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幻术师?”

  纲吉重复了玛蒙说的关键词语。

  他歪着脑袋,童稚的目光中满是不解。

  他问:“什么是幻术师鸭?”

  玛蒙绕着他飞了两圈,没搭理这小鬼的问题,很是笃定地点了点头。

  “确实是讨厌的幻术师的气味。”

  但是看着一脸茫然甚至伸出爪子想要抓自己的幼崽,玛蒙冷着一张小脸飞得更高,居高临下地审视着对方。

  啧,看着就是一脸蠢货的模样。

  甚至贝尔那家伙看起来都比他要聪明。

  于是玛蒙在心底啧了一声,还是很乖巧地落了下来。

  “你最近有遇见什么人吗?”他问,思及这是个笨蛋人类幼崽——

  鬼知道普通幼崽在这个年纪是什么样的,反正他已经距离这个年纪很久了——又多想了想。

  毕竟是那个沢田家光的崽子,没准这个幻术师是来害他的呢。

  玛蒙开辟了新思路。

  因此,秉承着拿钱做事的原则,玛蒙暗自警惕了起来。

  他不动声色地问道“或者说,睡觉的时候有没有感觉呼吸不上来之类。”

  然而回答他的是幼崽澄澈而真诚的目光。

  “没有鸭。”他小狗狗一样呼噜着脑袋,“纲吉睡觉觉睡得可——好啦。”

  他高兴地说道,“我还在梦里认识了新朋友呢!”

  玛蒙因为前一句话放下的心又稍微提了起来一点。他追问:“新朋友?”

  纲吉点头。

  “是超级赛亚高达凤梨机器人哦!”

  玛蒙:……

  他觉得会因为一个小鬼说的话紧张的自己简直是只比贝尔聪明一点的傻蛋。

  小小只的幻术师老成地叹了口气,飘到幼崽的头顶,给自己找了个好位置坐下。

  纲吉:?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玛蒙会坐在自己的脑袋上,但是纲吉想了想,发现以前对方也是坐在贝尔脑袋上的。

  他又想了想,自己也经常坐在斯库瓦罗身上(指被抱着走),脑袋瓜上叮地浮现了一个电灯泡。

  因为纲吉比鲨鱼哥哥小,所以纲吉会被鲨鱼哥哥抱抱。

  所以纲吉抱抱玛蒙,就是因为玛蒙比纲吉小。

  也就是说,纲吉是大哥哥啦!

  还是第一次拥有这个身份的幼崽呼啦一下就支棱了起来,连洗漱完之后走路都带着风。

  他乖乖地把自己洗香香,玛蒙适时叫了餐,等幼崽走出盥洗室的门,扣门声正好响了起来。

  纲吉挂好门链子,偷偷摸摸探出半个脑袋。

  “呀,是大哥哥!”他高兴地说道,快快乐乐地放下了门链,让路给推着餐车的侍应生进入。

  来的是纲吉见过好几次的大哥哥了,上次伊佩尔提精神状态显然不正常的时候来敲响纲吉的门的时候,就是这个大哥哥将对方给赶走的。

  因为这件事,纲吉对对方的好感度不低,于是很高兴地跟在对方身后,敏锐地注意到对方的精神状态似乎比起上次见面要低落不少。

  “大哥哥不高兴吗?”他软软地问。

  正懒懒散散给他放菜的青年抬了抬眼皮。

  “啊是啊,我正头疼呢。”他说。

  于是刚有成为大哥哥自觉的纲吉不着痕迹地挺了挺自己的胸膛。

  “大哥哥遇到什么难题了吗?”他嘀嘀咕咕,“纲吉或许可以帮得上忙哦v!”

