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罗，店里麻烦你照料下。”老板娘最后交待了一句。
罗冰正在给嫩豆腐切丝，看老板娘快速奔出去的慌忙背景，不禁轻轻叹了口气。他独自一人做菜、上菜，自己收拾碗盘、洗菜、切菜。虽然忙碌却动作神速，井井有条。
食客们纷纷夸奖小罗做的菜味道好吃，尤其是炖的肉，肉质松软，入口即化。比老板娘做的还要好吃。
就这样，罗冰帮着开了3个多月的店。这天傍晚，一辆三轮代步车颤颤巍巍地行驶到了饭店门口。
一个看起来像乞丐一样的人从驾驶室爬下来。他头发苍白，蓬松凌乱，满脸沧桑，胡子拉碴，即使是乞丐，也是最落魄悲惨的乞丐。这个人就是朱大庆。他的眼神已经呆滞无光，身体瘦得皮包骨头，就像大病了一场。
他下车后，打开后座车门，扶下了一个白发妇人。这个白发妇人的样子看起来比朱大庆还要凄惨，她眼神游离，时而傻笑，时而悲泣，一看就已经疯了。这个人就是慧琴。原本勤劳善良的饭店老板娘如今已经变成了一个呆呆傻傻的疯婆子。
朱大庆把老婆扶到饭店里面坐下，众食客见状都吓傻了，连招呼都不敢打。纷纷起身，躲到角落里。只有几个胆大的，悄悄挪步上前观察。
朱大庆又从代步车上把包了被子的朱小军抱下来，放到了中间的桌子上。朱小军的眼睛还没有合上。他的脸由于天气转热的原因已经腐烂变质。他的身体被包裹在被子里，已经经过解剖尸检。一阵阵尸臭腐烂味透过被子的缝隙漏出来，弥漫了整个小饭店。
众食客掩鼻作呕，纷纷逃散。
朱大庆点上了香和蜡烛，然后坐在凳子上静静地看着儿子发呆，他一直喃喃自语着：“儿子，爸爸尽力了，爸爸没办法了，妈妈也疯了，儿子，爸爸对不起你……”
罗冰打开火，切好香菇，打好鸡蛋，做了一碗热腾腾的香菇肉丝面，面上再盖上一个荷包蛋，然后端到了朱小军的面前放上。
“尘归尘，土归土，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小军，你安心上路吧。”罗冰一边说着，一边打开了他的被子看了看他的尸身。
到了晚上8点的样子，朱大庆拉过罗冰说：“小罗，我已经没有勇气再活下去了。等我死后，你帮我通知我的几个亲戚来料理我们父子的后事吧，谢谢你，他们的联系方式都在我手机里。”
“你想自杀？”
“我的心已经死了。”
“小军怎么死的？”
“小军……”说起小军，朱大庆又悲泣起来，“他……他是被那几个恶棍折磨死的。”朱大庆把自己了解到的情况和遭遇的困境都告诉给了罗冰。
“所有的管理部门都只相信学校和那3个人的话？”
朱大庆无奈地点头：“他们人多，又有背景，他们的话就是法律，他们是合法的，我是违法闹事的，最后我还要赔钱给他们。”
罗冰笑了笑：“当然要依法办事啊，因为我们都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
“哎……”朱大庆抹了一把泪水，看了看儿子的尸体，心如槁木。原本的怒气、冤气和不平之气都在被反复地打压和求助无门之下，渐渐转化成了绝望和自杀之意。他又看了看老婆慧琴，心中又痛又不舍。
慧琴正在给朱小军喂面条：“来，儿子，多吃一点，不吃会饿坏肚子的……”
罗冰：“老板，我有一个朋友是懂法律的，我去问问他。他也说不行的话，你再死不迟。”
朱大庆沉默着，终于还是缓缓地点了点头。
“这样才是乖宝宝嘛。”罗冰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三轮代步车被充满了电，罗冰骑了上去，在曙光还未来临之前，赶往了h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