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不怕火不是她说了就算的。
洛一然干脆利落把没还回去的打火机点燃然后对准了纸屏风。
本身其他房间里的纸屏风都点燃得慢还容易熄灭, 结果没想到这房间里的屏风还真就点不燃。
于是洛一然看了一会后收回了手，随后他看着自己右手。
虎头帽的小女孩也在“看着”他。
洛一然能感觉到视线，但是却看不到女孩的眼睛, 于是他对上虎头帽上的老虎眼睛开口：“心狠手辣的小朋友。”
虎头帽小女孩冷冷一笑：“换不换。”
“不换。”洛一然同样干脆利落, 他歪头似笑非笑的道：“每层都有守卫者。”
小女孩肉眼可见的一愣：“什么意思？”
她确实没明白，因为她没看到洛一然是怎么找到这三间线索房的。
洛一然并不打算解释，他摸了摸脸上的面具，说：“没什么意思, 就是两个数字也够用了。”
小女孩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洛一然就接着开口，这次问了个无关紧要的问题：“你叫什么？”
“……”
她不说话了, 洛一然就只感觉到一股阴森森的视线一直落在自己身上, 似乎在细细思考怎么能让他痛苦或者死。
简直恶意满满。
洛一然突然盘腿坐下：“这么想杀我？”
魔术师悄无声息的在他身侧半跪下。
洛一然微微侧头，让魔术师存在于自己余光中，随后他才接着开口，声音充满嘚瑟感：“但是你杀不了我，或者说你没法直接杀我。”
小女孩：“……”
洛一然的嘚瑟很刻意，但是同样有效。
因为白纸现在确实无法杀他。
就像白河那时一样，那么想杀他有什么用，都没法直接杀死他。
如果能直接杀死玩家, 那他们也没必要创建什么副本了。
“白纸。”小女孩突然吐出一句话, 她像是直勾勾的在看着洛一然：“我叫白纸。”
洛一然点头, 他知道白纸肯定认识他, 所以没有自我介绍，而是直接道：“你要待多久？”
白纸：“……？”
洛一然露出标准微笑：“你不是画中人吧？”
白纸抿抿嘴, 她声音虽然细细弱弱的但却十分诡异：“你怎么知道的？”
洛一然看小傻子一样的看她：“画中人不会说话。”
“就算是boss也要遵守规则, 你不遵守画中人的规则又没惩罚, 只能说明你本身就不是画中人身份。”
白纸沉默了，她捏紧手中团扇——突然想将其撕了然后直接离开。
但是不行，这是画中人的团扇，是给玩家准备的线索，就算她是创造这个副本的boss也不能给其毁了。
所以她本只是想恐吓下洛一然，如果顺利，洛一然说不定还会掉只胳膊。
白河让他身体虚弱，如果她再让他少只右手，不仅仅会让洛一然行动不便，而且……
白纸目光不动声色的落于魔术师身上。
听说，他们之间的连接在食指……
魔术师好像知道白纸在做什么打算，他轻描淡写的开口：“我们的连接是灵魂与灵魂。”
虽然媒介还是食指，但掉了只是会让洛一然无法操纵他，并不意味着连接会消失了。毕竟现在的连接并不仅代表着操纵。
白纸：“……？”
她知道灵魂与灵魂的连接是什么意思，于是冷笑出声：“和一个玩家同生共死，真有出息。”
魔术师笑眯眯的否认：“没。”
洛一然突然有种不太好的感觉，他直接转头看向魔术师。
魔术师收腿，他也坐了下来，像是在说今天天气如何一般的说道：“我死了，少爷也不会死。”
洛一然抿抿嘴，他看不出情绪的收回目光。
白纸发出冷冷的笑，她不再管恋爱脑一般的魔术师，只针对洛一然——
她并不打算离开纸屏风，因为离开了洛一然肯定能够轻易的从画中人这里知道最后一个数字是什么。
洛一然却也不急，他平静的坐着。
僵持的氛围很快消散。
——“小然？”
贺小夜的声音从一边传来，他没敢过来，就只探出一张被黑灰糊了部分的脸，他小心翼翼的问：“你刚有没有听到多了个女人声音啊？她好像……在冷笑？”
洛一然：“听到了。”
贺小夜：“！”
贺小夜声音颤抖：“谁……”
洛一然：“画中人。”
贺小夜反应了两秒：“这个画中人能说话？”
洛一然笑起来，他看向贺小夜：“因为这画中人boss伪装的……你那里有找到什么吗？”
贺小夜抹了把脸，因为这个房间被烧过，所以身上很容易蹭上黑灰，他现在浑身都有些狼狈：“没找到，好像都烧差不多了。”
洛一然点头：“那我们离开。”
贺小夜愣了下：“你从boss那里拿到最后一个数字了吗？”
