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
就在无面人彻底没入她身体的瞬间，白发女孩露出略显落寞的笑容。
她眼神空洞，喃喃低语。
“对不起。”
“阿北。”
紫黑色的瞳孔蓦然迸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浓郁的太虚之气将周身各处彻底封锁，那股压抑的剧痛陡然爆发出来。
“啊啊！”
女孩面目略显狰狞，痛苦低吼，但旋即，她露出一丝冷笑。
“深渊？”
“没脸见人的东西，凭你也配占据我的意识？！”
“折磨我这么久，很爽是不是，现在轮到我了……”
“给爷死！！”
轰隆隆！！
像是突然触发了什么开关，这片漆黑虚无的区域以极快的速度开始向内部塌陷，疯狂收缩。
女孩陡然瞪大了双眼，发出不似人声地怒吼：“你在做什么？！”
“毁掉这片意识区域，你也将不复存在！”
“你要跟我同归于尽？！”
“同归于尽？”
小北冷笑道：“对，没错，同归于尽！”
“想出去吗？求我啊。”
女孩的身躯开始扭曲，身体各处凹陷和凸起接连不断，像是有一个被囚禁在她体内的恶魔挣扎着想要破体而出，小北开始七窍涌出鲜血，皮肤龟裂，难以想象地疼痛让她嘴角的笑意更加浓郁，她猖狂大笑。
“求我啊，求我放过你。”
“冷静……你冷静一些，不要这样做，对我们都没有好处，听着，我不会再侵蚀你的意识，我只要在这片区域拥有一处角落容身，不会再干扰你任何地方。”
“如果你的另一个意识再遇到危机，我甚至还能再帮助你，要我怎么帮都可以，没有任何条件，怎么样？”
“这是吾对你的承诺，绝不食言。”
那坍塌的虚空已经蔓延到了周围，被封死在白发女孩体内的存在彻底慌了，祂开始试图跟小北商量，不再让她感受疼痛的折磨，努力争取。
“这样啊……听上去挺不错的。”
女孩的语气似乎有些犹豫。
“既然如此，我答应……”
她眼中的紫黑色瞳孔还没来得化作狠戾的神情，便再次惊怒起来，猛喝道：“答应了就快停下！”
女孩咧开嘴，笑得开心极了。
“答应个屁，逗你玩呢。”
她的四肢瞬间粉碎，身躯迸裂，只留下一抹淡淡的低笑，回荡在空无的灵魂深处。
另外一边，众位英桀面前的慕北脸色陡然顿变，她捂住脑袋，身子一软，爱莉希雅瞬间上前将她搂住。
“怎……怎么回事……好疼……好……空……”
一股极度的空虚感突然浮现在慕北的脑海中，让她无比难受，爱莉希雅妖精双眸认真地注视着少女，感受着她意识的变化。
“维尔薇！”
“她的里人格彻底崩塌了。”
“爱莉希雅，抱好她。”
维尔薇眸中齿轮开始旋转，双手轻轻按在慕北的肩膀上。
“苏，伊甸。”爱莉希雅视线落在旁边的两人身上。
酒红色长发的优雅美人信手抚过虚空，一抹黄金色的竖琴便被她捧在怀里。
“慕北小姐，且听这一首安魂之曲！”
伊甸指尖拨弄竖琴，极其婉转悠扬的旋律从琴弦间溢散出来，极大的减缓了慕北灵魂上的不适。
俊美的男子微微叹了口气，他抬起手掌，几抹流光从指尖绽放，停悬在虚空中。
“刹那生灭，因果轮转。”
“指尖泡影，烟消云散。”
“准备好了吗？”
维尔薇蓦然抬眸，露出略显夸张的笑容。
“各位观众，接下来，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啦！”
戴着高礼帽的女子缓缓挥动手掌，她的指间仿佛有一柄无形的刀刃，从天灵处向下划过慕北的身躯，她原本极快落下，却好似遇到了什么艰难的阻隔，停滞在了慕北的胸口处。
爱莉希雅敏锐地看到了维尔薇的指尖似乎闪过了一抹紫黑色。
“很顽强嘛，不过还是我技高一筹！”
维尔薇眸中齿轮急速旋转，她手掌猛然用力，轰然划落，一道扭曲的紫黑色幻影被她从慕北体内硬生生斩落出来。
被斩落出来的一瞬间，那幻影刚想逃脱，就被苏指尖悬着的流光包裹。
“该死！深渊不会消亡，你们给我等着！”
噗。
泡影幻灭，那声音戛然而止。
“搞定！”
维尔薇摆出一个完美收工的欠身礼。
“哇塞，真是精彩的魔术表演呢，不愧是我的好维尔薇，就是厉害♪”爱莉希雅抚掌轻笑。
