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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山村遇事

  桃山道人一度怀疑是死去的穴中鼠或梁上猫所散发的味道,但越来越多的疑点让他感觉到此事并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先是向真不顾手足之情杀害向善,接着又发现一对男女莫名的失踪,桃山道人此刻很有理由断定,在这一系列怪诞事情的背后一定有一个更大的秘密,或者,这尸腐味儿说不定就是找到一系列起因的关键所在。

  桃山道人点起了火折,环顾着屋子,或许是清冷许久鲜有人气,屋中的一切都蒙上了一层晦暗的色调,虽然如此,屋中却依然保持了干净整洁的样子,看得出来有下人们常来清扫。但下人们鼻子钝拙,全然没有察觉到异味。

  顺着味儿,桃山道人将脚步停留在了床边。

  在桃山道人看来,如果说屋中一切正常的话,那么惟有眼前的床腿却显得异常粗大,或者说过于粗大的床腿显得和床身不太匹配。尤其是当他俯身从床腿之上发现了一些细沫儿之后,更进一步印证了他的怀疑。

  而且床边的那个柜子也显得极为可疑,因为柜子和床之间的地板看似是灰砖铺就,但细细观察砖缝之后会发现,与其说是青砖铺就,倒更像是在一块巨大的青砖石上刻凿了边缘的痕迹,从而给人的一种青砖铺地的错觉。也就是说看似表面是一块块的青砖,实则下面只有一大块完整的砖石。而为何要做成这个样子?是别有用心还是这内在另有玄机?!

  当桃山道人有了这个发现之后,再结合他对其他异常的判断,他突然有了一个更为确定的答案。如果他没有猜错,这一床一柜的格局或许便是民间失传已久的藏宝之法:秘格二玄门。

  相传秘格二玄门由一个宫廷木匠所创,木匠技艺精湛,斧锯刨钻,样样信手拈来,而且又醉心于奇技淫巧,制作的桌椅箱柜别出新裁,深受宫中好评,是当时宫中少有的良工巧匠。就连皇帝也对他赞赏有加,不时加以赏赐。中年之后,或许是厌倦了世事,木匠突然有了告老还乡的意思,宫中虽有不舍,但念他素来勤勉忠厚,在赏赐了一大批银钱之后还是允许他出宫回了乡。

  木匠虽然神乎其技,但却为人吝啬,一生省吃俭用,因此几十年下来积攒下了丰厚的家业。再加上宫中的赏赐,靠着积蓄,木匠在家乡置买了一座规模不算大的庄园,当时正赶上国运不昌,盗匪横行。为了避免家财外流,木匠穷尽毕生之技创造了这个藏宝之法,专门用来存放自己的家财。此法以床、柜或寻常人家必有的器物打造,通过柜角通连地砖之下再以暗藏在地砖之中的机括一直接连床腿,而床腿又可控制床下或床底的暗格开合,财物便存放于床板之下或床底地下的暗格之中。由于此法所用器物再寻常不过,所以极具隐蔽性,而且又由于此法采用了双重机括,两个机括之间环环相扣,因此自从此法被木匠创造出来之后,不仅在几次匪患之中保全了他的家产,而且在他死后,这门技法也只有自己的后人知悉。虽然后来秘密外泄,但终归只有极少数人知晓,民间对此更是所知甚少,这也是早先黄四郎和王百石的那名小妾苦寻不到的原因。至于向真,也是颇费了一番心机之后才解得此秘,但前提是向真事先获悉了屋中有宝。若没有这个先决条件,只怕打死他也想不到如此一间偏房竟然暗藏了海量的宝贝。

