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无涯看着那个对着他扬着下巴显得特别得意的加了滤镜的锦鲤富贵，内心陷入了相当大的纠结。
他堂堂华国最优秀的科研学者之一、可以对着所有大佬伸手要钱还不用看大佬脸色的人，怎么能低下他高贵的头颅呢？！
但锦鲤。
转发就可以带来好运、拜拜就可以增加幸运值的锦鲤，别说对非酋了，就算是对一个普普通通的普通人来说都是无比有吸引力的事吧？！
谁能够拒绝一个可以带来好运的小锦鲤呢？！
司无涯认为自己可以，但他坚持了一分钟之后就高冷地问：“我要是围着你转三圈或者拜一拜什么的，你确定能够给我带来好运？”
“说话要有证据。”
锦鲤富贵看着这个明明已经动心但还是想咬牙死撑一下的非酋，隔空用下巴点了点站在旁边的谢天狼：“你问问他要是没有我给他加的幸运点，他能不能有惊无险地从突然聚拢起来的迷雾里跑回来？”
司无涯扬着眉毛看向谢天狼，他的眼中忽然就带上了一丝莫名的亮光。
谢天狼看着这个真正非酋的眼神就觉得他好像在想什么不好的事情，就在他思考要不要跟司无涯说实话让他粘上自家锦鲤圆圆的光的时候，原本还显得特别有原则能坚持的司无涯当场就围着锦鲤富贵转了三圈，还边转边双手合十念念有词：
“转发这条锦鲤让我抓住那正确的灵感光点！”
“转发这条锦鲤让我们能尽快找到世界核心。”
“转发这条锦鲤我没有什么太多的要求就是一定要比某个人要幸运一点点就可以了。”
毕竟，他可以承认自己非，但绝不承认自己是最非的那一个。
谢天狼看着这个标准的科学无神论者围着自家圆圆转圈跟拜佛似的，脸上露出了狼之蔑视和嘲讽：“某些人不是只相信科学，认为这个世界上没有玄学的吗？怎么这会儿转的这么勤呢？”
司无涯博士用看智障的眼神看了一眼谢天狼：“果然你就是力大无脑。从来就没有什么科学和玄学之分，所谓的玄学也不过是现如今我们没有办法用现有知识解释的科学而已。”
“曾经千里传音是神话传说的玄学，嫦娥奔月是神话传说的玄学，但现在这都已经变成了我们能够掌控的科学。”
“无论是科学还是玄学，最终殊途同归都是‘智慧与力量’而已。”
所以他才不是转发锦鲤搞玄学，他只是想要多抓住一点更超前的科学之力而已。
屋内三人：“……”
果然一旦科学家找起理由来，可比普通的人强太多了。
司无涯干脆利落地转完拜拜富贵锦鲤之后就重新回到了他的实验桌旁开始了他再一次的实验研究。
他从昨天晚上到现在已经将近二十个小时没有休息了，他猩红的双眼、发白的面色和干燥的嘴唇都显示着他的身体已经陷入了相当疲惫的状态，但他眼中的探求之光却越来越明亮、越来越灼热。
那是一种寻求真理者即将找到答案的疯狂与执着。就像是熬夜肝游戏即将打完最后的boss、熬夜看小说即将看到最后的结局，寻求答案真理的研究者要比他们更加狂热且拥有信仰。
以至于，在没有抓到那个真实的答案之前他们都不会倒下和停止。
屋内三人原本还在吐槽司无涯的心在这时都停止了，哪怕是谢天狼也静静坐在一旁等待着答案。
他们或许不能理解那种为了真理要献出一切的人的选择和信仰，但这并不消减他们心中的敬佩。
锦鲤富贵甚至搬了一把椅子就坐在司无涯的旁边，希望能给他更好的人形锦鲤加成。
司无涯感觉到了这一点却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毕竟就算他真的转发了这个人形锦鲤、相信他不太能理解的那种属于幸运的力量存在，但这未知的小幸运到底能起到多大的作用还未可知，说不定那力量微小的没办法影响任何结果呢？
不是还有那句话吗？
玄不改非氪不改命。
啧。
司无涯的大脑中飞快地闪过了这些念头，用时不超过一秒。
他在心中依然做好了再探寻十几个小时的打算。
然而他却忽然在显微镜的培养皿中发现了一闪而过的某种存在。
？！
是他眼花吗？似乎被切片的植物细胞出现了重影。
