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云苏点了点头，跟着有些奇怪：“大半夜的你不回房睡觉，在这里干什么？”
落羽看她一眼：“等你。”
沐云苏越发惊奇：“你怎么知道我会从这里经过？”
“我不知道。”落羽摇了摇头，“所以我只是在这里等你，没说一定会等到你。”
这话乍一听来好像没什么问题，沐云苏就是觉得有些奇怪，皱着眉头想了想，她终于发现真正奇怪的其实是落羽这个人，不由唰地回头看着他：“落羽，你怎么了？”
然而落羽依然平静，甚至连目光都没有丝毫起伏，就像月光下静静的大海：“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你现在很奇怪啊！”沐云苏挠了挠头，“虽然你平常就不是个多话的，但是现在似乎格外沉默。”
落羽依然静静地看着她，幽深的眸子里仿佛盛着千言万语，可是到了最后，却只化为一句简单的话：“我要走了。”
沐云苏愣了一下，好一会儿之后才腾地站了起来：“走？”
落羽挑唇，握住她的手将她拖了回来：“坐下，小心掉下去。”
沐云苏被动地重新坐在了屋脊上，脸上已满是浓浓的不舍：“真的要走了？”
落羽点头：“嗯。我说过，等南宫剑星的事情一结束，我就会离开。”
沐云苏很惆怅，双脚下意识地踢着屋顶的瓦片：“现在就走？”
“还要过几天。”落羽回答，“老头子说他第一次用驱魔汤，虽然知道绝对不会有问题，不过为防万一，还是需要多观察几日，等夜兰陵确实没有异常我们再离开。”
沐云苏沉默下去，仰望着苍穹中的明月不说话。落羽也不开口，两人就那么静静地坐着，只能听到彼此轻轻的呼吸，居然一样不均匀。
“就不能不走吗？”沐云苏突然开口，伴随着一声长长的叹息，充满不舍。
落羽抿了抿唇，她却突然苦笑一声：“当我没说，我知道你要去救你的心上人。这事儿可是半点都耽误不得，还是尽快动身比较好。”
落羽转头看着她，眸子越发幽深：“这句和刚才那句，哪句是真心话？”
“当然这一句。”沐云苏故意呵呵地笑笑，“没有什么比救自己心爱的人更重要，她能早一刻好起来，我也替你高兴……呃……”
刚说到这里，落羽突然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将她的脸转了过来，幽深的眸子直接对上她的眼睛：“别对我撒谎，行不通。”
沐云苏知道行不通，因为那双眼眸虽然幽深，却又清澈如山泉，能够让任何谎言都无所遁形，所以不用他严刑逼供，她已委屈地撇了撇嘴：“刚才那句啦！”
落羽点头：“就是说，你不希望我走？”
“这不是废话吗？”沐云苏轻轻将他的手拍落下来，“我早就说过，如果可以，我希望你永远留下来，因为你真的是个很好很好的朋友，跟你这样的朋友在一起，我都觉得……”
落羽唇角一挑：“怎样？”
沐云苏想了想：“这么说吧，因为有你这个朋友，我都希望自己可以长命百岁，千万不要早早就挂了。因为我不知道来世我还能不能碰到你，只能好好把握今生。”
落羽眼中掠过一抹温暖：“这话若是被狐王听到，他会吃醋。”
“不会。”沐云苏不假思索地摇头，“他知道，我待你如知己，朋友，并无男女私情。”
落羽笑笑：“他也知道，我待你不只是知己，朋友，我是他的情敌。”
沐云苏愣了一下：“你……”
落羽依然微笑：“又怕了？”
沐云苏慢慢地摇了摇头：“不是怕，只是觉得不可能。”
落羽目光微闪：“为什么不可能？”
“因为你于我而言，更像是云上仙。”沐云苏笑了笑，眼中的确有着淡淡的惊讶，“所以我认识你虽然在狐王之前，却从来不敢对你动什么念头。当然这并不是说我要狐王就是退而求其次，只不过跟你相比，他更像一个红尘中人，跟我一样有着凡人的喜怒哀乐。你太不食人间烟火，我一直都是拿你当皓月的。”
“但你不是萤火。”落羽笑笑，笑容极淡，“就算我是皓月，你也有绝对的资格与我齐辉。”
沐云苏叹口气：“可惜，我已嫁做人妇……”
“我不在乎。”落羽静静地看着她，“姑娘，我现在不碰你，只有一个理由，就是狐王不负你，否则我不管你是嫁做人妇还是已经为人之母，你都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沐云苏微笑：“狐王不会负我。”