  王百石当年或许自恃财宝藏匿得隐秘,不易被人找出,于是半是炫耀半是安抚地对心爱的小妾道出了秘密,却终究是言多必失,成全了后来的向真。

  向真虽没有听说过秘格二玄门,但他的师傅桃山道人对此却有所耳闻,因此凭着粗大的床腿和散落其上的浮沫以及刻意雕凿的砖痕很快找到了破绽,并最终打开了暗格。

  当暗格开启的一刹那,一股强烈的尸臭直冲入桃山道人的鼻中,迫使他赶紧打开了门窗并闪出屋外。当臭气散尽,桃山道人再次走进屋中并点起火折靠近了床下的暗格。只见火光之下,暗格之中躺着两具人的尸骨,这两具尸骨的肉身早已经腐化干固,黑紫色的筋脉凝结在骨头之上,面部扭曲,显得异常的狰狞,只有那黑乎乎的眼洞望着床板,似有无尽的怒怨。看穿着应该是一男一女。难道是众人传言中私奔失踪的那一对男女?!

  桃山道人的心中瞬间掠过这个念头。于是他又细细看去,只见女骨的额头上有一处凹陷,而男骨的肩骨似有破裂之痕,咦……?桃山道人不禁大吃一惊,从男骨肩骨破裂的程度和走向来看,像是被自家门派的“千斤抱”所伤。答案再确定不过……凶手除了向真还能有谁!

  桃山道人禁不住再一次愤怒起来,向真这个孽畜,这是做下了多少杀生之事啊!……

  但秘格二玄门向来是藏宝之地,如今却被塞进了两具尸体,那么其中的宝贝想必已经被向真转移,应该是被藏在了一个更为安全的地方,那么这个地方可能并不在王家,而是外面的某一处所在。

  望着眼前的景象,再结合一系列发生的事件,一个完整的故事在桃山道人的面前徐徐展了开来。

  戏班班主和那名小妾或许是真有奸情,否则两人也不会同时出现在同一个地方。但两人的奸情可能是无意中被向真发现,而且同时被发现的应该还有藏宝的秘密。于是向真为了夺宝不惜痛下杀手,杀死了二人。但尸体无法转移,向真只好李代桃僵,将财宝连夜从秘格中挖出转移,随后将两人的尸体拖于秘格之中,为了不被发现,向真又将尸体层层遮掩,这一点从秘格开启时表面铺盖的油布以及下面的戏袍可以看出。由于遮盖得严实,再加上秘格二玄门的隐蔽,所以至今不被王家人所发现。所有人都想当然地以为那一对狗男女早已经私奔而远走高飞,找了一个没人认识他们的地方从此逍遥快活。至于向善,或许是目睹了向真所犯下的一切,依照向善的秉性,虽然不会隐瞒不说,但也不会当众揭穿,所以极有可能是在归山的路上突然对向真发起了问诘,而依照向真的秉性,他一定会百般狡辩万般推脱,但最终发现解释不清这才不顾手足之情痛下了杀手……

  能够让向真不顾一切地这般疯狂做案,想必这秘格二玄门之中一定埋藏了海量的财宝!但桃山道人的专注点并不在于财宝本身,无论财宝多少,向善都再也醒不过来,师门也终究被蒙了羞。而且还有那一对男女,即便他们有罪,却罪不至死,而向真不顾法度门规,草菅人命,实在是罪大恶极。

  桃山道人心想至此,禁不住气得胸疼,好在终于查明了事情的来笼去脉,想那向真虽然逃出生天,但终究仍会在乌凉国的国土之上。眼见他做下的种种恶行,却妄图携了财宝去世间快活,是可忍,孰不可忍,必须将他擒拿归山,绳之以法,由此才能告慰向善及其他人的在天之灵。这么想着,心中有了主意。当下关上机括,将屋中的一切恢复原状,趁夜跃出了王家。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桃山道人四处探寻向真的下落,市井酒肆,街坊巷里,乡野村落,道院寺庙,甚至州官衙门,所有可能藏人的地方桃山道人都找了个遍,但即便他走遍了乌凉国的山山水水,这个向真却如同人间蒸发了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消几个月过去了,眼见数九寒冬已至,这一日桃山道人驾了舟船来到一处滩头,只见远处缕缕炊烟,几声犬吠,想必是一个村子。已到了黑饭时分,桃山道人也不免腹中饥饿。恰好携带的干粮已在前一日吃尽,因此他当下便停船靠岸,打算去村子里籴些米面。

