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是想着，香凝儿双手捧起眼前的碗，吸溜了一口豆浆，身子顿时暖和起来。
安子琛指了下桌上的食物：“先吃饭吧，刘木的事，容我们再筹划一下。
展鸿，你今天盯着宪兵队那边，让林记者陪你。
我和凝儿，去一趟燕升的学校，了解当年的事情。
还有清生池那边的服务生王桥，他应该也有问题，我们打算去查一下他。
你和林记者去盯梢的时候，小心一点。”
“好。”展鸿点头，他突然意识到什么，诧异的看向开始吃东西的安探长。看書溂
如果他没听错的话，方才探长称呼凝儿姐为“凝儿”？
嗨？这两个人有事啊。
展鸿又八卦的看了眼香凝儿，香凝儿埋着头喝豆浆，仿若刚才安探长的称呼，很正常。
展鸿笑了笑，看向还有些不太适应的林初初，凑近问道，“怎么了初初。”
林初初还没从震惊中缓过神来，她又不笨，当然能看出这几个人的关系。
从刚才展鸿和安子琛的对话看，这位安探长，还有凝儿，大概和展鸿一样，都是地下党。
而且之前安探长故意把照片给自己，就已经让她有怀疑了。
现在看来，是自己迟钝了。
林初初深吸一口气，感觉到心里头有团温热的光，她看了眼香凝儿，视线里有一种询问，低声道：“凝儿，你真是保密工作做的不错啊。
你和安探长，是不是早就知道展鸿的身份？”
“我也才知道，了解不多，但安探长肯定知道。”香凝儿堆起笑，讨好般的推了推碟子里的小菜：“初初，多吃点。”
林初初叹了口气，脸上挂起一丝笑来，她还是很欣慰的，能与志同道合的友人和爱人，并肩作战，幸事一件。
安子琛拍了下展鸿的肩头，凑到他耳边，仅用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道：“你在盯梢川岛康和宪兵队的时候，小心一点。
查一下2号仓库的位置，还有，多留意一下水长风的事，注意安全，林记者也是，保护好她。”
展鸿点头：“放心吧探长。”
他快速吃完手里的食物，看向已经用完餐坐在那里的林初初，又拿起桌上的一根油条和两罐牛奶，对她说道：“初初，我们先走吧。安探长和凝儿姐，还有别的事。”
“嗯。”林初初起身，提上挎包，与其他两人打了声招呼，跟上展鸿就消失在了街头。
安子琛目送走那两个背影，看向旁边香凝儿空空如也的手腕，浅笑道：“被川岛康看到，会不高兴的。”
香凝儿放下手里的碗，摇了摇手指：“不不不，他会感动的。如果他24小时都派人监听着我，一定会知道，我今天把表放在家里的原因，是太珍惜他送我的这份礼物了。”
安子琛的神情有些吃味，他拿起旁边的纸，擦干净手上的油渍，轻飘飘道：“你是打算和他打感情牌？”
香凝儿笑看了眼安探长，把手里的油条，塞进他的嘴里，莞尔道：“美人计，有时候也是种手段。”
她抬起屁股，凑到安子琛耳畔，嘀咕了起来。
安探长原本看不出表情的脸，在听了香凝儿的提议后，开始有了复杂的变化。
香凝儿重新坐回到座位上，歪头看着安子琛，等对方的回复：“我的这个办法，可行吧？既可以除了细作，也能博得川岛康的同情。”
安子琛咬了口嘴里的食物，迟疑着说道：“有些冒险，但的确可行。”
香凝儿抿唇含笑，又转身要了碗豆浆，给安子琛：“探长，喝一碗，很暖胃的。”
安子琛呼了口气，望着吃得津津有味的香凝儿，浅叹一声。
香凝儿曾经提醒自己的话，开始起了作用。
的确，软肋一旦有了，他会瞻前顾后，心有余悸。
香凝儿瞧着默不作声，低头沉思的安子琛，笑着开口：“探长，我是你的软肋吗？”
安子琛微怔，诧异着看向认真起来的香凝儿，眼里多了一层情绪，坦诚的点了下头：“嗯。”
“那你就相信我这个软肋，足够保护自己，我也相信你，能护我周全。”
安子琛抬起嘴角，笑着点了下头，这个时候摊主盛了一碗热豆浆过来，放在桌上。
喝不惯豆浆的安子琛，端起碗，也安静的喝完。
过往的路人，伴随着东边完全亮起的天，熙熙攘攘着，穿梭在大街小巷中。
安子琛见香凝儿吃饱喝足后，付了钱和她离开了这里，直接去往江桥大学。
江桥大学，曾是燕升任职的学校。
“能进这所学校读书的学生，家里面都是有点门路的人物。”香凝儿和安子琛走入校门，低声说道。