  青年瞥了他一眼,看见这小不点这么丁点大笑,嗤笑了一声。

  但他还是挠了挠头,苦恼地说道:“大概就是一段时间没回家,我家就被人炸了……大概就是这件事吧。”

  纲吉瞪大了眼。

  【草,好惨一小哥。】

  【而且这语气怎么会这么平静自如……难道在这里老家被炸是自然而然的事情吗?】

  【啊这,我们崽崽家可没被炸过呢(突然自豪)。】

  【对啊对啊(轻轻)因为崽崽家是炸别人家房子的家伙啊。】

  【鲨鱼哥(骄傲挺胸):这就是varia!】

  看着小豆丁露出这样的表情,青年终于被逗笑了,他伸出手,很是没有侍应生本分地rua了rua住在总统套间的小豆丁。

  “你在担心吗?”他笑着问。

  纲吉紧张地握住了拳头,点了点头。

  然而当事者甚至没他紧张,甚至看起来心情比刚才还好了一些。

  然后做出了一副只能骗小孩的难过模样。

  “唉,担心是应该的,我也很担心。”他说道,“唉,我以后去什么地方呢?”

  【是啊是啊,去什么地方呢(捧哏)。】

  【总觉得这小哥甚至很高兴呢。】

  【像是家里拆了变成拆迁户的我:d】

  【所以小哥会有赔偿款吗?mafia火并会给平民赔偿吗?】

  【啊这……】

  【之前出现过的mafia小哥大佬。】

  纲吉觉得他的动作有些奇怪,但是这确实是一件很悲伤的事,于是踮起脚,拍了拍对方。

  “没关系的。”纲吉努力安慰他,然而他贫瘠的词汇库中并不能找到什么有效的词汇,只能干巴巴地说,“大哥哥不要伤心啦。”

  五岁的小幼崽努力思考了一下,看着依旧愁眉不展(装的)的大哥哥,诶嘿了一声。

  “这样这样,纲、兹纳给你表演一个魔术吧。”他说道,“看完魔术之后,大哥哥就会高兴起来啦!”

  青年挑眉,作出被吸引注意力的模样。

  “大哥哥先闭上眼睛哦,等我念三二一,大哥哥就睁开眼睛哦!”纲吉说道。

  然后纲吉退开了几步,找了个小板凳哼哧哼哧搬过来站上去,深呼一口气。

  “三、二、一——!”

  遵循指令的青年睁开眼,不知何时踩在小凳子上的幼崽双手张开捧在脸蛋下面,朝他露出笑容。

  “看,魔术,花花!”

  他做成花花姿势的爪子上移遮住脸,然后被遮住的幼崽从自己的两只肉乎乎的胖爪后露出半个脑袋,很是关怀地进行询问。

  “大哥哥高兴起来了吗?”

  【我好高兴好高兴,呜呜呜我的宝贝我的崽,这就是彩衣娱亲吗?】

  【啊啊啊我的崽啊——】

  【他好甜,他好会,他年纪小小就可以成为海王不是没有原因的呜呜。】

  【什么海王,我们崽崽这么小,他只是对每个人都很可爱罢了。】

  【是的是的,疯狂点头。】

  【就算是海王,谁不愿意被崽崽海呢!】

  【反正咱是愿意的,不如说……摩多摩多。】

  【摩多摩多摩多!!】

  似乎很是低落的侍应生终于带着笑容离开了房间。

  纲吉很是关心对方地扒拉着门目送推着餐车的侍应生远去,关上门一回过头,和玛蒙啪叽一声碰了个脸贴脸。

  “玛、玛蒙酱?”

  倒着小三角嘴的玛蒙娴熟地飘到他手里,在幼崽的怀里找了个舒适的位置坐好。

  “哼,刚才那家伙,就是你找的幻术师吗?”他问,小巧的鼻子耸了耸。

  不,似乎不是……是他的错觉吗?

  纲吉歪了歪脑袋,傻白甜到让玛蒙都不用听他的回答。

  果然,不出意料,愚蠢的人类幼崽歪着脑袋,发出了疑惑的声音。

  “什么是幻术师呢?”纲吉迷茫地问。

  这已经是他第二次问这个问题了。

  玛蒙严肃着小脸思考了一下,觉得和这小鬼解释这种东西实在是很浪费时间。

  而众所周知,时间就是金钱,浪费他的时间就是浪费他的钱……这怎么可以忍!

  于是他哼了一声,从幼崽的手里换成站在他的脑袋上,甚至很坏心眼地跺了跺脚。

  纲吉:ovo?