洛一然摇头：“没有，但没必要了。”
贺小夜眨巴眨巴眼，他没多问，反正知道是三楼也差不多了。因为他相信洛一然知道楼层能找到，于是干脆利落的站起来：“好。”
一边听着的白纸：“……”
白纸握团扇的手紧了紧，她几乎想从画里冲出来直接砍了洛一然，但是最后还是平复了下来——后边还有机会。
而且，也砍不了。
戴虎头帽的小女孩浑身杀气腾腾的也不可怕，反而有点可爱。
洛一然知道从女孩声音听来，这位boss应该是个少女，但他还是假惺惺的拿捏着哄小孩的语气：“那小朋友，我们走啦，拜拜哦。”
白纸猛然顿住。
洛一然却不再管她，他怕晕所以慢慢站起来，然后看了看门外：“走吧，楼梯在这个房间隔壁。”
想了下他叮嘱贺小夜：“如果再看到什么可怕的东西也不要发出太大的声音，守卫者会听到。”
贺小夜有点尴尬的点头，然后他有些抱歉的说：“对不起啊……没找到线索。”
他本就没什么用，所以能帮忙翻翻东西就是极限了，结果这个房间他什么都没找到。
洛一然停了下，他回头看了眼这个房间：“烧成这样本就不太可能有线索。”
贺小夜闷闷的嗯了声。
洛一然接着道：“所以，这个房间本就是线索。”
贺小夜：“……？”
洛一然语气平静的阐述：“白家被一场大火烧没了。”
“而且是人为。”
贺小夜茫然的回头看了眼。
门本是由画中人操纵是否打开，但目前画中人不是画中人，所以魔术师很轻易打开了。
三人离开，贺小夜最后一个出来，他下意识礼貌的还把门关上了。
关上的时候贺小夜最后看了眼房间，然后反应过来——好像确实是人为。
这房间被烧毁的地方都太平均了，平均到火像是从每个地方一起燃起来的。
而且刚刚房间里，好像确实有一些液体，他本以为是救火残留的水，现在看来可能是……油之类的易燃物。
贺小夜激灵了下，他合上门飞快跟上洛一然，然后偷偷摸摸在背后给洛一然比了个大拇指——都没去查看就知道，太厉害了。
而且，对上boss都不慌不忙的，还能嘲讽人家是小朋友。
房间内，被嘲讽的白纸沉默了一会，然后她从纸屏风中走出。
出来后，纸屏风上还是有个戴虎头帽的小女孩，不过这个小女孩五官露了出来。
小女孩握着团扇小心翼翼的看着面前一身白的白纸。
少女纤细，巨大兜帽遮到了少女鼻尖处，她全身上下也就嘴和下巴露了出来，现在手都缩在了袖中。
整个人空寂又诡异。
白纸低头看了看自己被包裹严实的身体，然后她向门口走了一步。
白裙下摆染上了黑灰，白纸又停了下来。
刚刚那个玩家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让她感到了一丝熟悉感。
最绝望、也是重新生出希望的那天，神明摸着她满是泥垢的头发，语气像在哄三四岁的小孩子一样哄着十四岁的她：“小朋友别哭啦，已经不痛了哦。”
就跟洛一然刚刚说话的语气一样，起伏、停顿、尾音都相似。
特别是小朋友三个字，像极了。
“……”
但洛一然不是神明。
他那种语气说话，无非就是在嘲讽她而已。
神明只有一个，白纸很清楚——没有人可以替代他，而这相似的语气只是巧合，有幼崽的人类，都会说出类似的话。
白纸垂眼——但真讨厌啊，这跟神明相似的瞬间让她生出了一种……洛一然生来就该代替神明的感觉。
杀意突然激荡在这屋中，纸屏风上虎头帽小女孩瞬间扁扁嘴，然后委屈巴巴的躲在一角。
*
边躲避着一层的守卫者，三人边小心的往上，九八塔的楼梯不太好，走路会发出吱呀的声音。
魔术师在最前，他个头最高，但走路却半点声音都没有。
到第二层拐角处时，魔术师停了下来，他低低的道：“等会，三层守卫者走过来了。”
后边两人停下，皆静等守卫者走过。
三层守卫者也慢吞吞的，走过去需要好一会，所以在这寂静中，魔术师不经意的、低低的开口：“刚刚那位boss可不是小朋友。”
突兀的话没让洛一然惊讶，他平静点头。
——听声音就知道不是小孩了。
不过他那么说话……是嘲讽和习惯的结合起来了的原因。
最初神明抱回去的孩子是真的孩子，小小的，一点点大。
所以神明就是那样哄着安慰着。
但后来创造出来的他能有的参考只有这个，因此有段时间里，他去带那些人回来，也是用这个语气不断的哄着，直到他们不再流血哭泣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