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知“快乐”吗？
快乐洛一然并非没有感受过, 他不是那种完全无法感知情绪的人，他只是对于那些情绪感知非常浅，比常人要浅非常多。
但是, 他渴望那些剧烈的情绪波动, 因为想要理解一些人的行为。
强烈的情感会影响大脑给身体下达非理智的、有损自身利益的命令……洛一然微微抬眼——他想到了洛军。
其实他，只有那些微弱的情感也够了，反正他观察他人够久，多数时候的反应他都能够作出, 配合别人流露出悲伤喜悦都是很轻易的事情，甚至有时候他都觉得那就是自己的真实反应。
但是。
洛一然看着地面——刚进来这个小副本时，那股强烈的痛苦绝望感, 让他整个人都被影响着, 非常想逃离却又逃不了的感觉……
说句不好听的，如果那强加上来的情绪随着日常再加强，然后再融合的更好的维持一两天后……他会不会也痛苦的想要以自杀逃避？
毕竟他本身对活着的欲望不强，说不定真就会顺应了那股情绪。
果然强烈的情感真的能够影响到非常多的东西。
还有羞耻感。洛一然没抬头，他只是将手放在了自己耳朵上——头皮发麻，耳朵和脸发热，心跳也会变快。
但是极致的快乐吗？
洛一然终于抬头，他看着一边的魔术师。
魔术师很安静的在等着洛一然说话, 在洛一然抬头时他轻轻歪头, 视线明目张胆的在他嘴唇和脖子上晃, 他再一次问：“要试试吗？少爷。”
洛一然知道魔术师在说什么, 他歪头露出个很浅的笑容：“你确定这样能让我感受到快乐吗？”
笑容很不错啊。魔术师按捺住有些发痒的手，他说：“试试又不亏。”
洛一然眸光微微一闪——强制来的情绪也是由“情节”发展而变化的, 所以在季洺对邱湫好的这个期间, 他能感受到的负面情绪下滑了。
但从这个小副本的设定来看肯定不会任由他好过, 肯定还会有其他变故来成为压死他的最后一根稻草……虽然知道，但是他对这个小副本没什么信心，所以还是自己来加一层保证。
因此。
洛一然回头看着身后过来的方向——林池，应该回去了吧。
让林池发现他与季洺的不寻常，可不是简单的为了只得到“羞耻感”。
但这条线如果自然发展是需要时间的。那中间这个时间……洛一然重新看向魔术师：“好，但需要一个理由。”
那就试一下吧，反正有时间。
不过极致的快乐应该会比痛苦更难得到，毕竟人有时候是很难感到幸福的存在。
“理由？”魔术师听着洛一然的话侧过头，他眼眸弯着：“爱没有理由。”
洛一然扬起下巴，眼眸微低的看着他，他轻笑了声，然后道：“那交给你了。”
魔术师看着洛一然正回头，然后在眨眼之后迅速变化了个表情，气质也微微变化。
邱湫看着他，眼眸明亮澄澈：“季洺哥，你要买什么东西？”
刚刚季洺带他离开给林池说的就是要去买东西。
魔术师也在一瞬微微变幻，他明显的表现出迟疑来，然后说道：“买个刮胡刀吧。”
……现在才决定买吗？那之前为什么说要买东西？邱湫有些疑惑的眨眼，但目光落在季洺光滑下巴处时思维偏了一点：“你应该有刮胡刀吧？”
“再买个备用。”季洺也是随口一说，他拉走邱湫只是不想多个人跟着他们。
邱湫跟在他身侧，他看着手中奶茶，然后又望着季洺。
季洺对他的目光好像很在意，几乎是瞬间侧头：“怎么了？”
邱湫被他吓了一下，下意识便问了：“你给我带奶茶也花钱了吧？”
季洺笑眯眯的指着自己：“是，不过这是我给你做的，收的只是成本费……话说糖会不会放少了？你好像喜欢多糖，但是我觉得每天太多糖不太好。”
“……这样就够了。”邱湫低头，他觉得非常甜了。
“那就好。不过我们奶茶店好喝的就这些……下周我给你带另一家店的。”季洺想着：“但下周我会轮班，要很晚下班了，所以中午上班前我先给你带过来……”
“不用了。”邱湫打断他，他视线没看季洺：“那太麻烦了。”
季洺停下来。
邱湫左看右看就是没看季洺。
他这一礼拜都没好好拒绝这给人添麻烦的行为，而且对于季洺的态度，邱湫总觉得……不太对，虽然他能感受到季洺确实是个很不错的人。
至少相处的时候邱湫感受到了久违的轻松感，可能是因为一起经历了不同寻常的事，也或许是季洺仿佛长在他审美上的五官……又或者是因为季洺从不跟他手机联系，便不会被监控。
但。
一直让人带奶茶、给钱也会被拒绝，这种事……不就跟……那什么是差不多的相处吗？太奇怪了。