  不过小孩子的好奇心是很短暂的。

  所以不过一眨眼,他就将这件事忘到了脑后,转而关注起另一件事来。

  “对了,玛蒙酱知道鲨鱼哥哥什么时候回来吗?”他看着玛蒙,后知后觉地补充了一嘴,“对了,还有贝尔。”

  【哈哈哈贝尔像是附带的那个。】

  【小王子:那我走?】

  【走吧走吧走到我的怀里。】

  【但凡吃了一颗花生米……】

  玛蒙正因为那个疑似幻术师的家伙而苦恼,闻言蹙了蹙眉,隐藏在帽檐下的小脸上浮现了一丝不耐烦的神情。

  所以说带小鬼真的很烦……可是斯库瓦罗给的好多,所以忍受一下应该也不是不行的……

  于是他说道:“谁知道呢,或许明天吧。”

  按理来说,这已经是很快的速度了。

  但是正在高高兴兴搬积木出来准备和玛蒙一起玩的幼崽却突然就愣住了。

  他手里的积木块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而向来很是爱惜这些小玩具的幼崽竟然完全没有去将它捡起来的的意识,眼巴巴地看着玛蒙,高兴的表情逐渐变成不可置信。

  “真、真的吗?”他不可置信地问。

  玛蒙并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坐在纲吉的头顶,也看不见幼崽的表情。

  于是他很是自然地回答:“是啊,最早明天吧,所以这段时间就由我……喂小鬼你在做什么?!”

  就在他宿仇最早明天的时候,纲吉就愣住了。

  他眼中的不可置信逐渐扩大,最后变成惊人的震惊,因为不肯相信而张开的嘴逐渐从圆形变成抖动的波浪,终于忍不住蹲了下去。

  然后在玛蒙的询问声中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他还没忘记玛蒙,哭的时候还记得伸出爪爪精确地抓住玛蒙的jiji,另一只爪就很伤心很委屈地擦起了脸蛋。

  玛蒙有意飘到幼崽面前去让他别哭,但鬼知道为什么这小鬼能精准地抓住他——这就是彭格列该死的超直感吗?这他哔——的也太过分了吧。

  然而纲吉并听不见玛蒙内心的无语,他听见斯库瓦罗要明天才回来,顿时就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一样。

  玛蒙已经不想挣扎了。

  这小鬼哭就算了,他原本也不是很想安慰的,不如说他玛蒙的人生字典上就没安慰幼崽这个选项。

  但沢田纲吉哭归哭,手里还要把他抓住,一边打哭嗝一边把他握得紧紧的,力道还随着打嗝的变幻。

  玛蒙:……

  他忍不下去了!

  身体小小但却力量大大的彩虹之子一脚踢开幼崽的爪子,飞到了他的面前。

  “喂,你在哭什么啊笨蛋小鬼。”不知不觉还使用上了斯库瓦罗对幼崽的称呼,“斯库瓦罗又不是死了,哭得这么带劲干什么?”

  纲吉泪眼朦胧地看了他一眼。

  “死……死是什么?”他带着哭腔问,还见缝插针地掉了两颗金豆豆。

  玛蒙无语凝噎。

  就算是缺乏如今的常识如他,也知道对一个小笨蛋幼崽是说不通死亡是什么的。于是他想了想,那些故事绘本是怎么说的来着。

  玛蒙严肃着小脸思索了半晌,纲吉都收敛了,他才沉着地开口。

  “死就是死了,就是你再也看不到他了。”他解释说,顺便偷偷摸摸看了眼等待自己回答的小不点。

  这种话笨蛋小鬼大概是能听懂的吧?