“啧。”梅比乌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慕北，你怎么样了？”
慕北晃了晃脑袋，有些迟疑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她……小北她好像……”
“不见了。”
“嗯。”维尔薇眸中齿轮再次旋转，原本略显玩味的脸色悄然收敛，变得严肃认真起来。
“之前她去到我的螺旋工坊内，向我询问了自毁人格区域的方法，我告诉了她，那个时候，我就猜到大概她是遇到危险了。”
“也是出于她的反应，我大概推断出对方应该是能够听到我们对话时的声音。”
“嗯嗯，小北很聪明呢♪”爱莉希雅微笑道。
“她理解了我们的意思，刚才那一幕，也是我们里应外合，表演给那个坏家伙听的♪”
“它果然中计了♪”
“所以……从始至终，被蒙在鼓里的只有我一个吗？”慕北神情复杂。
“大概是你那位里人格考虑到你如果知情，很可能会引起什么不必要的变数，所以一直隐瞒着你。”
“那我现在怎么救她？”
这是慕北此刻最关心的事情。
维尔薇顿了片刻，缓缓说道：“最好再等等，你的里人格区域刚刚自毁，现在重新切割，很可能会让你好不容易恢复的灵魂再次衰弱。”
“过一段时间吧，我想……她应该不会想看到你为了她又弄伤自己。”
“……”
少女陷入了沉默之中。
“好。”
良久，她方才低低叹道。
清冷的月下，孤寂的院落内，少女倚靠在大树下，怔怔地望着高处的天空。
“小北……”
“我是不是很没用呢？”
“连你遇到危险了，都是最后一个才察觉。”
她喃喃自语。
“我真是个笨蛋。”
“连自己都保护不好。”
不知不觉，少女渐渐变得多愁善感，尤其是在经历了归终的事情后，她似乎越来越无法理性地看待事物。
“我没有能力救醒华。”
“又害得你自毁意识。”
她低下头，看着自己白皙的双手，悄然攥紧拳头。
“这就是所谓的……越是强大，才越是知道自己的渺小么……”
“两年了……”
来到这个世界，已经过去快要两年了，两年的时光，漫长又短暂，恍若一场离奇的大梦。
“现在，不光要担心天理的威胁，还得警惕来自深渊的袭击。”
“我……真的好累啊。”
夜，渐渐深了。
少女靠在树下，彻底睡了过去。
她甚至没有察觉，有一道身影，从高处跃下，落在院内，环顾四周，目光最后落在了少女的身上，微微荡起些许涟漪。
“好久不见。”
……
清晨，旭日东升，慕北疲惫地睁开双眼，揉了揉自己的脑袋。
“嗯？怎么回事？”
她坐起身，看着自己好端端地躺在床上，被褥将她裹得严严实实，大脑一时竟没有反应过来。
“我昨天……好像睡在了院子里。”
“奇怪，是谁把我送回来的。”
少女起身下床，整理好衣物，走到窗边，突然听到外面似乎有劲风挥动的声音。
慕北推开窗子，那正在院落里舒展筋骨的纤细身影蓦然回首，琉璃般的眸子微微闪烁着柔和。
“师妹，你醒了。”
少女瞪大了双眼。
“申……申鹤师姐？！”
院落之中的身影，赫然是申鹤！
“嗯，你怎么昨天睡在院子里，而且……”
白发女子眼神有些许莫名，她看着少女熟悉的面颊，想起昨天自己将其抱在怀里时，那俏脸上隐约可见的泪痕。
“是谁欺负你了？”
“告诉师姐。”
申鹤眼神一冷。
“啊……没……没有啊？”慕北有些懵，谁欺负她了？
“真的没有？”申鹤微微皱眉。
“你不想说就算了，反正从今日起，我便住在这里，如果遇到了那家伙，我会抓住他的头发，让他的脸跟地面好好亲热亲热。”
“住在这里？！”
“怎么？你不欢迎师姐？”
“不不不，当然欢迎，只是，师姐怎么会……”
“师父让我下山助凝光重修群玉阁，我替她寻了一块鸣霞浮生石，从她那里得知了你住在这里，方才寻来。”
申鹤微微颔首：“接下来，她应该不需要我帮忙了，之后，师父说我该回归人间了，我在人间没有其他去处，只认得你。”
慕北大概是清楚了申鹤的意思，顿时苦笑着拍了拍脑门。
这下子算是乱套了。
不过……有申鹤师姐陪着，也比她一个人独自要强许多。
“对了师姐，之前不是答应过你，要带你品尝一下这里的美食吗？现在有机会，那就走吧。”
“顺便……再给你介绍几个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