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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又一桩匪事

  话说这一日玄一与桃山道人行至一座山脚下,时至黄昏,只见前方的山坳间一处村落,有房屋数间,田地数片,崇山峻岭叠翠,粮田阡陌纵横,看到此等美景,桃山道人不觉心情见好,道一声:“妙极,今日不至于错过了宿头。”说完师徒两人便大踏步往前方赶去。但当他们赶到了村落里时,却见到家家户户的大门都紧闭着,正是饭时,也不见有炊烟升起。两人正自困惑,突然从山间小道杀下来一队人马,约摸二三十人上下,个个扛了连环大刀和红缨长枪,那为首的骑一匹青灰色大马,浑身的腱子肉,脸上斜斜的一道伤疤,更添了丑恶,让人看得心下生惧。玄一不曾见过这般阵势,心中有点生怯,但他看到师父泰然自若,因此自己也只好强做淡定。那一队人马到了两人跟前便勒马停步,为首的那人指着两人道:“呔,何方游士,行了此路,便须留下买路财来。”桃山道人微微一笑道:“贫道四海游历,行遍了大江大川,所过之路不下千条万条,今日路过此地,头一遭听说行路须予人钱财的。”那刀疤脸冷冷一笑,晃了一下手中的连环大刀道:“少他娘废话,你买是不买?”话语中已然满是杀气,而周围人马也再次晃弄了刀枪,欲进一步上前。玄一赶紧拉住桃山道人的衣角,悄声道:“师父,对方人多势众,又都是凶狠角色,倒不如顺了他们心思,保命要紧。”桃山道人悄然道:“徒儿,你我早已是身无分文,有何钱财送于他们。不妨,为师自有分寸。”说完极其淡地地望了望玄一,算是给他吃下了一颗定心丸。接着桃山道人对着众匪徒正色说道:“我看诸位年岁尚轻,倒不如弃恶从善,莫再做这些为非作歹之事,倘若从此洗心革面,浪子回头,善莫大焉!”那刀疤脸不耐烦道:“休他娘啰嗦,谁听你这些夫子道义?!拿财来!”周围群匪也是刀枪所向,群吼道:“拿财来!”玄一见到众匪徒将要动手,心中又急又怕,拉了师父便想离开,而桃山道人都握了他手安抚道:“徒儿莫怕,为师自有手段,你且退往一边,看为师如何拾掇了他们!也算是为民除害!”说完桃山道人又朝玄一挤了个眼色。玄一见到如此,知一场灾祸不可避免,只好暂且依了师父的意思,闪避到了一边。

  桃山道人见徒儿躲远,身边再无挂碍,于是缓步走于路的中央,众匪徒打马上前,将桃山道人团团围住,一场恶战已是不可避免!只见其中的一个匪徒催马紧赶几步跃到桃山道人跟前,提起连环大砍刀劈头便向他劈去,一旁的玄一不禁大惊,这一刀下去还不把人劈成两半!于是在一旁紧忙喊一声:“师父小心!”声音未落,却只见桃山道人迅疾地侧身一闪,那刀竟劈了个空,倒是马上的匪徒被这么一闪,身子不由得往下趴俯,桃山道人一个顺势,扯了那匪徒的胳膊用力一拉,竟生生将那匪徒拉下马来,接着桃山道人一个掌力劈下,那匪徒顿时动弹不得。玄一原本紧张担心着,却见师父一套连贯的动作下来,飘逸洒脱,竟是毫发无损,不禁惊诧于师父竟然有如此俊秀的功夫,顿时放下了心来。

  众匪徒尚未看清打斗便已一人落马,其余匪徒倾刻间见识了桃山道人的手段,再也不敢含糊,便一起催马上前,群而攻之。桃山道人早已有准备,一个蹲俯,双手如疾风闪电瞬间在地上抓得十数枚石子,然后纵身一跃,竟跳得一丈之高,桃山道人这一招用得自然还是他当年勇斗恶狼的功夫。但这手功夫莫说玄一没见过,眼前的众匪徒也没见过。他们哪里能想到,世间竟还有跳得如此高的人!众匪徒正惊骇间,只见桃山道人在空中一个回转,,“嗖、嗖、嗖……”将十数枚石子对着众匪徒尽数抛出,然后一个轻盈落地却是面不改色。再看他四周的众匪徒,一个个已是刀枪落地,正手捂了腕口一个个疼痛不已地哀嚎着。

