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城愣愣地看着笑容温柔却不容置喙的薛钟意,脑子一时没转过来。
通常来说,beta是无法对alpha做出什么出格举动的,beta的身体里没有信息素,哪怕把alpha的腺体咬破也产生不了标记行为,反之亦然。
所以对于以腺体为重要判断依据的当代社会,beta像个活在社会里的隐形人,无害,无用,也无需求。
但对方是薛钟意啊。
薛钟意是个beta。
蓝星中学初中部和高中部的无数人以身试法,制造偶遇,打造契机,无数次接近试验,确信他是beta。就连学校的入学体检也明明白白写着,他是beta。
可这该死的威胁感是怎么回事?
霍城神色复杂地回忆刚刚池黎舌战群怂的时候随口一提——
“我有一哥们儿,是个beta,飒得一批,样样精通,考试体育科研门门拔尖,要是和他比,你们更是屁都不算。”
说的就是薛钟意吧?
也只有薛钟意。
这个beta之所以引来那么多人的好奇误会,不就是因为他比alpha更A吗?
“要不……我们一起送池……”霍城犹豫着提议,但还没说完就被金知遥打断了。
“你没断奶还是怎么着,你池哥没来就念叨不停,你池哥醉了也要跟着送回去?”
金知遥还是笑眯眯的,打趣似的说。
霍城气不过,可还想说什么,薛钟意那边的电话已经接通。
“池丞哥吗,我是薛钟意。”
另外两人纷纷安静下来,而摊在沙发上的池黎却因为听到他哥的名字微微抬起眼。
池黎坐起身子,茫然看了眼四周,然后朝着薛钟意爬过去,拽住他的手轻轻晃了晃。
“哥……?”
薛钟意紧盯着缠住自己的少年,喉结微不可查地动了动,手机另一头传出男性的声音,但其余人根本听不清,只能听到酒吧里再度响起的音乐声,还有看到池黎拽上薛钟意的衣领,整个人压在对方身上,两腿劈开大大咧咧神志不清地晃着——
“哥~哥~!!!”
霍城心里骂了句脏话,觉得这画面好像有点糟糕怎么回事?
“知道了,我会送池哥回去的,麻烦把地址发我一下。”
“好的不客气。”
挂断通话,薛钟意似乎又收到了一条什么信息,但并没有当着霍城还有金知遥的面念出来,只是挂了手机,似笑非笑地看了两人一眼。
虽然他一句话没说,但伸一只手揽住池黎的腰,装作担心人摔下沙发,实则圈占领地的动机几乎要溢出屏幕。
霍城握紧了拳头,总觉得太不对劲了。
太不对劲了。
一个beta,对他的alpha好友,会这样???
霍城扭头看了眼金知遥,金知遥似笑非笑地回望过来,翻了他一个惊天白眼,比O还O。
薛钟意不管这两人的反应,把手机塞回口袋之后把池黎扶正身体,刚想把人抱起来,池黎突然抖了一抖。
“唔……”
薛钟意有了不好的预感,扭头问霍城:“他喝了多少?”
霍城结结巴巴:“一杯。”
薛钟意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归怨到霍城居然给池黎喝酒,抿着不太友善的笑容把池黎抱起来说道:“我带他先去个洗手间,你们自便。”
说完,不等两人反应就阔步迈向了洗手间。
池黎被对方抱在怀里,近一米八的少年像个娇小的Omega,扬着脖子,仍在神志不清地叫嚣着什么,甩动的手臂拍在薛钟意脸上,看着就疼,薛钟意权当被猫挠了,脚步未曾有一秒停顿。
等到了洗手间,薛钟意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把池黎扯出怀抱:“想吐就在这……”
池黎醉后虽然可爱,但内里仍不服管教,倔强地仰起头,精致漂亮的脸蛋泛着红,琥珀色的眼瞳因为之前作了次呕,泪水盈眶。
“哥哥呢?”
池黎懵懂无知但是十分轻声地问,似乎生怕打搅了什么人。但眼中的期待和迫切又毫不收敛。
洗手间隔间的灯光打在两人的头顶,光芒倒映在池黎的眼珠子里,让他看起来像个乖巧的小天使。
薛钟意抿紧了嘴唇。
恰时,他裤兜里的手机震动起来。
池黎记得之前对方似乎就是用这部手机和哥哥联络过,于是想也不想伸手去摸。
薛钟意呼吸一窒,猝然按住池黎不安分的手,另一只手朝身后伸去,反锁住隔间的门。
“哥哥,哥哥在找你……”
池黎有些急迫地嘟囔,细细品味,可爱里仍旧透着一股子狠劲,修长白净的手在薛钟意的裤兜里拼了命的拨动。
可男高中生不是能随意撩拨的。
薛钟意极少呼吸错乱,一把按住他的手,自己把手机拿出来接通——
“老薛,你没事儿吧?你刚和我说什么呢,送池哥回哪儿啊?池哥不是回首都星了吗?”
