，说：“依我看，那个双相情感障碍的孩子跟自缢虫宿主的症状有点像。有可能是美丽筒线虫寄生在孩子身上后，吸收了他治疗精神病的药物的药效，而且在同学的身体里产生了变异，这种变异能控制宿主的情绪。”
我又忍不住舔了舔牙齿。
自缢虫越来越亢/奋了。
“情绪怎么控制啊？人类的大脑可是复杂的器官，人也不是螳螂蝗虫那种食物链底端的昆虫。”我问道。
虽然老何不一定知道答案，但是老何知道的信息多，更方便推理演绎。
“其实也没那么复杂。人类的很多精神活动是由蛋白质或者各种激素控制的。多巴胺让人兴奋，肾上腺素也能让人亢/奋，镇静剂让人冷静……或许美丽筒线虫能够产生让人亢/奋的蛋白酶，也能产生让人抑郁的蛋白酶。这样，美丽筒线虫就成为了书中记载的自缢虫。它让宿主抑郁，宿主就去自杀，从宿主身体里爬出来，寄生在别的宿主身上。”老何说。
“如果是这样，那为啥自缢虫会让宿主往高处爬呢？”我问道。
几乎所有的宿主都喜欢往高处爬，然后跳下来。
“很多昆虫希望高一点的地方，因为高一点的地方阳光更充足，也更方便躲避天敌的捕猎。这是许多昆虫的本能。自缢虫寄生在宿主身上后，也把这种本能带到了宿主的身上，让宿主往高处爬。而且，自缢虫能让人亢/奋，让人变得兴奋，变得积极，情绪变得极端。不停地往上爬，是一种精神行为，也是一种物理行为。一个人积极向上，想要升官发财，这是精神上的往上爬。一个人想站在高处呼吸新鲜空气，俯视脚下的芸芸众生，是物理的往上爬。两种往上爬融合在一起，共同控制宿主的行为。所以宿主都想往上爬，却又为自己碌碌无为而犹豫。所有的情绪综合在一起，就是爬到高处跳楼！”老何分析道。
“这样，所有的问题都能解释得通了。自缢虫太可怕了，防不胜防啊。”梁虹感叹。
“那么问题来了，这款牙膏正式上市了么？”我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