  确实是能听懂的。

  于是已经收了眼泪的幼崽重新张了张嘴,嘴一咧,就继续哭了起来。

  这种哭泣还不是方才那样的嚎啕大哭,过了好一会,也不见有收拾的苗头。

  只见小小一只幼崽抱着自己蹲在房间的地上,既不说话也不闹腾,只是不时抽噎着,怎么也流不干净的眼泪不停地从稚嫩的脸上滑落。

  【呜呜呜宝贝别哭了,你哭我也哭了呜呜。】

  【刚才明明还很快乐的,怎么就去喝了个水回来崽崽就哭了呢。】

  【落泪,好难过啊……刚才崽崽大哭都没这么难过的q。】

  玛蒙不知为何感到了烦躁。

  明明小鬼也不像刚才那样发出了噪音,但见着这家伙这么默默无闻的像是一个小蘑菇一样在墙角流着眼泪,他就觉得浑身不自在。

  明明也不是这种同情心泛滥的人的。

  最后在房间内飘来飘去飘了几圈的彩虹之子还是飘到了窗边,从窗台上的阳台花瓶里折了一朵小小的蓝色的花朵。

  这支花不算小,因此玛蒙得双手捧着才能握紧。

  他在空中摇摆了一下,还是迟疑着抱着花往纲吉的方向飞去。

  嗳,要不再折一支吧,他还没送出过这么寒碜的礼物呢。

  玛蒙思索着,赶紧晃了晃头。

  折什么折,虽说花不要钱,但他的时间不要钱吗?timeismney!mney!!

  于是披着黑色小斗篷的彩虹之子别别扭扭地靠近了幼崽。

  “喂。”他发出声音,果然,抬起头之后发现幼崽的双眼已经变得眼眶红红。

  玛蒙顿了下,很不自然地将花递了出去。

  “给你。”他很是勉为其难地哄了一下,“花。”

  纲吉因为斯库瓦罗要离开一天=自己看不到他了=斯库瓦罗死掉了=纲吉再也看不到鲨鱼哥哥了的等式糊掉的脑子摄入了那束看起来并不怎么好看的话。

  他歪了歪头:“玛蒙酱?”

  玛蒙觉得会来哄这个小兔崽子的自己简直是脑子被沢田纲吉这种不明生物给攻击了。

  然而木已成舟,他也只能轻轻咳了一声,着重强调了一下手里的东西。

  “花。”他说道。

  纲吉已经下线的小脑袋瓜终于慢吞吞地反应了过来。

  “这是送给纲吉的吗?”他哭唧唧地问。

  玛蒙矜持地点了点头。

  纲吉又想了想,眼角有一滴小水珠,看着让玛蒙觉得十分碍眼。

  幼崽接过花花,先是道谢,然后不确定地问道:“玛蒙酱……为什么要送纲吉花花呢?”

  他的小脑袋瓜已经糊掉了。

  玛蒙的倒三角小嘴耸了耸,很可爱,但好像昭示的是本人不是很好的心情。

  但他已经把东西送出去了,虽然没有耗费自己一分一毫,但好歹也是他送的,不可能什么都不收回。

  于是玛蒙咳了一声,说道:“不是你说的吗?”

  纲吉:?

  玛蒙恨铁不成钢地说:“花。”他机械地进行复述,“不是说,看见花,就会变得高兴起来吗?”

  【玛蒙酱!!】

  【这是玛蒙酱,玛蒙酱在帮你哄你的小宝贝,还给他送了花花,说:谢谢玛蒙酱。】

  【谢谢玛蒙酱!】

  所以、所以这是在问纲吉有没有高兴起来吗?

  纲吉眨了眨眼,那滴要掉不掉的水珠滚落下去,现在却没时间去擦一擦。

  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要哭不哭的笑容。

  “谢谢玛蒙……纲吉有高兴一点点哦。”他抱住胖胖的自己,还是想黯然垂泪,“但是、但是纲吉还是好难过……鲨鱼哥哥死掉了,纲吉好难过呜。”

  玛蒙先是因为最开始的话高兴了一下,然而听见难过他又有点气愤,最后听见斯库瓦罗死掉,就彻底变成了问号。

  黑斗篷的幻术师赶紧喊了暂停。

  “等等等。”他飘起来一点,昭示一下自己的存在感,“什么叫做鲨鱼死掉了,海里的鲨鱼死掉了吗?”

  然而纲吉抽抽鼻子,很难过地看着他。

  “不是鲨鱼是鲨鱼哥哥,不是玛蒙酱说的吗?”他说道,“纲吉看不见鲨鱼哥哥了,鲨鱼哥哥死掉惹q。”

  玛蒙和又变得泪眼朦胧的幼崽对视半晌,无法理解他的逻辑,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错过了什么情报,以至于都不知晓那个傻瓜鲨鱼出任务死在了半路上。

  等等等,不对,不要被这个笨蛋带进沟里,哪来的鲨鱼死掉……瓦里安那种等级的祸害,怎么都还得贻害千年。

  玛蒙思索半晌,终于确定自己是差点被幼崽带进他的思维并且被对方用丰厚的经验打败……可恶,这笨蛋小鬼这么诡计多端的吗?