  那匪首方知今日算是遇到了高人,拍马便跑,其余匪徒刀枪也顾不上捡了,纷纷拍马随逃而去。桃山道人倒也不再追赶,任由他们逃去。

  玄一此刻连忙迎上前去,惊叹地对桃山道人道:“不承想师父竟有如此功夫!那一跳着实惊艳,传言世间有轻功一法,能攀梁上瓦,能飞檐走壁,莫非师父刚才那一跃便是此术?!”桃山道人微微点头道:“徒儿所言不错,正是轻功。”玄一正要接话,却见旁边的一户人家“吱呀”一声门开了个缝,接着探出个脑袋来,却是一位中年人,那中年人伸着脑袋左右探视一番之后这才敞开了门,接着走至桃山道人和玄一的跟前,俯身拜道:“多谢道长救命之恩!”桃山道人和玄一连忙还礼。接着又从旁边的几户院落三三两两地走出来几户居民,一起向桃山道人和玄一走来。先前的这位中年人道:“我是这村中的里正,这几位也都是本地的土著,我等世代居住于此,只想做个良民,官府让纳粮就纳粮,让赋徭役就赋徭役,从不曾有丝毫怠慢。不承想两个月之前宁王兵变,虽然此地偏远,战乱却仍然波及到了这里。大概一个月之前,来了一伙溃军散兵,他们四处抢夺索拿,为非作歹,家家深受其害。这伙溃兵看此处地偏人稀,便占据了附近的一座山头,图的是官府不易捉拿他们,竟落草为寇,干起了打家劫舍的长久勾当。有了落脚点,这伙匪徒便经常跑到村中一顿好抢,有时也专门跑到很远的大道之上拦截那些落单的行人索要钱财,又或者去更远的小城里抢几个殷实的人家,抢完一次便返回山寨胡吃海喝一段时日,消耗光了便又出去再抢,我等住民深受其害却又苦不堪言。前一段时间,他们竟然又来到村中强行掳走了我们好几户人家的妻女去给他们做压寨夫人,以至于那些被他们掳走了妻女的人家整日以泪洗面,几乎家破人亡。有气愤不过的便跑到县衙状告了官府,但大灾之年,人心涣散,官府自保尚且不易,哪会去管我等小民。因官府不愿追究,我等无法,有血性的汉子便自发组织了队伍上山去讨要被掳去的家人,却又被那伙匪徒一番狠揍,妻女没救出来不说,上山讨伐的人员倒是大多被揍得卧床不起。自此,村中元气一日不如一日,没了壮劳力,只剩我们这些老老少少,又不能迁移了家园,只好苟且偷生罢了。三天前那一伙匪徒又一次过来,要求我们每家每户五日之内拿出十石粮食出来,这大灾之年,又三番两次被他们抢掠过,我们上哪里去给他们拿出十石?!莫说十石,现如今就是一石粮食也是难凑齐了。今日便是期限截止的日子,全村老小正自忐忑,却不料两位师父路过,无意间竟帮我们赶跑了那伙贼人。门缝之内看的清清楚楚,您二位便是我们全村老少的救命恩人呐!”里正说到动情之处,便携了众村民要行跪拜之礼,慌得桃山道士和玄一连忙将他们扶起,随后那里正忙将二位邀至家中叙话,其余村民暂且散去不提。

