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院大比的颁奖仪式在慕宇等人离开的第二天举行。
场地与学院大比开幕式相同, 今日各大战队云集，热闹非凡。
联盟赛事办特意多加了五万个席位，提供给获得前十名的队伍粉丝。
但摘星学院的众人却是怎么也提不起兴致。
看着坐在摘星学院前方的常乌, 白嘉紫恨得牙痒痒，那个位置分明是属于慕哥的！
“妈的……最大的功臣不在, 小偷倒是扬武扬威。”
他捏紧拳，无时无刻不想冲上去给常乌来一下。
“别惹事，”白逢低声道：“他现在不是你能惹得起的。”
白嘉紫冷哼一声, 眼中更凶残了一分。
惹不起？还没有他惹不起的人！
常乌, 你给我等着！
在一阵欢呼声中, 神剑宗的名字被报出，现场尖叫声几乎将房顶掀翻。
“神剑宗——神剑宗——”
“神剑宗——”
一道道目光投来, 在期待、兴奋的目光中，摘星学院席位上却没有一个人起身。
艾话投来疑惑的目光，在人群中寻找慕宇的身影。
远处的石大力直接站了起来，朝周眠等人示意：轮到你们了，怎么不上？
不光是他们, 摘星学院众队员也在寻找慕宇四人的身影。
张富贵：“慕宗主呢……不会没来吧？”
文谷：“有人通知宗主吗？他们不会不知道吧？”
张富贵面露焦急：“肯定会通知到, 而且需要确认的。”
话音刚落, 正中心高台上的主持人就开了口：“神剑宗的慕宇先生因为一些原因，今天无法到场。”
在场一片哗然, 很多人不可思议地望向了摘星学院。
主持人：“那接下来就有请同样并列第一名的摘星学院，欢迎。”
现场出现了一些掌声，但远远没有刚才的气势, 不少人还在错愕的情绪中。
这一幕被同步直播, 绝大部分神剑宗粉丝都表示接受不了。
【好好的神剑宗怎么就拆开了？那摘星学院席位上坐着的人不都是神剑宗的吗？！】
【我说实话, 没有慕宇他们也拿不上第一名, 现在这样是搞什么？】
【摘星学院你们是真牛逼啊，用着神剑宗的战力，享受着神剑宗的胜利成果，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真是看错你了周眠，亏我还那么喜欢你，做这么落井下石的事情！】
【虽然但是……楼上的兄弟，这件事儿好像和周眠没什么关系吧，他只是个学生，能绝对终止合作关系的只有摘星学院高层。】
【对啊，这又不知道是摘星学院哪个领导一拍屁股做的决定。笑死，这不是断了自己未来的路吗？】
【那不，用屁股做决定的领导上去领奖了。】
……
站在颁奖台上，常乌接过由赛事办部长颁发的奖杯，脸上满是喜悦。
虽然昨天的伤还没好，一张脸稍显狼狈，但这也掩盖不了他的容光焕发。
“感谢联盟赛事办，感谢所有观众，谢谢大家对摘星学院的认可。”
听到这句话，白嘉紫当即翻了个白眼，嘀咕道：“什么东西……”
作为摘星学院的学生，他们站在常乌身后，被迫以最近距离接受这份洗礼。
好巧不巧，白嘉紫的表情正好被现场抓取观众反应的摄像头捕捉，放在了巨屏之上。
白嘉紫并未第一时间察觉，在人群中摆出一脸不屑。听着常乌那又虚伪又无聊的感谢词，他浮夸地跟着学了几句。
紧接着，他心中想到一个妙招。
神不知鬼不觉地换到第一排后，白嘉紫示意周眠让地方，站在常乌身后，悄悄抽他的裤腰带。
浑然不知，这一切都被屏幕内外的观众收入眼中。
就连此刻在回诺矮星路上的黄堂师徒三人都看傻了眼。
思慧：“白嘉紫是真的勇啊……”