  穿过一个打谷场,便到了村子。这个村子一面临山,一面临渊,如同在一个半山之间。家家皆是土坯院墙茅草屋,看得出来日子并不富裕。只是村中央却有一个显著的高大阁屋,青砖琉璃瓦,流云窗格,虽然气派,却显得和周围格格不入。在阁屋的外边,几个小娃正撅着屁股跪在地上玩耍。看到有生人进村,一个小娃儿撒腿便往阁屋跑去,其他小娃则停止了玩耍,警觉地看着桃山道人。也是初来乍到,桃山道人并未过多留意,转过街口进入了另一条村道,找了一户有青烟飘起的人家敲响了门板。不多时一个老汉开了门,看老汉模样,衣衫脏破,胡子稀疏,两眼红肿,似乎刚哭过一般,又似乎才下过农田,一条裤管挽着,小腿上满是泥巴。看到老汉,桃山道人连忙拱手道:“老人家安好,贫道下山寻人,路过贵地,无奈袋中米粮用尽,因此特来村中寻买,不知老人家家中是否可有多余的米粮,粜卖个一二,贫道不胜感激。”桃山道人刚说完,却见老汉伸出头来左右街道看了看,显得颇为紧张,看四下无人,这才舒出一口气,上下打量了一下桃山道人,然后一把将桃山道人拉进了门道:“莫怪老汉无礼,道长先家里说话。”桃山道人见老汉怪异,也不好多问,只好先进了院门,待桃山道人进了家门,老汉先是迅疾地关上院门,然后才转了身揉下眼睛望着桃山道人道:“道长说甚老人家,俺只是稀松拉胯一老叟。看客家情况,像是远处来的,唉,老婆子,家里还有啥吃的么?!”后两句老汉扭头对院中说道。桃山道人这才看到院墙角的核桃树下,一个老妪正手中端了一个破簸箕在上下翻扬着,簸箕“呼扇呼扇”地响着,里面是一些干瘪的谷粒,随着簸箕上下翻飞,搅起了一地的稻壳儿。那老妪一身农家装扮,只是……似乎眼睛却是瞎的,眼窝处如同两个放久了干瘪发皱的枣子。几只鸡子围转在她的身边,寻食着扬下的瘪谷,一只鸡子吃到欢畅处,微蹲了身子,拉下一泡稀屎……

  老妪望着天空然后说道:“是来客了?咱这偏僻旮旯,都多少年不来外人了,真是稀奇。先进屋,先进屋……既然是客,俺这就去做饭,好饭没有,孬饭总要管个饱的。”老妪说完,然后放下簸箕,扶着墙角进了灶间,还顺手扶正了一把靠在墙角的笤帚。

  原本只想买点米粮,买完了就上船,现在却被老汉热情地拉进了院里,桃山道人只好连声说着“叨扰”,随老汉进了屋。

  这是一间极其简陋的茅草棚顶的土坯房,墙角裂着豁洞,似能伸进去一只胳膊,一缕夕阳从破洞射了进来,倒让这昏暗的屋子亮堂了不少。屋中除了一张床一条几凳和一个破木箱之外,靠墙还堆放着一排农具,房梁上悬垂下来一个竹篮,防老鼠的。老汉搓一搓手,将几凳拖过来,擦去上面的浮尘,对桃山道人尬笑道:“荒野小村,无甚家当,让道长见笑了。”