  他又看了眼幼崽,对方已经吸着鼻子重新变成了一个纲吉球,连被注视都没发现,只是蜷缩在角落,看起来真是十分伤心了。

  从未应付过这种类型的小鬼的玛蒙沉默了。

  他飘到抽纸边扯了两张抽纸,拎着抽纸又飘回幼崽身边,忍不住叹一口气。

  “斯库瓦罗没事。”他无奈地说道,声音中带着被小鬼哭闹而染上的疲惫,“不信的话你打电话给他,让他早点回来就是。”

  至于那位作战队长会不会答应、又能不能赶回来,这就不是他玛蒙考虑的事情了。

  玛蒙想着,很不客气地将抽纸摁在了纲吉的脸上。

  纲吉愣住了。

  他也没管摁在自己脸上的力道是否有些不客气,只是大喜大悲之下突然有些懵,真正变成了一只呆兔子。

  见状玛蒙无奈,掏出了自己的手机。

  “通信费用按每分钟一百算,我会找斯库瓦罗报销的。”他叭叭叭地摁下一串号码,将手机放到了幼崽耳边。

  【玛蒙酱,贴心。】

  【所以哭的原因是这个嘛(笑哭)(笑哭)】

  【唉,我的崽,你可长点心吧。】

  【崽崽:点心?纲吉喜欢吃点心!】

  纲吉没看到弹幕对他的调侃。

  他抽抽鼻子,将信将疑地等待了一会会。

  嘟嘟声过,对面接通了。

  “喂,什么事,我现在很忙,待会联系。”

  咔哒,电话挂掉了。

  但是也能认出这是斯库瓦罗的声音,让纲吉稍微冷静了一些下来。

  然后他抬起头:“挂掉惹q”

  玛蒙:=-=

  “是啊挂掉了。”玛蒙敷衍,“所以你相信鲨鱼、呸,斯库瓦罗还活着了吗?”

  纲吉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然后他思索了一下,打开了自己的儿童手表。

  在儿童手表上有一个监护人的紧急联系。纲吉轻车熟路地找到了紧急联系人——一个鲨鱼图标,摁了下边侧的拨号键。

  玛蒙想说看斯库瓦罗刚才的反应大概是在执行任务最好不要打扰,但是转而一想这和他玛蒙有什么关系呢?

  又没人给他钱,于是重新坐回纲吉的肩膀,不着痕迹地呼出一口气。

  带幼崽真的太麻烦了。下次一定不要了。

  而纲吉没发现玛蒙的松一口气。

  他摁下拨号,等了几秒,被对面飞速地接起。

  “喂?”斯库瓦罗的声音传来,“有什么事么?”

  纲吉无声地撇下嘴,觉得自己又要哭了。

  呜呜呜鲨鱼哥哥、鲨鱼哥哥你死的好惨啊——

  而那边等了半天没等到小兔崽子说话的斯库瓦罗也皱起眉,他在空无一人的城堡内部穿行,如今停下了脚,将手机拿近了一些。

  这个点应该是小鬼刚起床,洗漱应该已经结束了,所以是早餐?难道玛蒙没给他点餐所以来哭鼻子了?

  斯库瓦罗皱起眉,决定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要好好说教收钱不办事的玛蒙一番。

  ——要不是怕两个小的放在宾馆里能把人家宾馆都给拆了,他犯得着带贝尔出来、又花了一笔经费让玛蒙守小兔崽子么?

  过了一会,纲吉呜咽了一声。

  听起来很是委屈。

  于是斯库瓦罗更加皱紧了眉。

  通过此地摄像头看着作战队战捂着手机一脸严肃的模样,瓦里安的情报人员也跟着提心吊胆起来。

  救命,不会又发生什么出乎意料的事情了吧……要知道不过是睡一觉原定的目标就空无一人了已经让他今年的奖金都没了啊!

  要是再出什么事……那明年后年的奖金……

  小钱钱,危!!