“我错怪他了……”黄堂眼中带了丝看不懂，“小小年纪，居然还是个行为艺术家。”
休息室的门被拉开，慕宇探进头来，“准备空间跳跃。”
复冉起身，“是。”
黄堂将光脑收起，比赛转为小屏幕播放，“来了来了。”
比赛已经结束，他们无法再蹭联盟的空间传送装置。
只能通过慕宇设下的空间传送阵法缩短路程。
……
白嘉紫到颁奖结束都没法发现自己被偷拍，扭头之际巨幕上正好切到常乌的近景镜头。
说完感谢词后，常乌宣布了摘星学院加入第一军区的决定。
镜头像是故意的，再次拍向白嘉紫的脸。
在收获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后，镜头转走，隐约透着满意。
常乌的举动点炸了神剑宗的粉丝，白嘉紫的截图被迅速制作成表情包传播开来，以宣泄他们心中的愤怒。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明明是神剑宗第一，结果摘星学院成为最大受益者？！】
【有理由怀疑今天神剑宗来不了是有人刻意计划的。】
【绝对是另有隐情。】
【妈的，这我绝对不能忍！】
【[白嘉紫翻白眼表情包][白嘉紫翻白眼表情包]】
……
……
思慧扶着微涨的脑袋，“宗主你的阵法比联盟的劲儿大好多……”
“那是当然……”复冉看着面前的地图：“只经过一次空间传送，我们就已经靠近诺矮星了。”
要是用联盟的，最少也得转三次。
不同于颁奖现场的热闹，四人回到神剑宗门前时，只觉格外冷清。
摘星的学生已经分五批分别前往主星，最后一批也在今早离开。
黄堂的心中百感交集，颇有些感慨，上前推开大门。
宗内稍显狼藉，或许是因为今早下过雨，小道泥泞不堪。
黄堂刚要放下行李，便见慕宇手中捏术，消失在原地。
“宗主……？”
……
慕宇赶到时，百人的执法队就站在护山大阵主阵眼前。
没想到慕宇会这么快赶回来，执法队队长明显一愣，随即赶忙赔笑道：“慕宗主！害，哪阵风把您给吹回来了！”
他边笑边往后退，不动声色地看了眼破解装置上的进度，硬着头皮道：“要不去我那儿喝几杯？这么大老远回来累了吧？”
慕宇没说话，只是往前走了几步。
下一秒，仪器发出“叮——”的一声，执法队队长面上刚涌现狂喜，便有一股强大的威压扑面而来。
慕宇先前设下的杀阵被激活，顷刻间便将现场的百人卷入其中。
阵法将大乘期的气息尽皆释放，下一刻便有惨叫声从其中传来。
慕宇冷眼看着，直到一股力量突然出现，略作阻拦。
抬眼望去——是原息。
“他们死在神剑宗你会很麻烦，”原息走到慕宇身边，抬头看着被杀阵折磨得快没气息地执法队队员，“给留口气。”
慕宇：“我身上的麻烦足够多，不差这一桩。”
原息：“冷静点，你若杀了人，联盟更有理由直接进神剑宗。”
神力从慕宇指尖溢出，磅礴的威压席卷整个后山。
杀阵渐敛，执法队百人从中滚出，不知生死。
原息：“没看好神剑宗，我给你赔个不是，这些人我帮你处理。”
慕宇：“不必。”
原息解下腰间的酒壶灌了一口，似是有些感慨：“你就不想问问我为什么没跟他们一起去主星？”
慕宇：“没兴趣。”
原息低笑一声，“年纪不大，还挺记仇。你觉得这么多年来，仅凭黄堂那几人能将神剑宗守住？”
慕宇抬头看了过去：“有话直说。”
原息将剩下的酒一饮而尽，把酒壶顺手甩在一旁，郑重作揖道：“神剑宗第十五任外门长老原息，参见宗主。”
刚赶到现场的黄堂只听见这么一句话，惊愕道：“第十五任？？？”
