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始终失神地盯着自己，卫决的担忧又多了几分。
“是不舒服？”
孟清宁没答，反而垂下眼帘去回想刚才的事情。
过了许久，她重新抬起头来望着眼前的卫决。
“我现在，是在做梦吗？”
听言，卫决微蹙起眉，而后伸手捏捏她的下巴：“做噩梦的话，心有余悸，反应慢些是正常的，流了那么多汗，喝点水？”
也没管她有没有答应，卫决转身去替她倒了杯水过来。
“喝点，能舒服一些。”
他将她拉过来，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在喂她喝水的时候一边拿帕子替她擦拭着汗湿的额头，还有脸上残留的泪渍。
孟清宁靠着的胸腔震动。
“我不会死。”
听言，孟清宁动作一顿，仰起头来和他对视。
“你活着，我怎么会死？我死了的话，谁来照顾你这个小作精？嗯？”
那场梦境太过真实，真实到让孟清宁听见这句话以后，下意识地接了句：“我活着，你活着？”
卫决眸中神色温柔。
“嗯。”
下一秒，孟清宁脱口道：“那如果我死了呢？”
他会像梦里那样，跟着她一块死去么？
听言，卫决一愕，表情陡然变得严肃，声音也跟着板正几分。
“别胡说。”
“我没胡说。”孟清宁盯住他，“我是认真的，我刚才做了个梦，梦见我死了。”
卫决心跳漏了半拍，握着她手腕的力道不由自主地加重几分。
“你说什么？”
孟清宁垂下眼帘，声音轻轻的：“真的，我梦到我死啦，然后你就跟我一块死了。”
她说话的声音倒是轻，可是卫决的心绪却因为她这句话而起了极大的波澜，因为她低着头，所以也没有注意到卫决瞳孔陡然间放大了无数倍。
他错愕无比地看着眼前垂着脑袋的少女。
是巧合么？
为什么她的梦，和前世的发生的事情一模一样？
卫决薄唇微抿，故作轻松地安慰她。
“梦都是反的。”
上辈子的事情，他不会让他们再发生，更何况在他的努力下，这辈子她已经走上了和前世不同的轨道。
但是也因此产生了很多变故，他不知道这新的轨道会发生什么样的变故，但他唯一能肯定的是，无论什么他都会死死地守着她。
不过，卫决忽然意识到一件事。
“所以你梦里哭，是因为我死了？”
“嗯。”少女娇俏地点了点头，她抬起头，一双清澈的美眸水凌凌的：“卫决，你不要为了我死。”
卫决替她整理着头发，温声问：“为什么？”
“我不配。”
“嗯？”
“我又任性又作，大小姐脾气，死了就死啦，但是你不可以。”
“什么叫死了就死了？”卫决板着脸纠正她：“以后这种话不准再说。”
她已经在他面前死过一次，他绝对不会允许有第二次。
孟清宁见他似乎生气了，唇瓣动了动，还想说什么，就被卫决的话堵回去。
“起来吃点东西，然后洗个澡，伤口得重新上药。”
孟清宁做那个梦，好像用尽了所有力气般，这会儿懒得要命，根本不想起来。
“卫决，我不想吃——”
大概是因为那个梦，现在的孟清宁对卫决依赖很重，总觉得他是极度可以信任的人。
如果连他都不能信任的话，那孟清宁真的都不知道应该去相信谁了。
“不能不吃，多少吃点，不吃饭的话，吃点其他的？”
孟清宁安静地思考了下，突然出声：“我想吃果盘。”
她在那里梦里清晰记得，卫决每日都会给她准备新鲜的果盘，每日五样，酸甜搭配好了，摆在漂亮精致的盘子里，然后端到她的墓前。
“果盘？”
孟清宁点点头：“嗯，水果盘，行不行呀？”
“好。”
卫决揉揉她的脑袋，“等我。”
他出去了，房间里恢复安静。
孟清宁躺在那里，闭上眼睛，眼前依旧是梦里的画面不断回放。
无比清晰，无比真实。
究竟那个是梦，还是现在才是梦？
最近发生的一连串事情都让孟清宁觉得自己好像活在了一场大梦之中。
要不然，她为什么经历的所有事情，全都那么荒唐？
也不知道现实中的卫决是不是真的也像她刚才经历过的那样，愿意为了她付出生命？
想到当时他沉静死去的面容，孟清宁便发出了一声极低的苦笑，从喉咙里发出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
“傻子。”
卫决从房间出来的时候，卫母便紧张地迎了上去。
“怎么样？宁丫头睡醒没有？饭都冷了，要不要重新热一下？不对不对，她吃得惯吗？要不重新做吧？”
经历了下午的事情之后，卫母现在对孟清宁的态度简直比对亲女儿还要热情。
兴许是因为她帮卫母狠狠出了一口气，保住了面子。
又兴许是她觉得自己误会了人家是来获取资源而产生愧疚心理。
“不用忙活，我来就好，您去早点休息。”
因为这屋子里没有多余的房间，所以卫母每次来，卫决都是主动把房间让给她，自己睡沙发。
但是现在房间不是只有他一个人在住，所以只能暂时把小胖的房间收拾出来。
可怜小胖刚搬回来没多久，又要重新住回去。
卫母看卫决这样子，估计是要自己动手，她就没有再说什么，点点头。
“那行吧，那我去休息了啊。”
卫决下楼买了水果，然后回屋将水果洗干净，去皮切块。
他做这些事情，做得很熟练。
上一世，这样的水果摆盘，他做了无数次。
孟清宁等了不知道多久，卫决才推门进来。
其实她没抱太大希望，总觉得大晚上的卫决不会答应让她吃水果盘这么无理的要求。
可真的当卫决把水果盘端进来，孟清宁还是不敢相信的。
“你真的切啦？”
“嗯。”卫决在她身边坐下，孟清宁情绪恢复了许久，主动坐起身来。
可在她看到那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水果摆盘时，孟清宁整个人愣在了原地。
怎么会这样？
这个水果摆盘……
居然和她梦里那个卫决的摆盘一模一样！
孟清宁睫毛轻颤着。
难道说，她梦到的是前世她死后的全部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