司无涯迅速抬头眨了眨眼睛，然后他有些狐疑的看了一眼坐在旁边的锦鲤富贵，深吸一口气又继续观察。
第二次，他看到了植物切片中一闪而过的细胞重影。
那像是一种近乎于透明的、覆盖在植物细胞上的薄膜，好像完全和切片植物的细胞重合着，如果它们不动，即便用显微镜放大许多倍也难以用肉眼观察到。
他之前从来没有观察到这种类似于重影的细胞状况。
司无涯的手都微微颤抖起来，他快速地把手中的这植物切片培养皿给放到桌子上又拿起了另一个植物的切片观察。
在放大的显微镜镜头里的植物细胞依然是他记忆中熟悉的模样，除了活性依然很高、看起来没有任何不同。
然而司无涯屏息凝神的等待着。
他在心中大喊着锦鲤赐我力量！
然后，在煎熬地等待了几十秒之后他的眼睛再次捕捉到了显微镜中植物细胞重影一样的振动。
这一次那透明的重影更加清晰了一点，他可以观察到这个被切片的植物的细胞之上毫无例外的全都出现了那种微微震动的重影，那简直就像是、简直就像是——
伪装者在长时间的伪装中感到了厌倦和不奈，而小小地动了动脚尖打了个哈欠一样。
这动作虽然极其微小，但却暴露了伪装者的存在，揭开了一个看起来没有任何破绽的阴谋的一角。
！！
司无涯猛地站了起来。
甚至因为站起的动作幅度太大而惊到了屋里的另外三个人。
“怎么了怎么了怎么了？！”宋三川一下子跳了起来。
“你看到什么了？”苟富贵看他的模样扬起了眉毛。
谢天狼并没有说话却同样用询问的眼神看着他，等待着他的答案。
司无涯平复了一下他兴奋中又带着震惊的心情。
微微闭了闭眼再次睁开：“……我可能真的发现那个正确的答案了。不过我还需要再确定一下。”
他不知道他看到的那扭动的重影是真实存在的还是他因为太过疲惫而一时产生的视觉幻觉。
所以他还需要确认，甚至不能光是他一个人确认。
“空间里还有我准备的特制显微镜吧？再拿三个出来，我们需要一起观察。然后我需要你们给我反馈观察的结果。”
这时候司无涯就不得不感慨甚至庆幸他们能够有这么一个可以带上足够物资和装备的随身空间，不然他想要确定自己的发现大约还需要更长时间的观察和反复的实验。
苟富贵很快就把司无涯要求的实验设备拿出来了三套。
都摆放好之后三个人都看向司无涯等待他的解释。
“我之前说过，植物因为种类的不同拥有的特性和生存方式也是不同的。不可能出现不是同一种类的植物却拥有完全一致特性的情况存在，如果有那么它们一定或多或少能够扯上一些关系。”
“但我们一路上带回来的那些杀人植物却同时拥有对人类的主动高攻击性、即便脱离了主干也难以死亡的细胞高度活性、以及对各种实验试剂的强抗性。”
“这是不可能出现的事情，但它确实出现了。所以给了我很大的冲击和疑惑。”
司无涯微微停顿了一下：“虽然我自己都觉得荒谬不可能，但我却还是觉得在迷雾过后这些植物发生了异变成为了另外的、同一种植物。”
“之前我都没有找到任何的实验观察数据证明这一点，但刚刚我看到了‘真实的异变’。那很有可能是证明那些植物已经不再是原本的植物的证据。”
司无涯分给了苟富贵宋三川和谢天狼每人四个切片玻片。
其中三个是不同种类杀人植物的、另外一个是单纯的湖水观察玻片。
“接下来我们要做的就是仔细观察这四个不同的玻片，观察植物的细胞和湖水。”
“如果你们观察到那些植物的细胞扭曲出现重影了，那就证明我们找到了一直隐藏于植物中的关键。甚至或许也能够解开迷雾幻觉的问题。”
“至于湖水……我也不知道想要你们观察什么，因为湖水中只有许许多多的微生物，大约很难观察到特殊的东西，但如果植物细胞都有问题那么湖水里一定也有那种可能扭曲的存在。”
司无涯说完就重新坐到了实验台前：“现在就开始观察吧。我一个人的眼睛看到的或许不能证明什么，但如果我们都观察到了，那我们就抓住它了。”
苟富贵听明白了司无涯说的意思。
正因为明白了才有那么一瞬间的不可置信以及毛骨悚然。
