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二度合作

  自菠萝陷入昏迷再醒来, 陈美丽发现自己一直在联系的戚道长无故消失了,她才隐隐约约察觉到自己乖孙的身上,或许藏着什么与玄学挂钩,并且不能用科学解释的隐情。

  宋桃和秦砚受不住陈美丽日复一日的追问, 终于在三天后, 他们约了陈美丽和宋兴强, 准备将他们身上最大的秘密全盘托出。

  宋桃秦砚故意把谈话地点定在水云阁, 这是一家主打江南韵味的国风餐厅, 去年以琵琶名家一曲《云水禅心》在海城打响了名头,当初听了的人都说, 饶是有再烦心的事情,去一次水云阁听听那筝音, 保准气顺心定。因此有传言, 此地乃是化解矛盾的第一首选。

  宋桃不善于组织语言, 和二老解释的任务*T 交到了秦砚手中。

  然而听完秦砚的话后, 素以“静心”著名的筝曲也没让二老冷静下来,别说陈美丽了,平日里和和气气的宋兴强眼里都冒着两团怒火。

  宋桃一直沉默着, 这件事实在过于离奇荒唐,她不得不做好不被信任的准备,然而只见他爸强压着怒意, 气得胡子都抖了起来, 本以为他要大骂什么“别把人当傻子当猴耍”这类话,然而…

  “这件事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们?!”宋兴强放下筷子, “宋桃, 你觉得自己一个人逞能很了不起是吧?”

  宋桃猛一抬眸, 他们…竟然信了?

  是她不想说吗?怎么可能, 每天猜着身边哪些人看着像恶人,都要把自己逼成神经衰弱了。因频频噩梦和睡不安稳的原因,她一年里看过不下十次心理医生,她太想倾诉了,可是这件事,若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她自己都不信。

  更何况对着年过半百的父母,她怎么忍心说出那一句,这七年里,我们家会遭逢变故,我也可能会离开人世。

  秦砚坐在宋桃身侧,见她沉默不语,帮她接过宋兴强凌厉的攻势,替她回答道:“您消消气,我想宋桃不是不说,而是她不想过早地把不安传递给你们,而且事情已经发生了很多转机,那个结局一定不会再次发生。”

  秦砚的姿态不卑不亢,吐字清晰语调沉稳,最后那一句话也算是给二老打上了一针镇心剂。

  “那也不能这样,”陈美丽这一日难得没有毒嘴,坐在一旁安安静静的,直到现在才开口说话,“宋桃,你有没有想过万一你出事了,妈妈会因为错过救你的机会难过多久吗?”

  宋桃刚要开口,陈美丽就起身拿着包走出了门。

  “妈…”宋桃喊住她。

  那位穿着旗袍,鬓角还没来得及染黑的女人回过头:“别跟上来,我出去抽根烟,闷死了。”

  包厢的两扇门被合上,宋桃还要出去追,却被她爸拦下。

  “从小到大,你妈最疼你了,你啊…”宋兴强摇了摇头,“这件事做得不对。”

  场面一度有些肃静,半晌后,宋兴强才稳定好自己的情绪,继续问道:“所以,那些潜伏在暗中的恶人,你们有线索吗?”

  “爸,颂亚和环达不合是人尽皆知的事情,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其实未来的我会选择和秦砚结婚这一点,已经很能够说明问题了。”宋桃沏了一杯茶,推到宋兴强的面前。

  “也对,就凭你讨厌秦家小子的程度,绝对不会自愿结婚。除非迫不得已,我也想不到有什么…对了,你那本日记本里,这七年间,我和你妈还活着吗?”

  日记本中的关键信息处被涂抹了太多马赛克,有用的信息少之甚少,至于她爸妈的下场,她其实不太了解,但一定也好不到哪去。宋桃握着汤匙的细柄搅动着碗里的羹汤,她突然说不出话。

  “好了,不说这个话题了,只要我*T 们一家人现在活得好好的,一切就都有转机。”宋兴强没有多问,反而转头看向一旁沉默不语的秦砚,说道:“秦小子,我这个人比较记仇,当初在你爸身上栽了个大跟头。要是来第二次,我是万万不会再选秦家人做我的合作对象的。”

  宋桃一看她爸又要说些有的没的,她正要插话,就见宋兴强伸出五指,掌心朝外打断了她:“你看看这丫头,我都还没说什么重话,她就急了。所以秦砚,你要知道,是我女儿选择了你,不是我选择了你。”

  秦砚握着筷子的手顿了顿:“您的意思是?”

