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
还是第一次被直接的、口齿清楚的说了出来。
洛一然表情极速变化, 他突然明白了自己不理解自己的一些行为。
但是，非常难以接受。
洛一然看着面前魔术师——他爱他？
不，顶多只是有些好感吧？
但即使如此, 洛一然还是陷入了微微的混乱之中。
他不是不想拥有感情了, 但是这种情感和他想象中的不一样。
不过对于心动对象是魔术师这件事，他却没有什么质疑之处。
于是洛一然轻轻吸气，然后也飞快冷静下来了。
虽然他仅仅只冷静了一秒。
因为洛冬在他久久不回应的时候，突兀而愤怒的咬了口他的脸颊, 但咬合力度却只用力了非常短暂的一瞬，洛一然还没来得及感觉到疼痛，力道就没有了。
还是怕弄疼他。魔术师眼眸沉沉。
……他曾想象过少爷浑身染血破烂不堪的模样, 也幻想他哭到上气不接下气、眼尾鼻头通红的模样, 但现在，他却只在意他少爷会不会觉得疼。
可是，他也会生气啊。
他等了那么久好不容易看到一点希望，但是洛一然却想要否认掉。
……那可不行。
“少爷。”魔术师退后一些，他苍白昳丽的面容没什么明显的表情，但大拇指仿佛带着报复性的按在自己刚刚咬过的、洛一然的脸颊上，他语气充满怨念：“再坦诚一些吧。”
洛一然表情空白，他此刻觉得自己有很多想做的事, 但就是因为太多事想一起做所以脑袋反而当机了。
洛冬不在意, 他手指在他脸颊上暧昧的按压擦拭, 他比洛一然明白更多的事情：“我受伤了你会心疼, 我不在意自己身体情况你会生气……甚至我与你不默契你都会生气。”
魔术师笑了，但他笑容没流露半点喜悦, 眼神直勾勾的看着洛一然：“你甚至会对我感到害羞——”
他承认, 那时他就是故意摆出那种姿态。正常射箭他不需要瞄准那么久, 也不会因为被注视感到微妙的分心。
所以……他当时就是在勾引。
但他以为洛一然不会有反应，又或许会像第一次看到他眼睛那样，只单纯的像注视世间一切美好景色一般的注视他。
可这次不一样，在洛一然眼中他不再是一般无二的存在。
魔术师看着仍旧没有反应的洛一然，他眼中飞快闪过什么，然后手指微微用力，声音微颤：“少爷这次还是想糊弄过去吗？”
疯狂、温柔、有趣，他什么都可以做到，但还是不行的话……
洛一然：“……”
洛一然终于回神：“你离我远点。”
魔术师：“……”
魔术师生出怒气：“？”
洛一然面色因为想着要冷静，但又因为没法仔细控制自己面部表情反而显得无比冷漠了起来，连声音都漠然极了：“我不想操纵你，所以麻烦你自己放开我……你没听到周围有动静吗？”
笑脸面具他们找来了。
确实听到了动静。于是魔术师本越来越难看的脸色恢复了些许，他松开手再次退后，语气沉沉道：“那便先解决这个项目。”
“但是少爷，在这个副本结束之前，你得回应我。”
一味放任只会让洛一然接着逃避，毕竟少爷真的很会骗人，无论是骗自己还是骗别人。
洛一然脸上的空白慌乱荡然无存，他平静的像是从来没有惊慌过一样，甚至无比冷静的道：“当然。”
这好像预兆着某种改变将要发生，魔术师心脏猛的跳了下。他舔了舔嘴唇，一直压抑的东西在蠢蠢欲动——对他来说，洛一然的回复只有一个答案。
但对洛一然来说，答案或许五花八门。
魔术师看了洛一然的侧脸，他眼神偏执——想知道。
很想知道，少爷究竟会如何回应他。
所以，需要早点结束这个副本了。
*
高速路上，银黑的车内寂静无比。
光屏上听不见玩家低低的说话声，但是画面却是很全面且清晰。
所以，林叶等人无比明确的看着洛一然被洛冬抓脖子，被洛冬靠近，再被洛冬……咬了一口。
本以为洛一然会发脾气，但明显没有，甚至他们还一起去对付笑脸面具了。
不过光屏上那些亲密的行为好歹消失了，所以车内五人肩膀下搭，齐齐的放松了下来。
寂静蔓延了一会，然后夏烺干巴巴的道：“他们，还挺认真的在演戏哈……”
他都快要相信他们真的是在吵架中的恋人了。
“……”车内一片寂静，无人回应。
夏烺惶恐——他说错什么了吗？
半晌，维亚面色严肃的开口：“洛冬是魔术师的可能性有多大？”
段苗苗也沉着脸：“百分之九十九。”
毕竟变换面容和身体这种事情，魔术师之前在林娜副本里也做过。
“那可以等同于百分百了。”林叶看着光屏，心里有点微妙的感觉：“魔术师对小然很执着，不可能轻易放弃，而且另一方面来说，小然的反应也是能够佐证大部分事情。”
毕竟看起来没有生气，且还是任由洛冬在动作。
他话音落下，车内再次一片寂静。
