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一然看着亡女发来那句话, 他对着这其中朋友两个字微微挑眉。
他们是朋友？
但现下这不是重点，于是他没有询问，而是看着亡女发来的下一句话。
亡女：【他在“花院”。】
洛一然皱眉, 花院？
【花院在哪？】
亡女那边过了两三分钟后回了一句：【等等, 还没逼问出来。】
洛一然：“……”
逼……问？
如果他没猜错，这个所谓的逼问……是在逼——恶魔？
恶魔知道魔术师在哪？
微妙的、不太愉悦的感觉。
验证来的很快，亡女这次回话直接就道了恶魔的名字：【恶魔说那是我们这类存在缓解疼痛的地方，待在那里是没有痛苦的。】
亡女：【不过我都没有离开过我的副本……所以还是第一次知道。】
洛一然：“……”
亡女接着发来消息：【那个地方是花鬼的地盘, 疼痛超过我们无法承受的程度会自动被传送过去。】
【但是目前的话，你们是无法通过参加游戏以外的方法进入的。】
无法承受的程度……洛一然垂眼，他想到了那时在地下室里, 魔术师身上直接飙飞出来的血。
但惩罚应该不止他所看见的那些, 在魔术师被登出后应该还多承受了别的惩罚。
洛一然转动着布满球关节的食指，他没有去细想自己为什么在那个时候会向魔术师求助。
……但他明白为什么魔术师会毫不犹豫的帮他。
亡女似乎放过了恶魔，所以恶魔便在这时给他又发来了消息，看起来语气似乎很平静：【小瞧你了。】
洛一然看了一眼就返回，然后他没什么表情的接着看着与亡女的对话界面，随后给亡女回了谢谢。
亡女飞快回：【不用客气，我们是朋友。】
洛一然再次看到了朋友这个字眼，他微微眯眼, 然后打过去了一句话。
……
白鸽塔顶层比洛一然他们通关那时多了个尖顶的小屋, 小屋并不大, 但是非常长, 尖端仿佛直顶着天空一般。
恶魔巨大骨翅包裹着自己全身，他漆黑的衣服被剌了几条很长的口子, 此刻站的位置离坐在塔边的亡女有点远, 他对亡女喊：“他怎么不回我？”
亡女一身白色长裙, 她腿晃在空中，一本崭新的书压在大腿上，她手拿着一只笔边在书上写着边回恶魔的话：“不知道。”
微妙的停顿一秒，然后亡女接着说：“但他在回我。”
“……”
恶魔并非打不过亡女，但是亡女身处自己的副本本就占有优势，而他也没下重手，所以便只能被压着打。
无语了两秒，恶魔不死心的接着喊：【回你什么了？】
亡女一顿，她抬头：“他问我名字。”
恶魔眯眼：“告诉他你叫李苇呗。”
亡女没吭声，她低头看着洛一然发过来的那句话——【既然是朋友，那你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恶魔似乎有所察觉，他表情变化：“最初的名字是不能说的，你不会忘了吧。”
亡女没有忘。
——最初的名字是不能告诉别人的，那个名字只代表还身为人类时的她。
但洛一然是人类啊。亡女手抚上书页。
现在最初的那个名字，对他们而言已经成了诅咒，只要被人明确的对他们念出，他们都会感到蚀骨灼心的疼痛。
沉默了一会，亡女低头还是给洛一然写过去了李苇这两个字，然后她捧着书，只等到洛一然打过来的一个笑脸符号。
恶魔切了声，他低头看洛一然还真从头到尾都没回复过自己——
下次见面估计得是第三模式了……正好，没有了那些限制就可以肆意去逗弄那讨人厌的小人偶。
亡女还想回复，但是对着这个微笑表情又无从下手，于是她转头看向恶魔，发脾气：“通行证还给我，然后你赶紧走。”
完全不委婉的逐客令。恶魔撇嘴，他掏出个小方牌扔过去：“行行行，我去找天使那个木头玩玩，我们下次见哦～”
亡女没看也没看他的接住小方牌。
恶魔身形消失离开时，他短暂而突然的想到——最近，他被嫌弃的时间是不是有点多啊。
*
维亚将【机会】那个道具换给了上次那个想要的人，他莫名其妙的还在换取之前将【机会】的副作用也告诉他了。
虽然那个人毫不在意的换了。
维亚便没再多说什么。
……他其实有些惊讶自己会将副作用告诉别人。
或许，夏烺还是有影响到他一些……比如他那副惹人烦的软性子。
交易完毕维亚便直接回了小副本，他到时已经是晚上七点，众人刚好都结束了训教聚在小别墅一层，所以维亚一来就直面了众人。