  “合作。”

  秦砚有能力是不错,但秦家那群豺狼也不是好应付是,两个人的力量终究还是太薄弱了,女儿还处在水深火热之中,他们做爹妈的怎会坐视不理?

  宋兴强混迹江湖多年,商界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他自然懂得审时度势,也就是这么一时半刻,他已经缕清了一些头绪。

  他绝不容许容许旁人坐收渔翁之利。

  既然秦砚这个合作伙伴是女儿选的,那他就相信女儿的眼光。

  “不过有一点我要说明,和你合作我只有一个要求,”宋兴强往宋桃碗中夹了块鱼肉。

  “您说。”秦砚回应。

  “你们的婚姻不能作数。”宋兴强低头抿了一口龙井茶润了润嗓子,“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是古往今来流传下来的礼数,你不怪我老古板,要娶我的女儿,必须得经过我和她妈的同意。”

  “秦砚,我提出这个要求,你有意见吗?”

  宋桃竖起了耳朵,前几天在云顶山被秦砚骗得团团转,答应他不离婚的事情还历历在目,如今遇到父母的阻挠,她不禁屏息,好奇起秦砚的反应。

  “好。”秦砚毫不犹豫就答应了。

  不留神听到他的回答,嚼在嘴中鲜嫩的鱼肉突然变得寡淡无味,察觉到内心的失落,她仍旧不慌不乱旁若无人夹着菜,好像秦砚的回答与自己无关。

  下一刻,她藏于桌下的手突然被人抓住,秦砚修长的五指穿过她的指缝,与她十指相扣。

  她想把手抽回来,却被他攥得紧紧的。

  “但是伯父,我答应您并不是意味着我要放弃宋桃,而是因为,在民政局领证的那一天实在太过潦草,自然不能作数。”

  刚刚秦砚的余光看到宋桃的小表情,尽管她装得再好,他也感觉到宋桃不开心了,其实秦砚并不打算直接和未来的岳父在饭桌上起冲突的,但如果不第一时间说清楚,和自己起冲突的人,就要换成身边这位脾气火爆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的宋辣椒了。

  秦砚笑了笑:“不久的将来,我会让伯父伯母点头的。”

  解释完来龙去脉,谈完后续的合作事宜后,他们就离开了餐厅,前往停车场回家了。

  秦砚扶着方向盘,瞄到窗外有几个尾随的粉丝在拍照,他探过身子去拿后座的鸭舌帽,扣在了宋桃的头上*T ,又提醒她道:“安全带系上。”

  宋桃的态度自他说完“好”字那一刻起就有些冷漠,上了车后更是将“不想理人”四个字明明白白写在了脸上。

  见她一动不动,秦砚只好倾身帮她拉出安全带,宋桃不说话的时候实在是名副其实的冰山美人,带着疏离的冷艳感扑面而来。秦砚因帮她拉安全带凑得离她很近,忍不住用手拨开她的帽檐,在她的脸颊处轻轻啄了一下。

  “还生气?”

  宋桃推了他一把,故意装出嫌弃的模样,连忙抽了几张纸巾往脸上擦。

  “谁生气了。”

  “没生气怎么突然不理人?”安全带的铁扣插.入锁槽,秦砚坐回驾驶位。

  “谁规定的我一定要理你,你谁?和我有什么关系?”宋桃冷着脸,扭头看向窗外。

  这算是在生气吗?也不算在生气吧,就是觉得不舒服,感情的事情,不应该先让自己点头再去征求爸妈意见吗,秦砚凭什么直接略过自己。

  “还有,我告诉你秦砚,我爸我妈点头了也没用,我不情愿你做什么都是白搭。”

  秦砚心下了然,原来是在气这个。

  他要启动发动机的手转而去握住宋桃,另一只手去掰回她的脸朝向自己。

  “当然要你情愿,所以我不是在追你吗?”