夏烺不明所以：“是魔术师有什么不好吗？”两个人都不排斥不就好了。
他问的好。
毕竟洛冬是魔术师的话至少可以让洛一然的安全系数直线上升，但是问题在于目前魔术师的狼子野心明显已经按耐不住，他想要对洛一然出手了。
而且是在直播中、在众目睽睽之下！
段苗苗想着就觉得头皮发麻，她默默地回答：“好，也不好。”
夏烺：“？”
维亚看了满脸茫然的夏烺一眼——幸亏这家伙不记得了，不然现在估计会非常焦虑，毕竟之前夏烺就说起过，魔术师是绝对不行的。
当时的原话是——我幻想里，是个温柔漂亮的女孩子在未来跟然然结婚，实在不行温柔的女孩子也行……或者就女孩子也行……
实在喜欢男生也行，但是绝不能是魔术师。
维亚低头——大概是因为初遇时候夏烺感受到过魔术师对洛一然的恶意吧。
但是现在的情况看来，洛一然明显对魔术师的接近没有反感。
所以幸好夏烺不记得了。维亚再次感叹了一次。
林叶在副驾驶上皱眉，他一语道出关键之处：“毕竟魔术师不是人类。”
本来人与人之间就已经很艰难了，这人与boss……
李其疯听到这终于忍不住出声，他道出了更关键的事：“这不是还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吗。”
“而且就算那什么了……”李其疯冷淡的道：“也是可以分手的。”
众人：“……”
夏烺：“？”
除了夏烺，其他三人的感觉就是——简直一语惊醒梦中人。
他们放松了。
——对哦，可以分手的。
*
并不知道朋友们已经计划到了他将来分手的事情上了，洛一然一无所知的还在真人cs场地里。
到目前为疯男止，真人cs这个项目的危险性不仅仅在于只能使用弓箭这种多数人根本没接触过的武器和毒雾会缩小场地范围上。
更重要的是笑脸面具的力量和……不公平。
如果来到这里的并非是那些老玩家，那么几乎没人能离开这里。
因为笑脸面具们的力量是可以一巴掌推倒树木的。
而且就算是老玩家，对这个项目也会觉得艰难。
因为场地里毒雾的爆发是非常没有规律的，所以洛一然两人没办法保证自己每次都不在毒雾之中。
而如果毒雾爆发刚好在身边，那他们就算很快的离开了毒雾的范围，身体也会受到影响。
只是表面上两人都没有表现出来。
特别魔术师，他反而反应还变快了，看起来就好像很想快点结束这个副本。
洛一然抬手摸了摸眼睛，因为毒雾的影响，他视线被剥夺了色彩，所以看见的一切画面在他眼睛里都呈现黑白之色。
同时他身体感到了很浓重的疲惫和隐隐约约的、灼伤般的疼痛感。
洛一然额头冒出冷汗，表情很冷的抬头。他一手撑着树木，一手操纵银线出去勾住了就近一位笑脸面具的脖子，然后箭头抬起，从左至右的穿过笑脸面具的头部。
然后洛一然看着倒下的笑脸面具头部的防毒面具如灰尘一般散去——这就是最明显的不公平之处。
这个项目是真的恶心人，他们够拥有防毒面具，所以能够在毒雾里待着，而且最讨厌的还有那个防毒面具在笑脸面具死去后还会消失，所以他们无论怎样都用不上。
洛一然再次摸了下自己的眼皮——也不知道出去之后眼睛会不会恢复。
而且身体上的疲乏感越发浓重，同时灼伤的痛感也强烈了起来。
兔子声音看似欢快，但细听能听到其中深深的恶意：“再坚持一下哦，小洛先生～毕竟现在全场只剩下三位玩家了……”
兔子诡异的停顿了下，然后它声音拔高：“要不这样，反正本轮游戏是能活下去两位玩家，所以小洛先生可以让洛冬先生自杀呀！”
“这样就算小洛先生再也没办法动弹，也是能活下去的哦。”
洛一然本在顺着树木下滑的身体一下停住了，他冷笑一声，知道兔子这些话也是说给魔术师听的。
不过兔子既然能这么说，那么就说明最后那位笑脸面具并不打算攻击他们，而且肯定还藏身无毒雾中，在等他们内讧。
“少爷。”
魔术师顺着没有毒雾的道路来到洛一然身边，他身体笔直，没有伸手去扶双腿微颤的洛一然，而是就这么隔着一臂的距离站着，面容戏谑：“你要怎么做呢？”
冰冷的试探直面而来，洛一然抬眼，他眼眸之中的默然十分扎人。
他沉默看着眼前黑白之色的洛冬——这像年代久远又充满故事感的电影截图。
注视了两三秒后，洛一然声音凉薄的开口：“我想要你做的事，你都能做到吗？”
洛冬弯腰，他双眼期待的弯起：“除了不爱你，都能。”
“那么。”
“我要你去毒雾里杀了最后一个家伙，然后——”
“活着把我带出去。”洛一然嘴角勾起冷漠的笑容：“不难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