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回答,穆煦耸肩,自顾自弯腰换鞋,池君韬将象棋礼盒放在茶几上,问:“我哥呢?”
听到回答,穆煦耸肩,自顾自弯腰换鞋,池君韬将象棋礼盒放在茶几上,问:“我哥呢?”
“去老谢家了。” 池琰说,他扶着桌子站起身,挪到礼物旁边,假装不经意地问,“这是你买的啊?”
“穆煦买的。” 池君韬说。
“噢。” 池琰左看看右看看,硬是憋着不问,像只翘胡须的老猫。
穆煦径直走进卫生间洗手,池君韬坐在沙发上玩手机,没人向好奇心爆棚的老爷子解释礼盒里是什么。
任秀慧说:“您不拆开看看是什么?”
“不拆。” 池琰果断拒绝,但并没有回到沙发处坐下,他小声问池君韬,“他怎么想着买礼物了?”
“不知道啊。” 池君韬装傻,“他在家待着没事干,随便买的。”
穆煦走出洗手间,坐在池君韬身旁,扯了张纸巾擦手,他问:“包饺子需要帮忙吗?”
“要的,我们这才包了五十个。” 任秀慧说。
“他又不会包饺子。” 池琰说。
穆煦看向礼盒,问:“您不打开看看?”
“我咋知道你是不是想炸死我。” 池琰说。
穆煦抿唇,说:“我是想,但没必要做这么明显。”
“哼。” 池琰打开礼盒,一副精雕黄杨木象棋映入眼帘,他拿起一颗棋子,观赏周围一圈精致雕工的游龙戏珠图案,他没开口,池君韬说:“你买的这种啊,我爷爷才不舍得用,他下棋咣当咣当,跟棋盘有仇似的。”
“我舍得用。” 池琰说,“也不看谁送的。”
穆煦说:“祝您新年快乐。”
伸手不打笑脸人,池琰抱着礼盒,不情不愿地说:“新年快乐。” 他走回书房,将礼盒放进单独的抽屉中。
“我教你包饺子。” 池君韬牵起穆煦的手,把他拉到任秀慧身边,捞来两个矮凳,“任姨,我来擀剂子。”
“等会儿再包。” 池琰说,他递来两个红包,“给,压岁钱。”
穆煦第一次收到压岁钱,而且是从仇人手里拿到的,心中升起奇异的情绪。红包沉甸甸的,捏着份量不小,穆煦说:“谢谢。”
池君韬从善如流地收起红包,嬉皮笑脸地说:“谢谢爷爷,爷爷新年快乐。”
“等你毕业就没有压岁钱了。” 池琰说。
“毕业之后我给爷爷发。” 池君韬说。
“滚一边儿去。” 池琰坐到沙发上,拿起一张饺子皮,自顾自地说,“把皮摊在手心,拿勺子?(kuai,三声)一整勺馅,要多一点,放在中间,用拇指和食指捏在一起,使劲儿摁,压紧最上方的皮,再一点点把两边的皮捏紧。”
穆煦按照池琰说的步骤,一步一步学,第一个饺子成型,软趴趴的,像个月牙枕头。
池琰瞥一眼穆煦的饺子,说:“还行。”
池君韬坐在旁边专注地擀皮,他拿起一张饺子皮放在穆煦手心,说:“再试一次。”
任秀慧打开电视机,调到中央一台,主持人的声音搭配喜庆的音乐,过年的氛围逐渐浓郁。
“你以前过年做什么?” 池君韬问穆煦。
“初一去我大舅那待着,大舅妈是浙江人,过年不吃饺子,会做一桌菜,鸡鸭鱼肉之类的。” 穆煦说,“初二去小舅那。”
“我记得你小舅养了四个小孩。” 池琰说。
“嗯,收养的,大的已经工作了,小的上大四。” 穆煦说。
“小孩都姓穆?” 池琰问。
“姓党。” 穆煦说。
池琰 “啧” 了一声,说:“这觉悟。”
池君韬说:“怪不得出来玩没见过姓穆的。”
穆煦说:“你不是见着我了吗。”
“你不算。” 池君韬说,“你是出来找事的。”
穆煦将第十个饺子放在案板上,饺子已经能稳稳地站起来,个儿大肚圆,昂首挺胸,是个神气的将军饺子。
“我先去下一波饺子。” 任秀慧端起案板,“小池小穆你们想吃什么,我给你们做。”
“红烧排骨。” 池君韬举手。
任秀慧看向穆煦,穆煦说:“我都可以。”
“他不喜欢甜的。” 池君韬说。
“好的。” 任秀慧笑着点头,端起饺子朝厨房走去。
“我听平彻说,你昨个儿和他谈心了?” 池琰问。
池君韬说:“是。”
“他夸你不错。” 池琰说。
池君韬看向穆煦讨夸奖,穆煦说:“是不错。”
“后面你打算怎么做?” 池琰问。
池君韬说:“以斯宾塞中国区的合资公司为第一步,开放十五个投资名额,让信赖华金的核心客户进来。”
“画饼加圈层营销。” 池琰说,“然后呢?”