“那样最好。”落羽点头，“我也希望他这一生都不给我任何机会，否则我会对他很失望。我若对他失望了，只会做两件事。”
沐云苏瞬间很好奇：“哪两件？”
落羽冷笑：“带走你，杀了他。”
沐云苏打个哆嗦，神情越发严肃：“这你放心，至少这一辈子你没有这样的机会。再说你也已经有了心上人，只好来世再说。”看書溂
落羽看着她：“来世不是已经许给了百里星辰？还有我什么事？”
“呃……”沐云苏尴尬得猛挠头，跟着嘿嘿直笑，“我是不是太不知羞耻……”
“那倒不是。”落羽摇头，“上天生你如此，本来就是造物的恩宠，注定要倾倒天下人，这是没办法的事。”
沐云苏瞬间一脸陶醉：“原来我这么好？可是不久之前你刚刚说过，我这个人做事乱七八糟，不按常理出牌，惹的麻烦比做的好事多……”
落羽微笑：“是啊，像你这样一个乱七八糟的人，却偏偏有让天下男子倾倒的本事，这不是造物的恩宠是什么？这可是几千年才出一个的绝世奇葩。”
沐云苏的额头落下三排黑线：“几千年就出这么个东西？你确定是在夸我吗？”
落羽笑出了声：“我很确定。我说过，你并不完美，但就是对了我的味。我想不管是狐王还是百里星辰，都是如此。只不过狐王比别人幸运，所以我莫可奈何。”
沐云苏轻轻皱了皱眉：“落羽，你在说这样的话的时候，真的确定你对你的心上人是真心的吗？”
落羽似乎微微怔了一下，唇角的笑意也慢慢消失，许久之后才淡然开口：“你在指责我？”
“没有。”沐云苏摇头，“我……”
“有，你的意思是我见异思迁，朝三暮四。”落羽的笑容带了一丝微微的冷意，“前一刻还说为了心上人离家十几年，后一刻却又为你神魂颠倒，所以你很怀疑，我到底哪句话是真的！”看書喇
噼里啪啦扔下几句话，他立刻起身，嗖的消失无踪。
“哎你……”沐云苏一只手刚刚伸出去，面前已经只剩下了一团空气。眨眨眼，她很委屈，“我真的不是这个意思么……听我解释不行吗？”
没有回应，四周只有夜风轻轻吹过。
确定落羽已经不会回来，她只好叹口气，干脆躺在了屋顶上，看着月亮自言自语：“我不是这个意思，干嘛跑那么快？我只是想说，你真的确定对那位姑娘的感情是真正的男女之情而不是迷恋？要知道，真心爱一个人和迷恋是完全不同的两码事，迷恋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淡化甚至消失，真爱却像一坛酒，历久弥香……”
屋檐下的角落里，落羽虽静静地站着，眉头却紧紧地皱在一起：这样？难道我对她真的只是迷恋？
沐云苏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难得深秋的寒风已经颇有些刺骨，她却能睡得那么香甜，还时不时哼唧一声，咕咕哝哝地说几句梦话。
蹲在沐云苏身边，风凌绝咬牙切齿：喵了个咪的！这露天的屋顶比我的怀抱还舒服？我要搂着你睡你跑得比兔子还快，在这里倒睡得心满意足？
“嗯……你起开……”沐云苏翻个身，闭着眼睛喃喃，“我要……睡觉，敢碰我……打……”
风凌绝攥了攥拳，却听人家接着开口：“……落羽……不要走……好朋友一辈子……”
落羽要走？什么时候的事？这么说师父也要走了？也是，南宫剑星已死，魔之血也已经彻底消灭，从此之后他再也不必担心。
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爱妃的梦里居然有别的男人？那不应该是他狐王的专属领域，敢侵犯者，虽远必诛吗？
“师父……”兀自不知危险的沐云苏翻个身，继续说的不亦乐乎，“我弹琴给你听……哈哈……别哭啊，有那么难听吗……其实你笑起来更好看……嘿嘿……”
嘿嘿你个毛线！你这个梦挺花花啊，帅哥满地跑呗？
风凌绝气得头顶冒烟，醋意更是直冲云霄，竟没注意到沐云苏又翻了个身，已经完全脱离了安全区域，登时咕噜噜滚了下去，眼看就要摔个四仰八叉！
糟糕！
幸亏狐王反应速度超过一般人，一个飞身扑过去，正好将她的身体接住，却也因为那股巨大的下坠之力而落到了地上，险些失手将怀里的人扔出去！
我去！谁说女人的身体可以轻的像羽毛？根本就是胡扯蛋，重死了！
“嗯……不要……”沐云苏不舒服地挣扎了几下，跟着却又把头埋在他的怀里，嘿嘿直乐，“真好闻……我最喜欢……你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