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无聿自然发现了皇后的异样。
以往她即使装扮的再华丽端庄，眉间始终萦绕着一股挥之不去的忧愁。
而今，眉眼间都染上了温柔的笑意。
看来是小家伙做了什么。
尤其是在看到尔尔一直围着皇后身边转，这让秦无聿本就不虞的心情更是雪上加霜。
那本该是他才有的待遇。
“咳咳——”
秦无聿手握成拳，抵在唇边，低低地咳嗽了一声。
小家伙就像是没听到，连头也不回。
“咳咳！”秦无聿又重重地咳嗽了一声。
这回尔尔转头了。
但她也只是看了他一眼，似乎在确定他没有生病后，很快又扭过头不再看他。
“……”
秦无聿的脸色刹那变得铁青。
以前莫说是咳嗽，就是他稍稍皱眉，小家伙都会心疼地给他按压头上穴道，再督促着他早些休息，嘘寒问暖的比太医还要敬业。
可现在，竟是咳嗽都唤不回她……
秦无聿再一次后悔他的决定是不是太过草率了？
不应该把小东西送来星曦殿。
见惯了后宫里的女人为陛下费尽心思争宠，又争风吃醋的画面，这还是顺喜儿第一次看到陛下拈酸吃醋的样子。
尤其是看到陛下一副想要引起九公主注意，却有拉不下脸的别扭样子，让顺喜儿憋笑憋的都快笑出内伤了。
尔尔却没有闻出空气中弥漫着的酸味。
紧紧地跟在皇后的身旁，就连小凳子都让宫女搬到离皇后近。
坚决地做到了和秦无聿划开界线。
“陛下，陛下您这是怎么了？”顺喜儿突然夸张地大呼小叫起来。
尔尔立即转头去看。
就看到秦无聿捂着腹部，面色不太好看，似乎在隐忍着痛楚的样子。
小家伙顿时忘记了要和爹爹置气，紧张地跑过去：“爹爹，你怎么了？”
“无碍。”
秦无聿轻飘飘地吐出两个字，但那面色却丝毫没有改善。
“九公主，您有所不知，陛下忙于政务，这饮食上便不规律，时间一久便会时常的腹痛。”顺喜儿幽幽地叹了口气：“今日陛下匆匆地上朝想要下朝早些回来陪公主您，到了现在还没用膳，奴才实在是劝不动他……”
说着说着，顺喜儿就侧过脸，不敢去看尔尔那双澄清明亮的眼眸。
不然他会良心痛。
他万万想不到陛下为了争宠竟然会使出这种手段。
早些年陛下是饮食不规律，可这几年早就养了回来，又怎么可能会腹痛。
小奶团急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倒是皇后若有所思地看着秦无聿，她怎么不知陛下有胃疾？
“再多嘴，孤砍了你的脑袋！”秦无聿苍白着面容，厉声呵斥道。
顺喜儿从善如流地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巴：“瞧奴才这张没有分寸的嘴，陛下特意嘱咐过不能让九公主知道这件事。”
皇后：“……”
她想她是明白了。
在场中的人只有尔尔不清楚，小家伙以为她爹爹真的是难受，像个炮仗一样的往里殿里冲，准备问系统怎么治疗她爹爹。
系统简直被它的宿主蠢哭了。
暴君明显就是在装病。
它冷哼一声：“这病不需要药，多喝热水。”
系统在尔尔这里信誉还是很高的。
它说多喝热水，那肯定没问题。
“娘亲，娘亲哪里有热水？”
配合陛下演戏的皇后面对尔尔的询问时有些不自在：“要热水做什么？本宫命人去烧。”
小家伙很着急：“可是爹爹只有喝热水才能好呀。”
皇后看了眼阖上眸的秦无聿，既欣喜陛下会露出她所不知道的一面，又心疼不知情的尔尔：“咳……热汤的作用会比热水要好上些。”
随即就命宫婢盛了小半碗的三脆羹，交由了尔尔的手中。
“爹爹喝~”尔尔舀了一勺，还轻轻地吹了吹。
瞧着小家伙忧心忡忡担心他的模样，秦无聿难看的脸色也逐渐阴转晴。
看样子，他在小东西的心中还是最重要的。
心情大好的秦无聿也不再闹别扭。
“放下吧，孤自己喝。”
小家伙看了又看，在确定她爹爹真的没事后才坐回凳子上。
只是这回她让宫婢把她的凳子又往爹爹的方向挪了挪。
皇后怅然所失，秦无聿倒是心情一片大好。
只是……
被尔尔盯着的秦无聿算是明白了，什么叫做终日打雁，终被雁啄的感受。
他不仅在膳前喝了半碗汤，还多用了一碗饭，而吃饱了的小家伙又让宫婢盛了一碗汤放在了他的面前。
暴君：“……”
“孤已经吃饱了。”秦无聿搁下筷子，拒不再喝这一碗汤，身上若有似无地流淌着危险的气息。
若是他人或许会惧怕他的帝王威严。
可惜尔尔是半点不怕。
“不行。”尔尔瞪着一双明亮的蓝眼睛，毫不退让：“爹爹，你是要说话不算话吗？”
秦无聿皮笑肉不笑地扯动着薄唇：“孤何时答应过你要喝这羹了？”
“你现在就答应了。”小家伙伸出指头晃。
他是北境的帝王，他的许诺何其重要？结果就被用在了让他喝汤的地上？
这蠢东西到底知不知道他答应的是什么？
放佛没有看到爹爹阴沉的脸色，尔尔跳下凳子，拿起勺子，仰着头看秦无聿：“爹爹是想要尔尔喂吗？”
秦无聿：“……”
父女俩大眼瞪小眼的，陷入了僵持中。
看的皇后心惊胆战，生怕尔尔惹怒了秦无聿，正想开口劝阻，就看见男人再次拿起碗筷，从尔尔的手中拿走碗。
虽然面色难看，却还是妥协了。
皇后眼中不由得闪过一抹惊愕，即使当年陛下被欺辱，被践踏尊严，他也从未向任何人低过头……
“爹爹好棒~”见他喝完，尔尔很满意地爬上他的怀抱，奖励给了他一个亲亲。
“别糊孤满脸的口水。”虽是说着嫌弃的话，秦无聿内心却很受用这样的安抚。
“爹爹，那个很好吃的，你要不要再吃一些呀？”
被幼崽蒙蔽了的暴君他吃撑了。
男人不动声色地按压着自己的腹部。
这下是真的撑得胃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