  桃山道人打量着屋中道:“老人家莫见外,不妨事。我看这村中日月似有凄苦,莫不是遭了旱灾蝗灾?!”听了桃山道人这么问,老汉沉吟了一下,然后望一眼窗外叹口气道:“唉…一言难尽……”看老人似有难色,欲言又止,桃山道人便不再沿着这个话头追问,于是改问道:“老人家,不知家中人口几何?”老汉叹口气道:“原本有三个儿,但大儿戍守边关,不幸战死在了沙场上;二儿是个傻儿,早几年玩水淹死在了河中;三儿两年前说受不了村中恓慌,偷跑出去闯荡,此后就再也不见踪影,老伴为此哭瞎了眼睛。家中现今就剩了我们两个老憨子。”老人说这些的时候,显得格外轻松地望着灶间老妪的方向,似乎早已经从悲痛中走了出来。但桃山道人听了之后,内心却不免感慨,却又无法安慰老人家。

  屋子里面出现了短暂的沉默,为了避免尴尬,桃山道人扭转了头,透过未糊纸的窗条往院外看去,却见一小娃扒于墙头往屋中观望,桃山道人以为是村中的娃儿好奇才作此顽劣,因此并未过多在意。

  很快饭食便做好了,老妪做的是清焖糙米饭,里面放了野菜和盐巴,虽然清素,而且有些谷壳也未臼净,但桃山道人却胃口大开,连吃了两碗。吃罢饭天已作黑,老夫妇二人给桃山道人的粮袋中又装了半袋糙米,桃山道人想要付钱却被老夫妇拒绝,但桃山道人岂肯吃白食,何况老夫妇的光景又是这般凄苦,因此寻个时机将一吊铜钱搁于桌头,然后告别老夫妇二人,提了粮袋出了门。

  但他刚要开门出去,却见老汉一把扯住他的衣袖,然后先他一步出了门,老汉先是扭头往大门外左右看过之后,这才让桃山道人离去。桃山道人正要询问,却见门已从里面轻轻闩上。桃山道人静立片刻,只好离去。

  村中早已经黑透,村道上也再无行人,只有先前那个高大院落的狗子吠个不停,回河边的路上,桃山道人总感觉有一个黑影在暗中跟随着自己,一直到他上了一个斜坡快到河边,那黑影才停止了尾随。桃山道人只当是村民警觉性过高,并未在意。

  后半夜的时候,桃山道人被一阵嗡嗡声吵醒,这声音虽然不大,但在这样的深夜穿透力却极强。桃山道人躺在船舱中,伸出脑袋往外面望去。只见此刻的河边黑漆漆的一片,只有低微涌动的流水声和岸边的水鸟偶尔的一声呜鸣。在村子方向的夜空上却有一片黄蒙蒙的亮光,而吵醒他的嗡嗡嘤嘤的声音正是来自于那个方向。奇怪,深更半夜何来这样的亮光和声音?!再联想起白日里老夫妇的怪异举动,桃山道人决定去看个究竟。

  于是他出了船舱跳上河岸,跃步向村中跑去。

  刚到村口,桃山道人的脚步便停了下来。只见白日里他路过的那个打谷场上,此到正燃着一团巨大的篝火,想来适才看到的亮光正来源于此。桃山道人找了一个谷垛,悄无声息的跳了上去,然后蹲俯在谷垛上居高临下观察着。此刻在火的周围,竟然聚集了不下两三百个人,看他们的装束大概都是这附近的村民,有五六十岁的老人,也有十几岁的娃儿。在这一圈人的中央,靠近火堆不远的地方,坐着一个头戴面具的打鼓人,那个打鼓人一身黑袍,上面绣着怪异的图案,拍出的鼓点时连时断,这一群人正随着打鼓人的鼓点在绕着圈子走来走去,他们时而正转,时而逆转,一边绕圈的同时,肢体还一边做着怪异的动作,好似提线的皮影人,呆板僵化。在这一圈人的外围,每隔一段距离分别站着一个同样戴着面具的人,一共有九人,这九人似乎不受鼓点的影响,而且人人手里面都持着一把钢刀,看样子像是维持秩序的。