张扬的语气充满迷惑,对于五分钟前薛钟意打过来的电话毫无所查。
薛钟意深黑的眸子被遮掩在发梢和睫毛的阴影下,一瞬不瞬地和紧盯着他的池黎对视。
池黎醉酒后居然是这个样子,他完全没想到,惊诧之余更有点潜藏的兴奋。
沼泽深处的怪物被压抑得太久了,循着鲜嫩的香味就要爬出来了。
薛钟意把电话的麦克风关闭,却假装仍在通话中地缓缓开口:“池丞哥吗,池黎在呢。”
池黎认真的神情倏然漏出一丝窃笑,随即故作认真地冲薛钟意作出一个“嘘”,代表不要让自己接电话。
他喝了酒了,池丞那个烦人精知道了一定会说他的。
薛钟意似乎完全能从他的表情里读懂他的心思,轻笑着又说道:“他没喝酒,但是疯了一晚上,有点困,在旁边打瞌睡呢。”
池黎连连点头,满意地听着薛钟意“骗过”池丞,开心不已。
洗手间的大门从外面突然被推开,狭窄的隔间里飘进一股香水味儿,外面传来的震地响的音乐瞬间被放大不少。
薛钟意哄孩子的话噤了声,另一头的张扬早已莫名其妙地挂了电话,只剩池黎还活在瞒天过海的得意里。
池黎不顾隔间外面的脚步声和陌生人谈话的声音,小声问:“他怎么还不挂呀?”
薛钟意垂眼看了少年一眼,听到外面的脚步声走到他们这一隔顿了顿,便按挂了电话。
隔间真的很窄,窄到薛钟意想撑开双臂努力冷静一下都办不到。
他慢慢抬起手,在池黎的注视下,捂住了对方的嘴。
嘘。
薛钟意眼神示意外面有人。
总不能只有池黎一个人得意啊。
所以薛钟意心里的怪物只能张牙舞爪,用掌心摩擦少年嘴唇的力道缱绻又肆意。借着本没有危机的紧张感,哄骗得池黎紧张兮兮。
池黎立刻瞪大眼,轻轻咽了口口水,嘴唇又贴了贴掌心。
随即,薛钟意隐隐闻到了一股很淡的梨花香味。
薛钟意微顿,原本心猿意马的游离目光立刻锁回池黎身上。
易感期前兆?
池黎的脸很红,神色迷离,但又因为眼里的狠劲儿,这股子潜藏的脆弱被衬得熠熠生辉。
他毫无自觉地缠在薛钟意身上,轻轻张嘴,贴着捂着他的掌心说:“那,不要被他们发现我。”
他看起来十分被动,薛钟意却咬死了牙关,再也挪不开眼。
他头一次在别人身上体会到,什么叫高明的猎手往往以猎物的形象出现。
明明也没做什么其他事,池黎却一副被欺负狠了的样子,归根结底,被牵着头快要疯掉的人是自己。
外面的人似乎只是停顿了一下,没意识到一门之隔的狭窄领域里正发生着什么。
偶有人陆过这一间,骂骂咧咧“兄弟,信息素控制不住喷点阻隔剂呗”,被薛钟意用手捂住池黎的耳朵,将人搂在怀里什么都听不见。
可情况越发不对起来。
醉酒后的池黎经不起一点撩拨,他埋在温暖的胸膛里,呼吸又快又急,某种熟悉的感觉渐渐升上大脑。
池黎的意识模糊,本能犹在,身体绷得紧紧。
可他怎么能在这里做这种事?
外面还有人,可能是来找他吵架或者打架的人,那么他躲在这里更不能发出任何动静了。
他一个人打不过那么多人的,哪怕再拼,太多,也不行,而且他现在,不对劲。
为什么……
为什么没有人过来帮帮他?
他心里留影最深的好兄弟,他用来立给自己的标杆,在哪里?
混乱的思绪包裹着理智,将少年近似溺毙。
他快哭了出来,也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这股能把人逼疯的冲动,他像个和自己对抗的小狼崽子,一边犹豫挣扎,一边不由自主地反复蹭着眼前的人。
“是你吗?”池黎的声音细碎又崩溃。
随即他听到薛钟意叹了口气。
他抬起头,惶惶又警惕。
薛钟意垂下眼,眼底一片红血丝。
薛钟意朝下伸出手,池黎当场流了眼泪,压抑的哭声被沉着脸的少年按在门板上尽数吞之入腹。
属于alpha的那抹血性在一吻之后被激发,池黎对着身前的人的脖子嗷呜就是一口。
咬没咬到腺体不清楚,咬了就舒服了。
薛钟意深吸一口气。
池黎,我心疼你年纪小还身体不好,你倒好,专治我血压低的是吧。
作者有话说:
怎么都飞不出~你的花花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