  宋桃得到了这样的回应,一时之间有些发懵。

  “别告诉我,你没感觉出来。”秦砚弯曲食指,勾了勾女人漂亮的鼻子。

  宋桃又把头扭过去,认认真真思考了一下,抱怨了一声:“那你追人方法够拉垮的。”

  “没办法,第一次追人,不然宋老师教教我?”

  “那你还追个头。”宋桃无语瞅了他一眼。

  秦砚见好就收,没把人逗急眼,启动发动机踩下油门,离开了停车场。

  云顶山昼夜温差大,下山之后宋桃本来就有点感冒的迹象,但因菠萝昏厥的事情没太在意,后面接连几天昼夜不分寸步不离地照顾儿子,她的身体终于在今日发出了警报铃。

  病来如山倒,宋桃躺在床上一动都不想动,任由秦砚给她量体温。

  秦砚看到电子体温计的度数后拧紧眉头,从衣柜拿出了几套衣服,就要把宋桃拉起来:“去医院。”

  “不去,每次去医院准没好事。”宋桃扯过被子盖在头顶,这个月见李渊的次数也太多了,就怕下一次再见到他,李医生要拉着她办理年卡。

  见宋桃如此抗拒,秦砚也没有强求,出门去药店买了点药,又去找中医开了点补身子的中药,回家煮起来给宋桃喝。

  宋桃盯着一大碗浓黑又难闻的中药,露出了生无可恋的表情。

  就在这时,楼下秦砚的手机响起,秦砚出卧室去接电话,宋桃趁机端着要进了卫生间倒了大半碗,剩下半碗捏着鼻子一口气喝了下去。

  秦砚接着电话回来时,见到桌子上的空碗扬了扬眉毛。

  “什么?哦,她手机静音,刚刚在睡觉。”

  “菠萝?菠萝放暑假了*T 。”

  “对,我们都在家,想来就只管来吧。”

  挂掉电话后,宋桃问:“谁啊,什么事?”

  秦砚帮她把床头柜的手机拿给宋桃,说道:“马鑫舒意的儿子知道菠萝生病后,吵着要来看望他,舒意说要找你来拿包。刚刚你在睡觉,帮你把手机调静音档了,舒意给你打了几个电话没接,马鑫就把电话打我这里来了。”

  宋桃撇撇嘴:“舒意故意的吧,专挑我生病的时候来,这几天气色肯定不如她,她肯定又要在我面前得瑟半天。”

  “他们周一才来,那时候你的病应该快好了,再说了,虚弱的美感也很吸引人,”闷得久了,宋桃难得露出这么较真的表情,秦砚俯下身揉了揉她的脸,“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赶紧好起来。”

  三天后,秦砚家的门铃被敲响。

  一早就听闻马旦竹要来访,菠萝提前一天就激动得睡不着觉了,如今听到门铃声和门外喊破喉咙的一声“菠萝弟弟”,宋菠萝立马就飞奔下楼,去开了门。

  “弹珠哥哥!”多日不见,两个粉雕玉琢的小宝贝抱在一块又蹦又跳,看起来是真的很想念对方了。

  “菠萝弟弟,听我爸妈说你足足睡了四五天,可把我羡慕坏了,这样我就不用去上幼儿园,也不用写作业!天天在家睡大觉!”马旦竹扭曲着一张小脸,看似被繁重的学习任务逼得十分烦恼。

  舒意换了拖鞋刚进门,就听到了马旦竹的的窃窃私语,走过去拧了一把他的耳朵:“别以为不知道你上个星期逃了三节课跑去和你爸钓鱼,这周的作业都给我补上,一道题都不准少!”

  马旦竹唉声叹气,把求助的目光投向自己的新认识的小小兄弟——菠萝弟弟。

  宋桃和秦砚下了楼梯迎接舒意马鑫夫妇俩。

  “舒小姐,有没有一点做客人的自觉,一来就嚷嚷,还在我家教训起儿子来了。”宋桃翻了嫌弃地看了一眼她,蹲下身子往马旦竹怀里塞个红包,摸了摸他的头发,“昨天是你生日吧,阿姨给你的小红包,虽然迟到了,还是祝你生日快乐。”

  “妈妈!我也要!”