如果他没记错，第十五任应该是星际年刚开始就有的吧？
原息那个时候就是神剑宗的人了？那这么多年来……
闻言，慕宇眼中闪过一丝诧异，“第十五任？”
原息面露无奈：“非到迫不得已，实在不愿暴露身份。”
思慧与复冉对视一眼，浑身上下都写满了震惊。
从星际年开始到现在怎么也有一百万年了吧？！真的有人能活那么久？！
原息看了眼远处的执法队，道：“宗主请容我先处理一番，稍后再向您解释原委。”
慕宇颔首。
……
一个小时后，慕宇与原息面对面坐在后山的凉亭中。
原息的身份转变得突然，慕宇还专门去查了一趟宗门记载。确实有一位外门长老的传承停留在了第十五任。
摆好酒杯，原息的声音中带了惆怅：“此事说来话长。”
慕宇：“说重点。”
“年轻人就是性子急，”原息将酒满上，推到慕宇面前：“宗主，来，喝一个。”
慕宇：“……”
黄堂极有眼色地上前端过慕宇的酒杯，“我帮宗主喝，原长老，您还是赶快说吧。”
眼下神剑宗是出头鸟中的出头鸟，实在没有时间能让他们浪费，联盟的人随时可能动手，危险如同高悬在颅顶的长剑，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刺下来。
原息：“我的修为还没到登仙境，当然活不到一百万年。”
他边说边给自己又倒了一杯，“之所以能出现在你们面前，是因为神剑宗那次动荡。”
慕宇：“动荡？”
原息：“你可知道为何现世的修道之人无处可寻？”
慕宇：“为何？”
原息苦笑一声：“秩序大变，天道不容。”
黄堂听得皱起了眉：“这是什么意思？”
原息：“一百万年前，天道发生改变，世间变得不再适合修道，星际年由此诞生。而同时，天道产生的崩坏秩序致使黑暗区的出现，人类可生存的空间被大大压缩，联盟的诞生就是为了解决这个问题，自此之后，科技发展成为主流。”
他说的倒是与慕宇的推测一致，慕宇点头：“原来如此。”
原息：“至于摘星学院，老张做出这个选择我很能理解。”
“毕竟，他曾经都是神剑宗的一员。”
思慧瞪大了眼睛：“您说谁？院长是神剑宗的？！”
原息叹了口气：“天道灭法，那场浩劫，宗中渡劫期之上的大能几乎全部陨落，仅剩下我们这些低阶修士。自那以后，神剑宗一落千丈。”
“为了尽可能地保存希望，部分灵根未遭损坏的修士被封印起来，以待天道恢复，重振神剑宗，我就是其中之一，老张也是。”
没想到神剑宗还有这样一段故事，思慧听得傻眼，“那您……是什么时候醒过来的呢？”
原息：“到今年，正好九千九百九十九年，纵使我是大乘期，大限也快要到了。”
大乘期的修士寿命虽然比常人长很多，但也不会超过万年之数。
“九千九百年九十九年？！”思慧听得一脸震惊。
修仙小说里是描写过修仙者生命会增加，但也没写得这么夸张，眼下他却亲眼见到了一个例子。
慕宇眯眼：“你是大乘期？”
原息：“原本我还不信邪，拼着性命达到大乘大圆满，只差一步，只差一步啊……”
他面上显露出丝不甘，释放出气息让慕宇感受：“只可惜……”
慕宇敛起眉。
原息的气息确实是大乘期无疑，但其中透出些衰败的气息，就像是修为跌境，本源受伤一般。
原息：“你天赋异禀，年纪轻轻就能达到大乘期，这般天赋异禀我见所未见。可有感受出我跌落的境界？”
慕宇点头，沉声味道：“因何跌落？”
大乘大圆满渡劫无非有两个结局，要么成功登仙，成为与此界天道一般的存在，从而跳脱。要么身死道陨，重归混沌本源。
听他这么问，原息面露复杂，“天道残缺，这世上再无晋升之途。”