  而纲吉这时候终于张了嘴。

  他呜咽了几声,终于发出了声音。

  “鲨鱼、斯库瓦罗哥哥q。”

  一反常态的叫他的名字、声音还带着哭腔,这不仅让斯库瓦罗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被偷家了……

  难道艾斯托拉涅已经发现他们的踪迹了?不对,就连被追踪的科学家本人都不知道他们正在追捕他,就算自己被认了出来,也不至于发展到这种程度。

  但是为什么小鬼会变成这样?被胁迫了吗?玛蒙在做什么,吃干饭吗?

  而且为什么会被胁迫,难道是那个女人……

  表面暴躁实则心细的作战队长一瞬间在脑海中演绎出了无数种可能性,面沉入水,让监控另一端的瓦里安成员也跟着在心底哀嚎。

  【我的小钱钱!!】

  最后纲吉终于发出了声音。

  “斯库瓦罗哥哥……死了吗?”

  草。

  你才死了,你全家都死了——第一反应是这个。

  然而紧接着的一串意大利国骂被斯库瓦罗堵在了嗓子眼,他仅存的理智提醒着他对面的不是什么和自己作对的小混混,而是自己家的笨蛋小鬼——毕竟是笨蛋,大概又是被什么人骗了。

  说不定根本不是被骗了,是笨蛋兔子的奇怪脑回路把什么东西误解了。

  联想起刚才玛蒙打来的、被自己挂掉的电话,斯库瓦罗觉得自己隐约摸索到了真相。

  他放松了些许,单手叉腰,无奈地叫了一声笨蛋小鬼的名字。

  “啧,没死,还活着呢。”他说道,“你吃饭了吗?”

  他很怀疑这笨蛋小鬼饭都没吃就哭饱了。

  纲吉打了个哭嗝,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咦,好像还没有诶。”他看着桌上的美味,终于发现自己饥肠辘辘的事实。

  他就知道……

  斯库瓦罗浑然不觉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变成了男妈妈的形状,很是娴熟地哄了一会、将苦唧唧幼崽哄成粘人幼崽后,单手叉腰叮嘱道,“玛蒙在你身边吧?让他过来。”

  纲吉看向玛蒙,其实一直支着耳朵在偷听的幻术师很是自觉地飘了过来。

  玛蒙:“叫我做什么?”

  斯库瓦罗:“……”

  叫你做什么你心里没有点数吗!

  他在心底给这个新加入瓦里安的幻术师盖上了一个拿钱不做事、业务能力极不娴熟的戳。

  然后简单地叮嘱了一下对方盯着小鬼吃饭、菜如果冷了就换热菜、点心不能一次给多了、乖乖等他回来之类的话,然后终于挂掉了电话。

  瓦里安的作战部队队长先生拉伸了一下自己的筋骨。

  不知道去哪逛了一圈回来的贝尔已经从精致的小王子变成了灰扑扑的小王子,然而很是高兴地从走廊转角探出了脑袋。

  “嘻嘻嘻,王子找到了哦。”他高兴地说,“小老鼠们,被打包扔在一块了呢。”

  银色的小刀在他的手上打着转,昭示着小王子实际并没有得到满足的心情。

  贝尔嘻嘻说道:“被抢走了哦,猎物。”

  虽然是在嘻嘻嘻地笑,但丝毫听不出高兴的情绪。

  斯库瓦罗心道果然如此,脚下毫不犹豫地抬起,朝着对方的方向走去。

  “目标呢?”他问,“在你发现的地方呢?”

  还没养成要看任务书习惯的贝尔:“什么目标?嘻嘻嘻,我们的任务难道不是把这里的人都杀掉吗?”

  斯库瓦罗沉稳的步伐差点一个踉跄。

  他看着金发的小王子,发现自己差点忘记这家伙是个不折不扣的变态……啊,要不是这样,他怎么会被自己选中当成伴手礼带回瓦里安呢?