维亚：“……”
维亚：“哎呦喂，大家一起欢迎我啊？这也太荣幸了吧！”
熟悉、又不那么熟悉的语调。
但小别墅的气氛还是松快了下。
张米米凑过去：“快说说，白天干什么去了？”
“跟人换道具去了，有个道具我不太喜欢。”维亚边说着边看着在一边桌子上转动手的人偶，在他转动的手指间，微微反光的银线若隐若现。
魔术师不在，夏烺也不在，洛一然日常行动便只靠自己，有的银线掷出不好回收便暂时留在原地了，而且正好他之后还能用，结果没想到下午银线就不小心刮伤了段苗苗。
但段苗苗干嚎时，张米米还觉得留着很不错，可以提高他们日常的警惕性，但是林叶一句话直接给他敲醒了——早上起来你绝对会睡懵撞上去，那腿估计得直接废了。
副本和训练室之外的地方断腿可不知道还能不能恢复，而且当时也没人想到袁墨的莹蛇可修复，袁墨也几次想插嘴都没插进去。
但，最后还是林叶做了决定，他的决定就是让洛一然把所有银线都收了，而且之后用完也不要留在原地了。
所以洛一然此刻正在回收自己的银线。
洛一然卷着线，他本身在银线可以自动延伸后就不太注意循环利用这件事了，所以突然一下要变回用完就收回的时候，稍微觉得有些麻烦了。
维亚看着洛一然动作慢慢停了下来，然后那双又大又圆的红色眼眸下垂，视线停留在他那双布满球关节的手上。
似乎是看着自己人偶的身体出神了。
于是维亚问了他一句：“怎么了？”
洛一然抬头看向维亚，确认是在跟自己说话后，他便道：“在想我这个身体是从我自己人类的身体变过来的吗。”
众人一愣。
洛一然想到了亡女先前的提示，他视线再次下移，看着指尖很轻微的走神了。
张米米倒是回想起了洛一然人类的模样，他道：“别的暂时不说，但你人类长相怎么……啧，就好乖啊，像个好学生一样。”
洛一然：“……”
维亚对于这个有发言权，他指着洛一然：“这家伙就是个三好学生啊。”
张米米反而愣了：“三好学生？你不是说你们没见过面吗？”
维亚歪歪脑袋，白灰的发尾垂在他眼皮上，他头发发根长出了黑发，但好在整体看上去还是很好看：“没见过，是在童话森林时，夏烺说他是三好学生的。”
客厅似乎静了下，然后沉默又被洛一然打断，他看向袁墨：“能问你一件事吗？”
袁墨平常最常看的就是人偶，于是这次在洛一然看向他时便直接对上了视线：“！什么事？”
洛一然：“你在现实中住哪？说个大范围的就行。”
想了想他加了句：“我在y省桓城市。”
主动先说出了位置，无论是出于任何目的，在袁墨眼里这就是可以信任的状态，于是他没有犹豫的道：“c省环庆市，不过更多人称我们那里为山城，因为我们是依着山的城市，而且道路几乎都没得平的。”
段苗苗瞪大眼，她自然的加入话题：“我在首都，离你们好远。”
张米米转头看向段苗苗：“我离你那近，t省，高铁两小时就能到。”
维亚在沙发上盘腿坐下，他看向洛一然：“我们也在y省，但跟你不是一个市……话说你问袁墨哥这个干什么？”
洛一然看向袁墨：“之前在自我幻境里，我潜意识认为你居住在我们学校不远的地方，而且他们说过你家有高中生蹭饭，我便也想象出了那个人的名字和长相。”
袁墨傻住，他一时听岔了：“他、你幻境有他？我邻居的那个高中生是姓何，长很高，但是脸特别像小孩，小然你想的……是一样的？！”
“不一样。”洛一然否认，他再一次道：“自我幻境中的那些是我潜意识觉得和想象出来的。”
袁墨松口气——他刚刚还以为洛一然那么厉害，仅仅是知道一点点信息就可以了解一切。
“……”
等等，那也就是说他幻境里面临的也是他所想象和认为的？难怪那么真实。
“……幻境？”林叶突然出声，他皱眉看着他们，最后目光转向张米米：“不是你一个人陷入了幻境，是你们三个都陷入了？”
张米米点着头退后一步：“你说的等大家都到了再一起捋的，所以我才没接着给你说。”
洛一然抬头：“要捋什么？”
“要捋副本。”
林叶的头发根也生出了一层黑发，他靠上椅背，深色瞳孔对上洛一然鲜红的眼眸：“昨天我有去打听过，上个礼拜几乎是所有玩家，无论是否有所属组织，他们参加的副本都或多或少提到或者身处于一个地方——”
“天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