  他们当夜暂寝于里正家中,次日两人想走,却被里正好一番挽留,两人无法,只好又住了下来。那里正和村民们对两人热情之至,村中的日子虽然很苦,饭食上却不曾亏待了他俩。当天夜里,桃山道人对玄一说道:“徒儿,为师去去就来。”玄一忙道:“师父哪里去?”桃山道人说道:“这村中的日月凄苦的很,村民们却顿顿好饭好食款待我们,却是为何?”玄一道:“自是感谢师父为他们赶走了那些贼人。”桃山道人又道:“徒儿所言不假,但只说了其一。”玄一道:“愿听师父指教。”桃山道人答道:“这其二便是里正和村民希望留住我们,这样才可以防了匪患。更有甚者,他们寄希望于让我们帮他们救回被掳走的妻女也未可知。我晚间看那里正吞吞吐吐,欲言又止,许是为此事而犹豫。为师刚才思量许久,原本想那帮贼人若能够改邪归正,从此弃恶扬善倒也不失为美事一件,如今却觉似无可能,空有善心反不成事,这世间万般的事端莫不是争下的。我倒不如主动除了此匪患,还村民们一个朗朗乾坤。”玄一听了桃山道人这番话,对师父更加的敬佩,由心说道:“哎呀呀,师父之言,句句在理,倘若我们真能除了匪患救了村民的妻女,可真是做了天大的善举的。徒儿虽无能,甘愿随了师父一同前往。”桃山道人说道:“为师还不曾教你身上的功夫,再说这漆黑之夜,赶路不便,带了你反为拖累,徒儿你且留下,为师还有事劳烦于你。那山岭距此,于为师不消一个时辰即到,一个时辰之后,你唤醒村民们,和他们一道前往半路迎接他们的妻女即可。”玄一沉思片刻,心想如此也好,便答应了师父留于村中。

  只见桃山道人出了门,一个鹞子翻身上了墙头,接着腾空一跃便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这桃山道人端得是身轻如燕,只见他一路上疾步如飞,纵跃飞腾,不消多半个时辰便已到了那伙匪徒落草的山脚之下,竟是心不慌气不短。借了月光,桃山道人找到了通往山中的小径,那山上虽然林木茂盛,但山体却并不甚高,或许是那帮贼人平日出行皆是以马代步,嫌山太高妨碍了骑马坠镫,因此才找这么一个小山头。

  当下桃山道人沿了小径往山上飞奔而去,听着耳边呼呼风声,山道旁的树技“噼噼啪啪”地迎面打来,桃山道人辗转腾挪,竟伤不及身,不多时,已赶至山顶。那山顶有一处洼地,那帮贼子的巢穴便居于洼地之中。东西南北四角均有火把点亮,桃山道人攀于一棵大树上察看一番,借了火把的亮光,只见数间连延的房屋,均以山石垒砌,木料搭顶,虽不耐看但结实受用,而房屋四周又以木栅栏和外界隔离,只在下山一方留有正门,此刻门口一左一右正有两个守夜的喽啰把守着。许是地远山高,从不曾有过意外,此刻那两个喽啰正抱了怀中的红缨长枪歪坐在长凳上睡得正酣。桃山道人悄然奔于他们身边,双手出掌如电,对着两人的天顶穴拍去,只听到两下微弱的“啪、啪”之声,两人便已昏死了过去,但表面上看却仍是酣睡如猪。

  桃山道人闪身进了山门,沿着寨舍的外围勘探了一番,见到屋后仍有一个小门,于是悄然拨开了门闩,闪身入内。内里是个过道,但有油灯数盏亮着,因此尚能看清,过道两侧左右交错数个房间,均关着门,不知里面详情。再往前是大厅,有原木钉制的硕大牢笼一个,居于大门一侧,内有女子十数名,大的约摸三十出头,小的估计只有十四、五岁,皆困顿地坐于地上,头靠着笼木眯了眼昏睡着,看衣衫却是个个腌臜不堪,污头垢面,远远地便闻新一股骚臭之味。桃山道人心下思忖:这便是了。

  他悄然走近笼舍,小声叫醒了一个女子,那女子本就睡得轻浅,一拍即醒,看到眼前一个陌生的道人,先是惊讶害怕,正要喊出声响,桃山道人连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接着小声道:“可是山下村中人氏?我是来救你们的。”那女子这才安定下来,并悄悄叫醒了其他女子。桃山道人更进一步了解之后,才知道这些女子果然便是山下村子里被掳上山来的,已有半月的光景,那些匪徒原本想拿了她们做押寨夫人,一来图个温存快活,二来也图个外出归来能有一口甜汤热菜。哪成想这群女子自打被掳上山来便哭哭啼啼,又打又闹的。她们之中有的还只有十四、五岁,正是待嫁的年龄,若被糟蹋了这一世怎可再苟活下去?!因此匪徒们稍一靠近便舍命撞墙以死相逼,始终拒不配合,更有甚者,有婆娘竟吓得屙尿到了裤裆里,骚臭不堪,倒惹得其他贼人不愿靠近,其他女子见状,也纷纷学了那女子,于是人人皆变得疯疯癫癫,个个都屙尿到了裤裆里,把一帮匪徒恶心得顿时再也不愿骚情她们,却又不舍得放下山去,于是就这么僵持着。也多亏了这一身骚臭之气,这群女子竟逃过了这群匪徒的染指,而只好被暂时关押在了这牢笼之中。