“我在想，那三幅画中的最后一幅画。”安子琛轻声开口，“按照我们的之前的推断，凶手很可能是想找出，当年将燕升举报给日本宪兵队的人。
目前这个人还没有露出马脚，凶手也销声匿迹，没有再做进一步的行动。
如果我是这个凶手的话，我想要找出这个奸细，为燕升报仇……”
安子琛突然止住话语，一个念头在脑海里闪过，让他有些错愕。
这两天，他们忙着从日本人那里搞到药品，没精力把心思放在案情上。
刚一回顾案情，安探长却冒出了一个想法，他停下脚步，看着香凝儿。
香凝儿愣了下，不解的看向安子琛，不知道他怎么了。
安子琛蹙眉，说出自己的想法：“之前温兰英的说辞是，想利用那三幅画，恫吓心里有鬼的侯远。
但燕升绝不会未卜先知，所以这三幅画，不可能出自燕升之手。
也就是说，三幅画肯定是凶手故意这么安排的。
其目的，是想制造恐慌，带有预告性质的谋杀，钓出举报燕升的这个奸细，为燕升报仇。
从这一点看，温兰英的嫌疑，还是最大的。但……”
安子琛带着疑问，看向香凝儿，神情严峻的说道，“如果不是为了给燕升报仇呢？”
香凝儿的眸瞳微扩，和安子琛对视片刻后，吸了口气：“你的意思是，被燕升背叛的成业祺？”
安子琛郑重的点了下头。
香凝儿诧然的四处看去，拉过安子琛到旁边的角落：“如果真是自己人做的，组长不会不告诉我们的。”
安子琛也有些不解，他低了低头道：“先去问一下燕升的事吧。”
香凝儿点了点头，跟着安子琛找到了校长。
校长看到是巡捕房的人后，忙热情的招待，刚想让秘书去倒茶，被安子琛制止了：“不用了，我们问完话就走。”看書喇
校长茫然的看着神情严肃的安子琛，不知道巡捕房的人来这边，是为了什么。
“燕升之前，是你们这的老师对吗？”安子琛开口问道。
校长一听燕升的名字，眼里有了惊慌，他忙解释道：“长官，这个人，现下已经和我们学校，没有任何关系了。
而且，他不是已经投诚日本人了吗？供出了他的上头，日本人放了他，已经没什么问题了。”
安子琛冷冷一笑：“没错，你也不要怕我们是来找你麻烦的，也不是来追查什么共党的。
我们只是来查命案的事，你只要把你知道的，告诉我们就好。
比如，燕升当年都做了什么反日的事情，又是谁把他举报到日本宪兵队的？”
校长紧张的走到门前，往门外看了几眼确认没有人后，把房门关紧，回到安子琛和香凝儿身边。
他长长叹了一口气道：“燕升算是我们学校，很受人尊敬的老师，学生们也都爱听他的课。
他私下里，的确在做抗日宣传。”
校长打量起安子琛和香凝儿，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也不确定这两位的立场。
香凝儿看出了校长的犹豫和戒备，她的视线，投向了这间办公室。
书架上摆放着各国书籍，装潢都是中式装潢。
而眼前的这位校长，穿着长衫，鼻梁上架着黑框眼镜，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腰板很直，很有知识分子的气派。
虽然在言语上有些胆小，但举止行为，不卑不亢。
香凝儿和缓着语气笑道：“您有什么就说什么吧，我们不是宪兵队，不用那么害怕。
先生文人风骨，脊梁上自有一个国字，我们不会为难您的。
就算您真的曾帮过燕升，也掩护过他，与我们也没什么关系。
我们只是来查案子的事，您就放心说吧。”
校长的眼里划过一抹惊讶，他开始打量起香凝儿来，原本是怯懦胆小的目光渐渐隐去，转而一派从容，他开始卸下防备。
“当初宪兵队来抓人的时候，我听到这个消息很震惊，立刻去学校的实验室找燕升。
我知道他背地里，在给地下党做线人。
也知道他在学校里，私下做演讲，派发传单。
打心里，我是很支持他的，但我还要保护好这里的学生，不能太明目张胆。
出事那天，我连忙去实验室找燕升，发现他人不在。
我就去他的宿舍找他，看到他人后，就告诉他快躲起来，可是宪兵队的人来的很快，仓促之下，我就让他先去学校的图书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