  她儿子宋菠萝哪哪都好,就是有一点儿,醋性贼大,宋桃平时多看别的小朋友一眼,他就要酸溜溜地生小脾气,也不知道是遗传的谁的臭毛病。

  “呃…菠萝你生日还没得很呢…”

  小奶团子无辜的眼睛眨啊眨,委屈地低下头:“妈妈给别的小朋友准备红包却没有给我准备…”

  “准备了准备了…怎么会没准备,”宋桃摸了一把额头的汗,指了一下身旁的秦砚,“我把红包放你爸那里了,你去找他要。”

  帮宋菠萝找了个爹回来除了那些琐事都被秦砚承包这个好处以外,还有一点好处就是,终于有个人可以背锅了!

  宋桃甩锅甩得面不改色、毫不心虚、理直气壮。

  “爸爸,我红包呢?”菠萝充满期待的看着爸爸。

  “秦砚*T ,你愣着干嘛,赶紧把红包拿出来啊,”等了半天没见秦砚有动作,宋桃露出讶然之色,用手捂住嘴巴,“你不会私吞了吧?”

  这可是和影后搭戏千载难逢的好时机,舒意本来就是个戏精,看见这场面乐得不行,当即接上好姐妹宋桃的台词,即兴表演。

  “不会吧秦总,您怎么连小孩子的红包都要抢,”舒意也蹲了下来,面露同情,戳了戳小奶团子气鼓鼓地腮帮子。

  宋菠萝不敢置信地看着私吞了自己小红包的坏蛋爸爸,跺了跺脚,转身跑开:“爸爸!你太过分了!”

  看完影后、视后即兴表演的秦砚:“…”

  夹在兄弟和老婆之间瑟瑟发抖的马鑫:不敢说话。

  《一家三口》的居家篇录制也快接近尾声,舒意马鑫平时忙,凑不齐户外录制时间,正好把这一次拜访纳入了录制计划。

  家里平时用不到的机位被盖上了毛巾,今天家里来了三位客人,为了拍摄到更精彩的画面和角度,节目组特地打来了电话,宋桃秦砚虽然不愿意,却也只好将那些毛巾全部扯了下来。

  “今晚吃什么?”马鑫问。

  “外卖吧。”宋桃回答。

  “我们来做客!你就好意思让我们吃外卖?”舒意这就不情愿了,“不行,你和秦总下厨,宋桃,有没有一点当主人的自觉?”

  “你确定?”宋桃顿了顿。

  既然舒意这么英勇,宋桃也就不推辞了。

  然后接下来的两个小时里,被扯下毛巾的摄像头,全方位三百六十度无死角记录下了宋桃和秦砚炸厨房的经过。

  “滋啦…”宋桃因为猪肉没有焯水,下油锅的时候溅了自己满身的油,她露在外面的一大截手臂被热油溅得刺疼,握着锅柄的手一抖,整口大锅没拿稳,“咣铛”一声砸在了…秦砚的脚上。

  秦砚被烫得“嘶”了一声,眼看着另一口高压锅吱吱冒着气,从小养尊处优没下过厨的秦少爷以为这是什么危险的动静,下意识就将宋桃拉进了自己的中。

  最后还是马鑫不放心来看了一眼,就见到厨房里一片狼藉,自己那位不近人情号称“活阎王”的好兄弟正护着他的心上人,这一幕看得他啧啧称奇。

  “我听你们这咣当咣当噼里啪啦的,怎么的,打仗呢?”马鑫靠在厨房门框上,抱胸无语。

  秦砚回头看了一眼吱吱作响的高压锅,问道:“这个锅怎么一直叫?我们要不要打119?”

  马鑫的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大哥,你平日是只待办公室工作,都没点生活常识的吗?高压锅在使用的时候本身就是会一直响的,得了得了,我看你们俩对做饭一窍不通,我还年轻很惜命,你俩赶紧出去我来做。”

  主人被客人轰出厨房,大概是天底下头一遭。

  宋桃无意瞥到玻璃窗上反射着的镜面,他和秦砚灰头土脸的站在厨房外,一脸挫败,看起来诙谐至极。

  她“扑哧”一声*T 掉了出来,抬眸看向面前的男人,突然伸出手,像平常秦砚揉自己脑袋那样,踮起脚轻柔地拍了拍他的发顶。

  “有什么好怕的。”她笑盈盈地看着秦砚。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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