  此地不宜久留,牢笼的钥匙便挂在一边的墙上,桃山道人取了钥匙悄然打开了铁锁,把一帮女子放了出来,然后带领她们穿过大厅从正门悄悄地溜了出去。此刻各个房中的那些匪徒睡得正熟,仅有的两个门口的守夜人又早已被桃山道人拍晕了过去,因此他们的悄然离去并没有引起任何的惊动。

  桃山道人带领她们逃离了贼巢穴,一路不停,一直将她们送到了山脚,等意识到真正脱离了危险,这群女子才一个个嘤嘤地小声抽泣了起来。待她们宣泄了心中的情绪,桃山道人这才告诉她们沿着小路走,想必她们的丈夫爹娘已在迎来的路上,至于他自己,还需要留下来解决这帮匪徒。一帮女人自是感激不尽,当下再三道谢后便上路回家去了。

  这真是大劫之后得余生,人人自是欢喜无限。

  且说那桃山道人等一群女子走远,这才盘了腿在路边的一块大石头上坐下。若那帮匪徒下山,这里是必经之地。等那伙匪徒发现女人们都跑了,必会下山来追,桃山道人所做的,便是等待即可。

  果然,天色微明时分,山上的贼剿之中,一个匪徒从屋中走出去小解,经过大厅,却不见了那群女子,而笼门大开,一切自是不言自明。那匪徒大声惊叫,喊声自是惊醒了众匪徒,为首的刀疤脸见一群女子在自己的眼皮底下竟然悄没声息地逃了出去,顿觉脸上无光,气得吡牙瞪眼,及至手下又找到了被桃山道人拍晕后酣睡在山门外的两个守夜的喽啰,刀疤脸更是气得暴跳如雷,当下便提了大环砍刀领上众匪徒牵了马往山下冲去。