  差点忘了,对于不同的小兔崽子,得用不同的方法来管教才行。

  斯库瓦罗默默检讨了一下自己,然后露出一个肆意的笑容。

  “虽然不是,但是,如果你想的话,倒也不是不可以。”

  他微微扬起下颌,慢条斯理地整理着手上的黑色手套。

  “不过,任务目标得留着。”他如此说道,“要是杀了任务目标的话,我就杀了你。”

  “知道吗,贝尔。”

  被对方骤然爆发的强大杀气给镇住的贝尔额头上渗出了冷汗。

  他不知道为什么斯库瓦罗回说变脸就变脸,但是,在心底有一本强弱的谱的小王子飞速摆好了自己的位置,干笑着应了下来。

  “嘻嘻嘻……王子知道了。”他不安地转动着小刀,还想挣扎一下,“那王子想把那家伙带回去给小兔子做伴手礼。”

  斯库瓦罗抽抽嘴角,但还是克制着没有破坏自己现在这很是唬人的模样,冷眼瞥了贝尔一眼。

  强大的杀气压得小王子几乎喘不过气,年纪小小的贝尔王子承受了太多他本不该承受的压力,只能默默跟在斯库瓦罗的身后亦步亦趋,心里默默念叨着斯库瓦罗真小气。

  而相处了这么久,斯库瓦罗也好歹对这家伙的秉性也几分了解了,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便放慢了步伐,与贝尔站到了一派。

  “等审讯结束后就给你玩。”他道,顿了顿,“还有,不要什么垃圾都捡回去当伴手礼,知道吗?”

  贝尔:“知道了——”

  唠叨的鲨鱼妈咪(喂)。

  ……

  纲吉想念的鲨鱼哥哥终究没能在午饭前赶回来。

  但他已经知道斯库瓦罗没有死掉,还好好的在外面蹦跶和咆哮,于是除了过一会就要想念一下他之外,也再没有哭闹。

  在等待的途中,他(自认为)和玛蒙建立了良好的朋友关系。

  他们一起搭积木,一起在地毯上搭出了超级赛亚高达凤梨机器人。

  “看!这就是纲吉的新朋友!”纲吉可高兴了,“玛蒙酱喜欢他吗?”

  只想用幻术敷衍、结果遇见了一个作弊的没法用的玛蒙抽了抽嘴角。

  他沉默了一下,为了息事宁人,准备顺从地说喜欢。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个词到了嘴边也说不出去,就像是从灵魂深处在抗拒着这件事一样。

  幻术师的直觉总是优于其他人的。

  所谓的幻术师,是藏身幻雾中的人。而要骗过别人,就得先有比任何人都敏锐的感知、拥有比任何人都充盈的想象力才行。

  见过了世界万象,幻术师的直觉也会比其他人的更加优越。

  因此,在打从心底抗拒了这个选项之后,玛蒙警惕了起来。

  他飘起来绕着那个超级赛亚高达机器人转了一圈,狐疑地皱起了小小的眉毛。

  纲吉:?

  他歪着脑袋,伸手去把玛蒙抱了回来。

  “玛蒙酱?”幼崽疑惑的声音响起。

  玛蒙觉得应该是自己多想了。

  但凡是个幻术师,都不会掉份到在一个小鬼的梦里面去扮演一个什么鬼的超级赛亚高达机器人……所以这种名字是谁取出来的,中二吗?

  沢田纲吉这种笨蛋会取这个名字倒是不出意料,但玛蒙敢用贝尔的卡打包票,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幻术师会承认这种名字。

  他皱着眉端详了半天,终究还是摇了摇头。

  纲吉看着他要从自己的怀里飞出去,很是配合地放开了手,疑惑地追着玛蒙在屋内转了好几圈。

  他低下头,在征询了玛蒙的一件后高兴地给两人点了午餐。

  不过一会,门铃被摁响了。

  纲吉还是先从门缝里看了人,发现是早上的大哥哥,于是高兴地将对方迎接了进来。

  这时候玛蒙也飘了过来。

  幻术师仗着没人能看见他飘到了食物上方,突然警惕地挡在了纲吉的身前。

  “喂,你是谁?”他警惕地问道。

  小豆丁的细声细气其实很容易被人忽略。然而,在这个房间内没有人会忽略他的存在。

  原本正准备躬身端菜的青年顿了顿,发出了kufufu的笑声。

  不明所以被玛蒙护在身后的幼崽蹭的一下眼就亮了。

  …

  同一时刻,楼下的报亭处。

  两个男孩站在已经关闭的报亭前,沉默地面面相觑。

  对面卖面包的苏珊娜阿姨出来摆午休卡,看见两个灰扑扑的男孩。

  她迟疑地走上前,疑惑地问:“哎呀,这是哪里来的孩子,你们是来找伊佩尔提的吗?”