  只听着鼓点时急时缓,突然一个暂停之后,鼓场上瞬间没了一丝声音,在这安静的背后似乎在酝酿一个极大的惊雷。果然刹那之后,一群人面对篝火突然哇地齐声大哭了起来,其声呜咽,其声悲痛。连带着藏在暗处察看的桃山道人也吃了一惊,他这才明白,原来先前船上听到的嗡嗡嘤嘤的声音便来自于这些人的哭声。看眼前的景象,这一群人似乎是在举行某种神秘的仪式,但如果说这是一种仪式,让桃山道人感到困惑和不解的是,深更半夜不睡觉,这么多人却围着篝火嚎啕大哭,所哭何人,又是所哭何事?!而且还有一点让他感到奇怪的是,白日里的那个村庄,充其量也就几十口人家。而方圆之内,似乎就这一个村子,眼前的这么多人却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正在桃山道人困惑的时候,这一圈人的哭声渐消。接着圈子中央的打鼓人放下胸前的鼓站了起来。只见打鼓人双臂伸向天空,同时双眼望天,口中大声喊道:“痛哉吾师,悲哉吾神,呜呼哀哉!哭吾子民!呜呼哀哉!教化省身!”打鼓人刚喊完,桃山道人便见一大圈子人面对着打鼓人齐刷刷地跪了下去,同时人人嘴里面嗡嗡嘤嘤地又是念念有声,也不知道都念了个啥。

  少顷之后,待声音慢慢的安静下来,打鼓人保持了刚才的姿势再一次开始了宣讲:“汝等悲苦,神尊俱知,洗消罪孽,布施供养,脱离苦海,早入极乐!”那人说完,便有两个外围的持刀人将一个铁质箱子抬入了圈中,于是众人纷纷按序将怀中或袖中事先备好的物品置于箱中,有捐银的,有捐物的,还有捐粮的,一行人捐完后又按序回到了原地。

  等所有人都捐出了供养,四名持刀人上场将满箱的供物抬出了场外,不知去向了哪里。等四人离去之后,打鼓人环视了一下人群,然后大声质问到:“若有子民违逆教规,该当如何?!”一大圈子人齐声振臂呼道:“严惩!严惩!”打鼓人又厉声质问道:“若有子民无视教法,隐瞒圣尊,又该当如何?!”众人再一次齐声振臂呼道:“严惩!严惩!”看書溂

  众人的话音刚落,便有两名圈外的持刀人分别押了一个人来到了火堆旁。被押着的两人原本走路就不利索,到跟前时其中一人又被身后的持刀人推了一把,顿时脚下一个踉跄,摔倒在地,另外一人连忙上前扶起地上的人。看两人的身板,行动迟缓,动作僵化呆滞,似乎是老年人,而围观的众人,却群情激亢,好似打了鸡血一般,脸上没有丝毫的悲悯之色。

  被推入圈中的两人,桃山道人总感觉有些熟悉,再定睛一看,竟然是白天的老夫妇二人,这不禁让他大吃了一惊。

  老夫妇二人,桃山道人白天已和他们打过交道,都是再善良不过、老实巴交的本分农民,何况都是那么大年龄的老人了,怎么会触犯所谓的教规?!而一个让数百人深夜里放声大哭、举止怪异的教派又会是什么教?!桃山道人看着场地上的情形,不禁为老夫妇二人捏了一把汗,他下意识从怀中取出了追风镖,以便紧要关头随时出手营救。