  当众匪徒赶至山下时,天色已是大亮,而桃山道人也已在山下等候他们多时。众匪徒正要上马骑行,一眼便看到了正在路边巨石上端坐着的桃山道人,再一细看,正是两日前让他们吃了败仗的那个道人,不禁大吃一惊,心中便有了些胆怯。而桃山道人见了他们一行,便一个纵身从巨石上跳了下来,挡在了他们马前。桃山道人的手段,他们已经领教过的,要说这些匪徒,其实也就是柿子专捡软的捏的主儿,有几个匪徒瞬间便被吓破了胆,铁青着脸僵立在了那里,看到手下被吓得胆寒了几分,为首的刀疤脸便勉强壮胆道:“呔,本小爷今…今日有事,且不与你计较,识相的快…快让了路,让爷几个过…过去!”看到众匪徒还是如此的嚣张,桃山道人手指着众匪徒正色道:“尔等本为报国之士,却脱了戎装在此间行恶,烧杀抢掠,拦路劫财,可曾想这般恶行害得多少人妻离子散、家破人亡?!身为兵士不思为国效力、为民解忧,却在此间做出打家劫舍强抢民女之腌臜下作的勾当,似尔等这般大逆不道之徒,真真是天理不容!我念尔等年岁尚轻,或可有一救,前次暂且饶过了尔等。而今日观尔等之气焰,竟是何其嚣张!也罢……今天我便替天行道,为此地的父老乡亲们除此一害!”桃山道人说完便大踏步上前,一个纵跃便高高跳起,挥脚向刀疤脸踢去,那刀疤脸知其来者不善,挥了连环大砍刀便直直向道士迎去。看到迎来的刀锋,桃山道人的腿在空中一个变向,用脚从侧面拨开刀锋,接着又用力踩着刀背往前一蹬,不仅抵消了砍刀之力,而且砍刀刀面生生地向刀疤脸回拍而去,那刀疤脸原本仗了年轻气盛,妄图靠了蛮力抗衡桃山道人,想不到桃山道人技高一筹,不仅化解了他的刀锋而且又回敬了他一下,坐在马上的他眼见着刀面迎面而来已是躲不过去,只好双臂抱于胸前紧忙一挡,只听“啪”的一声,刀面硬生生地撞击到他的胳膊上,这一下着实不轻,疼得刀疤脸吡牙咧嘴,半天动不了胳膊,万幸的是这还只是刀面,倘若是刀锋或刀背,只怕此刻他的胳膊早已经断了。而桃山道人一个空翻轻盈落地,却是面不改色。其余众匪徒眼见到老大落难,纷纷挎马上前,挥刀挺枪向桃山道人袭去。那桃山道人果然了得,一个轻盈闪躲避开了众人的刀枪,却又如鬼魅般从旁侧一人的马肚之下钻出,接着一个闪身,竟上于马背之上,那马上的匪徒还没反应过来,便被桃山道人伸了双臂从身后捆抱而住,匪徒愈要挣扎,却发觉身体似被铁箍缠住了一般,竟不能动弹一丝一毫,接着桃山道人一个发力,那匪徒顿觉五脏六腑似要被挤压出了胸腔,胸口一热,喷出一口鲜血,竟立马昏死了过去掉落于马下。其他匪徒挺了刀枪过来,桃山道人又是身子一闪钻入马腹之下,竟让人拿眼寻看不到,众匪徒还以为这道人有地遁之法,凑近了细寻,却见桃山道人又如变戏法般从马腹之下钻出,如法炮制般又贴身于另一匪徒的身后,抱着匪徒从后面用力一勒,马上的那匪徒也如前一人一般当即昏死了过去。桃山道人的这手功夫,乃是他自创的“千斤抱”,若被他这么一抱,便如同铜环铁箍般紧紧缠身,挣脱不得,轻则内腔出血,元气大伤,重则骨断筋裂,命绝人亡,因此威力自然可想而知。再加上他善于辗转腾挪,身体又如灵猴攀树般迅捷自如,在众匪徒的马上马下跳跃闪躲,并伺机寻找一切机会将一个个的匪徒抱落马下。而众匪徒又怕伤及兄弟,挥刀挺抢之间便有所顾忌,这更给了桃山道人可乘之机,因此,在他的抱缠之下,也只是片刻的功夫,马下已躺倒了七、八人,尚在马上的几个匪徒见状,知争斗不过,纷纷扬马加鞭,意欲逃走。桃山道人从地上捡起几个石子“嗖、嗖”地投掷过去,道一声:“着!”只听见“啪、啪……”几声,那几个匪徒皆纷纷中招,当下浑身如酥软了一般皆趴俯于马背上再也动弹不得。桃山道人见到所有匪徒皆被制服,便返身又入了山中,到了山顶,将那贼巢穴的房前屋后查看一番,见到贼屋之中掠得的米帛钱财甚多,更有马厩之中有良马数匹,心想如此好物何不分于众乡邻!便悉数将钱粮搬至屋外空地之上,又将马匹牵于远处树下绑住。眼见再无他物,便将那尚未熄灭的火把取下,顺手投于房内,屋中之物大多为木制,一经点燃便成熊熊燃烧之势,及至火焰窜高引燃了房梁,只见火势如龙,跋扈飞扬,只烧得仅剩了焦土剩瓦,道士这才下了山。到了山口,见到那十几个贼匪徒一个个依然是无力地或躺或趴于地上。桃山道人开口道:“尔等的巢穴已被我一把火焚烧干净,尔等若不信,那山顶冒烟的便是。眼下尔等已均被我打出了内伤,非大医馆不能医也。尔等若赶得巧,早日离开此地寻了大医馆去,或许尚能医好。若去得迟了,错过了时机而落得个终生残疾,便无关贫道什么事了。贫道常年四海游历,非贫道寻不是,苍天可证,尔等有今日之灾皆是咎由自取,下次若再遇到尔等作恶,定取了尔等性命。”桃山道人说完便头也不回地大踏步走去。那十几个匪徒眼见着山顶的青烟越来越小,知巢穴已毁烧殆尽,又听了道士刚才一番话,生怕会落下个残疾,便一个个连忙起身挣扎着上了马离开了此地,赶往大城寻病求医去了。