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显微镜旁边的那四个实验玻片，莫名有些头皮发麻觉得那里面蕴藏着可怕的无法解除的病毒细菌。
他们刚进来的时候就以为这个世界的末日是扩散全球的迷雾和迷雾中携带的毒素，是像末日之海一样的气候灾难。
但现在，他却说不清这到底是气候灾难还是生物灾难又或者是……更离奇的末日了。
不过他还是很快的坐到了显微镜前开始观察司无涯分给他的四个实验玻片。
心情有些期待又有些忐忑，他想要看到什么与众不同的画面但是又有点不想看到脱离了安全的恐怖源头。
“唔，我没看见什么重影啊，不过这些植物的细胞看起来都好像一个样子来着……艹？！”
在苟富贵思索还没行动的时候宋三川已经观察了起来，他本来也是抱着长时间观察才能看到异样的心情观察的，结果眼前显微镜里的画面却真的有一瞬间的扭曲变化。
不过那变化稍纵即逝，快得让他怀疑自己看到的到底是真实还是一时的眼花。
“你看到了吗？”司无涯的询问迅速跟上。
宋三川知道为什么司无涯要让他们一起观察了，因为现在他也不太确定：“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眼花，让我再看看哈！”
宋三川一边继续观察一边扭头往旁边看了一眼就发现谢天狼已经认真的观察了一会儿而苟富贵却还坐在显微镜前看着他。
“富贵儿你不要看我赶紧看显微镜啊！要知道咱们四个人就有两个非酋拖后腿，我还只是为世界意识加了一点幸运的普通人，但你可是锦鲤本鲤啊！说不定你低头观察的玻片里，那些东西正在疯狂扭动呢！”
到现在什么都没观察到的谢天狼和司无涯：“……”
妈的，这个时候就很糟心。
反而是锦鲤富贵听了宋三川的话没忍住笑了一声，“就算是锦鲤本鲤也不可能那么立竿见影好吧。”
真那么灵不就玄学了吗。
他喝了一口水就直接低下头去观察显微镜，然后显微镜里观察到的画面让他直接把一口水全喷了出来。整个人就像是金色尾巴又出现了一样惊得打了个挺向后狠狠跳了一下，差点儿栽倒在地。
旁边的三个人齐刷刷扭头，谢天狼第一时间跳到他身边伸手围住了他，“怎么了？”
锦鲤富贵一言难尽。
忍不住看了一眼旁边看他的宋三川，在思考宋三川的幸运到底是乌鸦嘴还是他的锦鲤血脉太强悍。
“哦，也没什么。”
“就是真的看到了我那个玻片上的植物细胞在疯狂的扭动跳舞而已，活泼的就不像是个细胞。”
司无涯在苟富贵开口的时候就已经低头去观察他的植物细胞玻片了。
让他失望的是他并没有看到苟富贵嘴里说的细胞疯狂扭动跳舞的画面。但他也没有完全失望，因为锦鲤富贵的这个实验玻片上，他看到了隔两三秒就会扭曲一下的“植物细胞”。
它们以植物细胞绝对不可能出现的行动和动作，终于真切地扯掉了身上覆盖着的伪装，把真实的面貌展露在了他的眼前。
“……所以，这根本就不是植物。”
司无涯死死地盯着显微镜里的画面，嘴角扯出一丝冰冷的笑。
“它们是一种生物。”
“不属于我所知道的任何一种生物。”
“那些所有的杀人植物或许在迷雾出现的时候就已经被这些微生物入侵、占据，变成了另外一种需要捕食人类的‘高伪装生物’。”
因为全都已经被这种难以观察到的微生物入侵，严格意义上来说那些习性生存环境各不相同的植物在被入侵后就已经变成了相同的物种。
所以杀人植物们才会不分种类科目的呈现出相同的特性，尽管这些植物在外表上甚至是用显微镜观察的细胞上都看不出任何的异常。
这种强大的伪装力，大概就是这种他所不知道的未知微生物的能力之一。
它们应该非常善于伪装，所以才能在入侵植物之后伪装成植物细胞的样子。
它们应该也非常善于感知外界的危险和情绪，所以才会在每一次他观察植物实验玻片的时候完美伪装、没有任何异常。
要不是他冥冥中多的那一丝幸运让他无意中观察到了那瞬间的扭曲，他大约还需要耗费很久很久的时间才能观察到这一点，而到了那个时候可能一切都来不及了。
只是，司无涯拿着玻片转头看了一眼还满脸糟心的锦鲤富贵，为什么这家伙能够轻而易举的看到伪装生物的变化？