季洺看着邱湫，过了一会他说：“那，偶尔带一下吧？”
他的语气让邱湫一愣，然后不由自主的点头。
季洺揉了下他脑袋，他笑道：“那就好。”
……那就好？
邱湫感受着头顶上那只温暖的手，他想到他前两天生日的时候，季洺送给他的一整套他喜欢的系列书，虽然被爸妈给先收起来了，但能感受到用心。
没认识多久的人，用没用心才会更明显的被看出来。
邱湫隐约明白，但是所有猜测在没有得到肯定答案之前都只是猜测。
于是他自然而然的问：“季洺哥，你为什么对我那么好？”
季洺一下顿住了。
邱湫抬头盯着季洺眼睛。
然后他看着季洺别开了视线说：“没对你多好吧……我们不是朋友吗，而且你比我小好几岁，照顾一下应该的，再说我一个人住，哪天病了可能还得指望你照顾一下……”
他说了一堆理由，邱湫却是微微发愣的状态。
季洺停了下来，过了好一会他叹口气：“我是这样的人，如果你不喜欢，可以告诉我。”
直白而又隐晦的一句话。可以理解到，也可以装作玩笑轻易带过。
邱湫得到了答案，他视线慢慢移动，觉得自己出乎意料的冷静——他本身是个敏锐的、擅长“读心术”的人，但是成年人不比他的同学，大部分成年人更懂隐瞒自己，眼神也滴水不漏……
邱湫对上季洺眼神——更懂隐瞒……滴水不漏……
“……”
是因为有的情感隐瞒不了，还是季洺不擅隐藏自己？
……这眼神可太糟糕了。
邱湫冷静破碎，他脑子一抽结巴了：“也、也没有……你这样的人很好啊，我觉得你很厉害，跟你相处很轻松……你都不知道，林池……啊就是刚刚你看见的那个，他就很幼稚……”
他，其实是想成为季洺这样成熟的人，感觉成为这样的人，就能够找到……化解痛苦的办法。
不是逃避，不是承受。
是化解。
人是无法规避痛苦的，活着就是会感受到痛苦，但是要找到化解的办法……或者以幸福相抵……
邱湫说着停了下来，他看向季洺：“谢谢。”
季洺想了想：“是好人卡吗？”
邱湫没回答这句话，他露出灿烂的笑容，然后伸出手拉过季洺：“有的东西就不要买了，很多时候都是会放着放着就忘了，所以等合适、也就是需要的时候再买吧。”
季洺任由他拉着前行，他看着邱湫眉眼：“好。”
果然，从见第一面开始，他就觉得他笑起来会非常好看。
*
手中的手机再次黑下，林池看着屏幕上印出的自己的脸，他纠结着——
这已经不是同性恋的问题了！那个人是邱湫表哥啊啊啊！
邱湫肯定不知道吧？不然怎么会跟那个表哥那么亲密！
果然，还是要提醒一下！毕竟邱湫帮过他好多忙。
林池下定决心，他打开手机找到邱湫的头像点开，然后编辑了一句话发送了出去，发出来他瞪了会，然后又发了几条。
……
沙发上的手机微微震动，从客厅路过的邱母看了过去，她边走过去看了眼墙上的钟：小宝还没回来吗？
但邱母刚拿起手机，门口便传来开门的声音。
邱母立刻放下手机，但在门要推开时她还是低头看了眼，然后正好看到又一条新进来的消息——
看清时她微微瞪大眼。
“妈，我回来了。”
邱湫换好鞋走进屋子，他抬头看着邱母正站在阳台边上，手里拿着晾衣杆，她笑着，虽然笑容在邱湫眼中好像与平日里有些不同：“今天有点晚啊，不过你姐也没回来，平常都是周六回来的，现在都快天黑了……你给你姐打个电话吧。”
姐姐还没回来。邱湫愣了下，然后他看到放在桌上自己的手机，他过去拿起，然后便看到了林池发过来的好几条消息，屏幕显示的最后一条是——【林池撤回了一条消息】
邱湫再次一愣，然后他先点开了消息，看着记录上林池发了几条消息就撤回了几条，他有点茫然——在搞什么？
“怎么了？”邱母突然出声，邱湫抬头想说没什么，但是却被邱母那有些沉沉的眼神吓到了。
邱湫没明白，他迟疑着将手机屏幕转向邱母，他知道她想看：“就同学发了消息，但是撤回了。”
邱母目光闪烁：“别管了，给你姐姐打电话问她这周是不是不回来了。”
邱湫点头，然后找到姐姐电话拨出。
没一会，他皱着眉放下手机：“姐姐没接。”
邱母皱眉：“没接？她天天手机不离身还能接不到？”
看了看外边天色，邱母想想，还是给老师打了个电话问问人是不是在学校，女儿没回来那几个礼拜都是在帮这个老师忙，但电话接通老师那边说——
“你说邱夏周五一早就请假回家了？”邱母声音拔高：“她没回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