“扩大资产评估部和法务部的员工,通过陈总银行的关系,圈一批潜力企业进行精准投资。” 池君韬说,“年后正好赶上春招,主要招年轻人进来。”
“斯宾塞这边呢?” 池琰看向穆煦。
“转换主营业务,从男士西装转型至全年龄段女士定制服装线,主打知性职场风格。” 穆煦说,“配套打造香水、饰品、鞋帽、箱包业务线。”
“年后推出新品吗?” 池琰问。
穆煦点头,说:“代言人已经谈下,合资公司成立后进行新品宣发。”
“预祝你们成功。” 池琰说,“华金是一艘航行太久的巨轮,不好调头。”
“再不调头就触礁了。” 池君韬说,他放下擀面杖,“差不多了吧。”
“把最后的这几个饺子皮包完。” 池琰说。
四个人忙活俩小时,拢共包了一百五十个饺子,池琰拍拍手,站起身走向卫生间洗手。穆煦和池君韬去厨房洗手,任秀慧拿着漏勺将饺子装盘,她问:“小穆能吃几个饺子?”
“和君韬一样。” 穆煦说。
“好嘞。” 任秀慧说。
一盘饺子,四个人围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关系错综复杂,圈层地位各不相同。池琰举起杯子,说:“新年快乐。”
穆煦和池君韬举杯,任秀慧乐呵呵地说:“我这也是第一次在外面过年。”
“都是家人。” 池琰说。
池君韬与池琰碰杯,穆煦抿唇,与池琰的杯子轻碰一下,杯沿低于池琰的杯子,任秀慧同样与池琰碰杯。
“新年快乐。” 四个人齐声说。
“吃虾吃虾。” 任秀慧张罗着,“这虾我早上去市场买的,特新鲜。”
“年三十还有开门的啊?” 池君韬问。
“有的,超市开到下午四点。” 任秀慧说,“这是排骨,小池小穆多吃点。”
“好嘞。” 池君韬说,“爷爷晚上一起看春晚啊。”
“不看,难看死了。” 池琰说,“我看管文化那帮人最没文化。”
“下棋吗?” 穆煦问。
池琰说:“下。”
池君韬说:“我看你们下。”
“可以,但你不许说话。” 池琰说,“小穆会下吗?”
“今天早上刚学的规则。” 穆煦说。
“估计没我下得好。” 池君韬说。
池琰说:“棋盘上撒把米,鸡叨的都比你好。”
穆煦咬一口饺子,闷闷地笑。
池君韬撇撇嘴,对穆煦说:“别听我爷爷的,他对我有偏见。”
穆煦捏捏池大少的脖颈,说:“老实吃饭。”
晚上八点,春晚开播,任秀慧回家跟女儿过年,房间里只剩下三个人。穆煦和池琰对坐棋盘两侧,池君韬摸到电视遥控器调低音量,将春晚当做背景音。
池琰把黄杨木棋子一个一个摆在棋盘上,他说:“你先走。”
穆煦推一下卒子,池琰也轻轻推一步卒子,他评价道:“手感确实好。”
“这动作不是你的风格啊爷爷。” 池君韬手肘搭着穆煦肩膀,咬着一根牛肉干,吊儿郎当地说,“使劲儿砸,砸坏了穆煦再给你买。”
池琰斜睨他一眼,说:“吃东西堵不住你的嘴。”
穆煦眼中盈满笑意,说:“给我一块牛肉干。”
池君韬麻溜地把牛肉干喂到穆煦嘴边,说:“这是任姨做的,特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