是那些伪装生物对锦鲤完全没有防备懒得伪装了，还是单纯的该死的欧皇的力量？
有的时候，运气这东西真是让人恨得咬牙切齿。
刚被安抚好的锦鲤富贵一抬眼就看到了司无涯在用一种恨不得夺舍的眼神看他，当下脊背一凉：“你这是什么眼神？”
司无涯压下了非酋的咆哮，面无表情地指着前面的显微镜：“过来再看看另外的三个实验玻片。告诉我你都看到了什么。”
既然拥有欧皇锦鲤可以缩短观察到真相的时间，那这个工具鲤真是不用白不用了。
富贵工具鲤：“……”
所以说他最讨厌实验狂魔了！
不过最后锦鲤富贵还是老老实实的坐下继续观察了。
然后他再次看到了那在显微镜下扭动、排列的“伪装成植物细胞的微生物”，确定了这些微生物的存在。
当他观察最后一个湖水实验玻片的时候，他看到了在高倍显微镜下被放大出的各种小水虫，这些水虫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大概除了让锦鲤富贵坚定以后绝不喝生水的想法之外，就没有任何特殊了。
“观察到什么了吗？”司无涯在旁边有些紧张的问。
“在这湖水中或许有那种微生物的原型体存在。”
锦鲤富贵继续转着显微镜看，“没有除了你跟我说的那些常见的出现在水中的微生物，我没有看到什么特殊的东西。”
司无涯一点都不气馁继续换了一个湖水水滴玻片给他：“那这个呢？”
锦鲤工具贵认真的观察完全部水滴，一脸菜色地继续摇头：“没有特别。”
“没关系再看看这个。”
“这个。”
“这个。”
“还有这个。”
……
锦鲤工具贵在司无涯的催促之下接连观察了二十多滴湖水实验玻片，觉得自己的眼睛都好像出现水滴重映后遗症了，他忍不住抬起头揉了揉眼：“这个湖水里真的会有原形体的存在吗？如果有的话我应该早就看见了吧？”
“还有，说不定我今天的小幸运额度已经超标了，要不等明天早上咱们再观察？”
司无涯这个时候却像是一个残酷的监工和剥削的周扒皮一样坚决冷酷的摇头：“我们已经快要找到答案，为什么要半途而废？至少也要把这一瓶湖水全部观察完！”
然后他看向宋三川和谢天狼：“你们两个赶紧围着他转！多转几圈多祈祷几下给他力量加成！我有预感，今天晚上我们一定能够找到迷雾的真相！！”
司无涯这时候神情兴奋双眼通红，活脱脱一个研究狂魔的惊悚形象。
工具贵和他的两个难兄难弟在这种情况下也只好叹口气任劳任怨地继续观察和开始转圈转发锦鲤了。
或许是狂热研究者的预感真的没有错。
或许是转发锦鲤真的爆棚了幸运。
在锦鲤富贵麻木地观察到司无涯递给他的第二百二十五滴湖水实验玻片的时候，他刚把眼睛凑向显微镜的镜头，就敏锐的发觉了不同——
和之前的那几百滴充斥着各种水中微生物的湖水都不一样，眼前的这个水滴玻片竟然没有任何一个微生物的存在。
这滴水滴干净的过分。
就像是没有任何杂质的纯净水一样。
苟富贵下意识地坐直了身子伸手调试着显微镜的镜头和玻片的位置，他的心跳在这一瞬间陡然加快，直觉在叫嚣着他寻找的即将出现。
然后，当显微镜和玻片微妙的到达一个位置的时候，锦鲤富贵看到了那在没有任何微生物的水滴中停留的、极其细小的、长条弯曲的灰色的存在。
他在一瞬间瞪大了双眼，而那个被他查观察到的“灰色”在他看到它的瞬间仿佛也第一时间察觉到了从天空头顶降下来的注视。
而后，这个灰色细小的、用肉眼根本无法发现的“生物”，在一瞬间忽然膨胀了身体在瞬间张开了它的巨口向着苟富贵观察的显微镜的方向咆哮着吞噬过来！
苟富贵猛地直起身子，脑海中是那被放大了几千倍的微生物的巨口和利齿，明明是那么微小的用肉眼无法观察到的存在、明明是他用指甲盖都可以碾死一片的生命。
却在刚刚那一瞬间让他感受到了及其强大的侵略性和压迫感。
那张开的巨口和漆黑无机制的双眼无不在表明，它们存在。
它们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