  只见打鼓人对着老夫妇二人厉声问道:“范阿农,白日里去你家的那个道士到底是谁?”只听老汉哆嗦着说道:“禀…禀圣尊,小民都说过好多遍了,他真的只是一个道士,到小民家吃了顿饭,买了点粮食,然后就走了,圣…圣尊若不信,小民的老婆子可以作证……”被老汉称为圣尊的打鼓人仰头大笑几声道:“真是可笑,她一个瞎眼老婆子能看见什么,又能作哪门子证?!我且再问你,就算他只是登门买粮,你为何不报与我知?”老汉颤抖着说道:“禀……禀圣尊,当时想着那道士只是一个过路的闲人,原本事后想报于你的,但没想到你派人先前一步来了我家,把我和老婆子抓…抓了起来……”老汉刚一说完,那个圣尊却恼怒了起来,往前一步紧盯着老汉怒斥道:“范阿农,都说你老实本分,我却看你使奸耍滑,若不是圣婴提前告与我知,只怕你往后也不会提及此事。”那个圣尊说到这里,然后环视一下全场说道:“诸位,村子里来了外人了,但这个范阿农一家知情不报,违逆教规,如今我就要代神行事,按照教规处分他们二人。”“处分!处分!”一圈人听了圣尊的话后也群情激奋,振臂高呼起来。

  众人说的这些话,桃山道人听了个一清二楚,没想到老夫妇二人完全是因为自己去了他们家一趟而惹来的一身麻烦,如若老夫妇有个闪失,自己断然难辞其咎。想到这里,桃山道人内心愧疚不已。原本想出手救人,但看到全场人的神态,似乎全然支持圣尊的行为,而对于和他们乡里乡亲的老夫妇二人却毫无怜悯之情。此时出手,救不出人不说,搞不好还要连累到他们,倒不如静观其变,稍后看情况再作打算。于是又悄然埋下了头,继续暗中观察这群人的行动。

  随后老夫妇二人被这群人绑在了柱子上,然后一群人排队轮流走过他们二人跟前,往他们的脸上和身上吐着口水。桃山道人看在眼里,心里却在思忖:此等羞辱,有碍风雅,但好在不伤筋动骨,且由着他们这么胡来,于是他继续按身不动。

  完毕,接下来却见一个持刀人拿来了一把甩马鞭,在圣尊的授意下扬鞭便要往老汉身上甩去,这甩马鞭长约一丈,鞭鞘结实厚重,若打在人身上非伤即残。桃山道人看情况紧急,再不出手只怕老汉伤矣,但又不好暴露自己的存在。于是扬手将追风镖打在了那堆火中。那堆火正烧得旺,而且都是大木料,桃山道人力道又大,只见追风镖“嗖”地没入火中,然后“嘭”的一声,溅起了偌大的一团火星子,随后几根着火的木料粉乱倒地,引得圈中火星子乱窜,突如其来的动静吸引住了众人的目光,人人只顾着收拾残乱的木料,谁也没发现是怎么回事,只以为是风吹倒了烧得半尽的木料。

  可巧的是,这边刚收拾完木料,天上却又落下了雪粒子,这场雪粒子远不同于轻飘的雪花,迅捷而又紧密,起先是三五粒,继尔便急急如落雨般砸向大地,又加上突然刮起了大风,风挟带了雪粒子往人的头上,脸上,脖子里灌去,如刀割般疼痛不说,还让人落了个透身凉,也让原本安静的人群出现了一阵骚乱。

  那圣尊看势不妙,先自镇定地对绑在木桩上的老夫妇二人说道:“范阿农,今天就先饶过你们,这顿打且日后再算,今夜先绑你二人在此反思罪过,明日你我再作计较!”随后便匆忙宣布了散场,然后在一群刀手的簇拥之下急匆匆地往村中赶去,而围观的一群人也如没头的苍蝇般呼爹喊娘后携了家人往各自的家中奔去。

  场地上空留了老夫妇二人。

  雪下得更紧了。冷风呼啸着雪粒搜刮着人的全身,老夫妇二人被绑在柱子上瑟瑟发抖着。可怜他们年老体弱又刚受了惊吓,此刻如木雕一般木讷地站立在风雪之中。

  就在他们以为今夜可能丧命于此的时候,身边突然传来一句温暖而又熟悉的声音:“老人家受苦,贫道来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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