  一高一矮两个孩子摆出了警惕的姿态。

  矮一些的、有一头黄毛的那个甚至像是小狗一样,从喉管中发出了咕噜声。

  苏珊娜阿姨什么小孩子没见过,隔了一段距离,还是很和善地等他们回答。

  高一些的带针织帽的男孩摁住了狗勾一样的孩子,彬彬有礼地朝她点了点头。

  “我们是来找小雏菊的妈妈的。”他说道,“请问您认识她吗?”

  苏珊娜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小雏菊的妈妈就是伊佩尔提。

  她局促地在围裙上擦了擦手,点了点头。

  “那就是伊佩尔提了,乖孩子,你们要找这家报亭的主人,对么?”

  两个男孩对视一样,高些的那个点了点头。

  于是苏珊娜给他们指了个方向,告知了伊佩尔提家的方向。

  “不过,我听说她似乎是在准备回家了……你们要去的话就快一点,不要错过了呀。”

  听起来似乎比两个孩子还要急切。

  两人对视一眼,又大一些的那个道了谢,便匆匆地跑了起来。

  离开了胖胖的苏珊娜阿姨的视线之后,两个瘦弱的、看起来比他们的年纪还要小上不少的男孩窜进了小巷。

  高个的那个在奔跑中说道:“犬。”

  “你先去拦住小雏菊的妈妈,我稍后就到。方向记住了吗?”

  浅金发色的男孩应了一声,从不知道什么地方掏出了一副牙齿。

  “狗勾模式!”

  紧赶慢赶之下,他们赶到了目的地。

  犬要率先一步,站在与小雏菊有几分相似的女性面前,凶狠地让她站着别动。

  而伊佩尔提突然被这样一个孩子堵在路上也有些奇怪,一时之间竟然和对方僵持起来。

  在这样的情况下,针织帽男孩终于赶到了。

  “初次见面,小雏菊的妈妈。”他喘着气站在女性的面前,从包里掏出一个小小的吊坠。

  伊佩尔提的目光停滞了。

  针织帽男孩慢慢缓过气来,见到她的反应,就知道没有找错人。

  他抿了抿唇,已经许久没有与人交流过的男孩并不知道应当如何开口,只能沉默着将吊坠放进伊佩尔提的手中。

  那是一颗小小的吊坠,是一颗心脏的一半,另一半只有轮廓。

  而伊佩尔提紧紧握住这枚吊坠,左手颤抖着伸向自己的衣内,尝试了好几次才将自己的那枚拿出来。

  那是与这颗小小的吊坠一个大小的坠子。造型都别无二致,唯一的区别,就是一个心脏有左半部分、一个有右半部分。

  当它们合在一起,才是一颗完整的心脏。

  当一颗心脏合拢,憔悴的、仓皇的、被说是有精神病的女人终于捂着脸蹲下身,大声痛哭起来。

  叫做犬的那个孩子走到了针织帽男孩身边。

  “千种……”他有些迟疑。

  看起来要成熟一些、但也尚未熟悉外面的世界的千种扶了扶他的眼镜。

  “走吧。”他轻轻地说,“多亏有骸大人,我们才能将小雏菊送回来……现在该走了。”

  犬也沉默了一下。

  他的脑海中闪现过那个可爱的、会给大家分糖果的小雏菊的模样,扭过头,恶狠狠地擦了一把眼泪。

  “对,我们去找骸大人……骸大人现在在哪?”

  啊,这可真是个好问题。

  千种扶了扶眼镜,看向他们跑来的那个高楼。

  而在高楼之中,顶层的总统套房里,棕毛的幼崽在听见熟悉的笑声后蹦了起来。

  “你来找我啦,超级赛亚高达机器人!”

  作者有话要说:嗨嗨(冷漠):不,我是超级无敌赛亚高达机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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