  且说玄一自桃山道人走后一个时辰便叫醒了里正,那里正听到桃山道人早已去了贼巢穴救人,心中自然是感激不尽,慌忙挨家换户叫醒了被掳走了妻女的人家。当下里正引路,玄一随了众人往山间赶去。夜半的风浸入骨头,而所有人却欢喜异常,并不感到寒冷。人人都在讨论桃山道人的壮举,人人也都憧憬着见到妻女后的喜悦。因了山贼居高临下,为了不引人注意,所有人并没有打上火把,只好借了黯淡的月光行路。行到半路时,见到前方不远处似有硕大的一团黑影快速往此移来,惊得所有人大气也不敢喘,忙趴于一处土丘之后掩藏起来。等黑影飘近,却是一群慌慌张张往前奔跑的衣衫褴褛的女子,及至黑影到了跟前,不是自家那被掳至山中的妻女又能是谁!亲人相见,执手道不尽思念之苦,问及被掳走之后的详情,纷纷泪眼婆娑,万幸所有人无恙!一群人寒喧完毕,众女子便将桃山道人救人一事说起,众人问及桃山道人何在,众女子答曰在山脚候着那帮匪徒。众人欲去帮忙,玄一却说:“师父有言,接了人之后便还,其余不得去管。”众人道:“不可,劳及你们救人已是惭愧不已,如今又岂能坐视不理!传将出去,还以为我等贪生怕死,岂不羞煞了人!”玄一本想再劝,但心中也着实担忧师父一人的安危,于是也不再阻拦。当下天已微明,眼看着东方已是曙光展现,众人让妻女们随了年长者回村,其余人众皆往山中奔去。行至半道,却见远方山顶火起,有去过贼巢穴的人道:“啊呀,定是那贼巢穴起了大火!可见道士之事成矣。”众人欢喜不已,朝着火光行去,而此时天已大亮,远远地众人见到一个人影阔步走来,其速甚快,众人正叹息之时那人影竟已飘至近前,少年眼锐,见到正是师父本人,心下欢喜,早先一步跑到桃山道人跟前道:“师父无恙便好。”众人也忙迎上前道:“多谢高人救下吾家母女,阖家上下今日才得以团聚!”众人说完便要跪下,桃山道人连忙搀扶起为首的里正说道:“不可行此大礼,快快请起。还世道以平安,还纲法以自然,此皆为贫道份内之事,诸位休再提及。诸位来得正好,山中还有好物相赠。”道士便将在贼巢穴之中发现钱粮马匹之事对众人讲起,完毕领了众人又往山顶赶去,路上道士将昨夜之事详细向众人讲来,只听得一干人等一惊一乍,大呼小叫,山道之上充满了赞誉之声。

  到了山顶,见到那贼巢穴已被尽数烧成了灰烬,又见到远处地上的钱粮布匹成箱成袋,而几匹高头大马见了诸人也“咴咴”地嘶叫不已。众人皆是下苦劳作的庄户人家,寻常所见,钱不过数两,粮不过数石,何曾见过这般成箱成袋的真金白银,当下人人皆是目瞪口呆,惊为天财。及至桃山道人让他们牵了马搬弄钱粮,这才一个个回过神来,心中欢喜不尽,连忙将钱粮布匹装箱绑袋,赶着这几匹大马驮运下山去了。

  且说桃山道人和玄一随了众村民驮运了钱粮布匹回村之后,合村老少将钱粮分发殆尽。大灾刚过,有此钱粮,合村之民已是无虞。玄一又采了草药,制成药方若干,医治好了那久病不愈的村民,更惹得众村民又一次的感激。桃山道人见到此方山水已是安定无恙,这才抽得一个午间,领了玄一悄然离去。

  那里正听到消息,忙携了合村老少赶至村口,只见青山翠郁,苍天之下几朵浮云悠闲,小路所向之处极目而望,师徒两人的身影已去得远了。全村老少忙伏身跪拜,久久不愿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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