闻言，慕宇眼底稍沉。
原息所说，确实有一部分是真的，他也曾目睹宗澜晋升登仙阶却毫无雷劫。慕宇自己渡劫时曾感受过的混沌气息也并未在宗澜身上显现，天道一定是出现了问题。
可原息说的天道残缺，他也并不是没见过。
曾经的修仙界也出现过天道衰败的情况，一旦衰弱到一定程度，混沌本源会干预其中，新的法则会替代旧的法则，以确保每个世界的正常运转。
为何此世界的天道崩坏成这个德行，混沌本源却迟迟没有干预？
他没有问出口。
黄堂三人听得云里雾里，思慧又问回老院长的身上：“所以……张院长是跟您一起醒来的？”
原息：“是，神剑宗人脉凋零，迫不得已才将我二人从沉睡中唤醒。神剑宗成了今天这幅模样，我二人痛在心中，却也无力改变什么。”
黄堂神色复杂：“怪不得那天器灵大人突然冒出来要我当神剑宗大长老……”
原息：“你是迫不得已的办法，神剑宗早就在联盟的视线中，我们二人的修为都在大乘期之上，若继续留在神剑宗，反而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只好退而求其次，以摘星学院作为掩护。”
说完，他看向慕宇，眼中闪过一丝愧意：“局势所迫，这万年来我们看不到任何希望。”
“你也别怪老张变了初心，带了摘星学院那么多年，他也是个重感情的人，明哲保身不是错。”
听完原委，黄堂心中复杂，最终只是长长地叹了口气。
原息：“慕宇，听说你拒绝了第一军区的邀请？怎么考虑的？”
慕宇：“还没想好。”
原息：“不建议你加入第一军区，无非是从一个火坑跳入另一个。”
慕宇：“此话怎讲？”
原息摇了摇头：“你且自己去亲身感受吧，或许你的加入对联盟、乃至整个人类都是好事，但对你自己来说……”
话说到一半，他站起身，拎起桌上的酒壶晃了晃，“言尽于此，老头子我今朝有酒今朝醉去喽。”
黄堂欲言又止：“宗主……”
原息的话他听得似懂非懂，总觉得他们的处境更危险了。
“……需不需要将器灵大人唤醒，把护山大阵打开啊？”
“不用，你们三人带上行李随我来。”
……
一路将黄堂师徒三人带到后山深处，慕宇才停了脚步。
思慧有些不解：“宗主，我们来这里是？”
话音刚落，一道白影自几人面前闪过，白祈现身。
“哼，终于舍得回来看人家了，”白祈化为人形，面上满是怨气：“你们出去吃香的喝辣的，留我一个人在家干活，我要补偿！补偿！”
慕宇没接它的话，反问道：“除了联盟执法队外，有没有其他人来过？”
白祈摇头，“那帮执法队的也太蠢了，我只是略施小计，他们就在阵眼前面磨了那么久，还真以为能占有阵法，啧啧。”
说完，它想到另一件事，眼睛一亮道：“你猜怎么着！我感觉到我主人的气息了！虽然就只有一瞬间，但是不会错！他还在！”
白祈的主人是初代神剑宗宗主，慕宇回想那祭魂阵的布局，坐在首位的应该就是它的主人。
至于那气息，应该是将他拽入阵法的刹那泄出。
白祈浑然不觉，兴奋道：“主人走的时候我还是一只小白蛇，现在我变成了这么威猛的大龙，主人一定高兴坏了！等他回来的！看他这回还怎么骂我好吃懒做！”
慕宇沉默片刻，“我需要外出一段时日，你好生保护他们三人。”
复冉一愣：“宗主？”
白祈：“？？”
“才刚回来，又要走？？谁陪我聊天啊？！”
慕宇：“不是给你留了仨。”
他手中捏术，撕裂空间踏了进去，消失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