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穆煦踏进办公室,阚梦然递上一天的日程安排,将沏好的红茶端到穆煦右手边,穆煦说:“谢谢。”
“这是您需要签字的文件。”阚梦然拍拍蓝色文件夹,又指向绿色文件夹,“这是一些杂事,人事变动、供应商调整之类的,您抽空看。”
“好的。”穆煦说。
“以及这个,”阚梦然拿出粉色的文件夹,“是池少最近的工作和安排,庄希交上来的。”
“放最上面吧。”穆煦说,他打算第一个看粉色文件夹,“我看完叫你。”
“好的。”阚梦然说,她转身,离开时轻轻地关上办公室的门。
穆煦托着下巴一页一页看庄希总结的材料,这种机密文件他偏好用纸质打印,看完丢进碎纸机,了无痕迹。
庄希对池君韬的评价是聪慧有余、耐心欠佳,在下方列举了一系列的培养措施。穆煦执笔写写画画,他和庄希的感觉相反,池君韬是个极有耐心的人。
池君韬最大的问题是傲慢,他的耐心只给他想给的人,比如……
穆煦卡壳,比如谁呢?他放下笔,看向窗台,唯一一株绿色被他送给池大少,取而代之的是挂在笔筒边缘和粉色毛线兔子挤挤挨挨的白天鹅摆件。
毛线兔子随手指的拨动晃了晃,兔耳朵尖坠着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声音,穆煦的思绪像渔网一样散开,他觉得池君韬傲慢,自己又何尝不傲慢。
这一点没必要改。
穆总想,池君韬的家世背景注定了他与旁人的不同,或许池君韬的路比起池琰能走的更远、更辉煌。
“咚咚。”
办公室里响起敲门声,穆煦说:“进。”
门推开一条缝,一双手捧着一盆苜蓿从门缝塞进来,池君韬轻快地说:“想它了吗?”
“有点。”穆煦说。
池君韬的脑袋钻出来,笑眯眯地问:“那想我了吗?”
“苜蓿留下,你出去。”穆煦说。
“小气鬼。”池君韬小声嘟哝,他把苜蓿放在穆煦的办公桌上,“我刚给它浇过水。”
穆煦伸出手指捻了捻小草水灵灵的叶片,说:“你把它照顾得很好。”
“我专门查了培育苜蓿的方法。”池君韬说,“结果网上说什么都不用管。”
“它生命力非常旺盛。”穆煦说,“不然怎么会成为我办公室唯一一盆绿植。”
“你还挺骄傲。”池君韬说。
穆煦的视线从绿植移到池大少身上:“你上午没有工作?”
“我交完作业才跑来找你的。”池君韬说。
“你工作不饱和。”穆煦说,“我跟庄希说一声。”
“你幼不幼稚。”池君韬举起双手投降,“我这就回工位,黑心资本家再见。”
“不尊重老板,你今晚必须通宵而且没有加班费。”穆煦笑着说。
回应他的是一声愤怒的摔门声,穆煦心情极好地拾起笔继续写批注。
英国伦敦,萤火虫庄园。
“Betty,Allen。”Donna像往常一样带着兄妹俩晨起跑步和遛狗,“加油,我们还剩一个路口了。”
小男孩抹去额头的汗,拉住妹妹的手往前跑,Betty平时喜欢撒娇,晨跑时十分懂事地不拖累哥哥,鼓着腮帮子往前跑。
Donna见兄妹俩表现出疲惫的神色,缓下脚步,站在原地等Allen走到面前,问:“你们昨晚是不是没有按时睡觉?”
Allen缩缩脖子,Betty低下脑袋。
“Anna小姨回来了,我们想多跟她玩一会儿。”Allen说。
“好吧。”Donna知道Anna爱折腾的性格,她牵起Allen的手往不远处的别墅走去。
“Lance舅舅什么时候回来啊?”Betty问。
“不知道,Lance舅舅工作忙。”Donna说,“他在中国,离咱们太远啦。”
“可是他上次说,”Betty喜欢这个经常送给她玩具、长得好看的舅舅,“他说他忙完就回来,他什么时候忙完?”
“妈妈也不知道。”Donna说,“他跟Bernice一样忙。”
Betty失望地塌下肩膀,Donna踏上门前的台阶,弯腰捡起邮差送来的早报,打开首版,被占据大半个板块的巨幅照片惊住。
【亚洲女人定义西式男装?斯宾塞财团的实际掌权人真容曝光!】
照片拍的是穆白萤的侧脸,她笑盈盈地坐在欧文旁边,亲昵地捏丈夫的耳垂。
Donna没有当回事,她不明白穆白萤坚持低调行事的原因,明明是穆白萤撑起了斯宾塞的男装产业。欧文遇到穆白萤前,只是个贫穷的没落贵族,不懂技术、不善经营,除了一副好皮相和过分温软的性格,Donna看不出穆白萤为什么被离过婚带两个小孩的欧文吸引。
可以说,斯宾塞集团能走到今天,都是穆白萤的功劳,Donna不懂穆白萤将欧文推到聚光灯下享受荣誉和赞美,仿佛爱惨了欧文。
以穆白萤的性格,Donna不相信她仿若童话故事里的桥段般的奉献精神全数出于爱意。Donna将报纸平铺在餐桌上,高兴地想,这是好事,Bernice理应让这群没见识的欧洲人大跌破眼镜。
中国北京,华金大厦。
一天的工作忙碌充实,穆煦在专注之余,随手拿起一柄尺子给苜蓿松土。他以花盆边缘为支点,小心地绕过苜蓿的根茎,翘起一小块土壤。
阚梦然进门为穆煦端来热茶,说:“您还是很关心苜蓿的嘛。”
“君韬生气走的时候,忘记带上它。”穆煦说,“我替他照顾一会儿。”
“它是一盆植物,不需要时刻照顾。”阚梦然拆穿了穆煦拙劣的借口,她说,“今晚您要加班吗?”
“不加班。”穆煦说,他低头看表,“还有半小时六点,君韬呢?”
阚梦然说:“庄希姐带他开评审会去了。”
“好的。”穆煦说,“我等他开完会。”不等池君韬一起下班,那家伙绝对会闹得他一晚上不得安宁。
这一等就等到了八点,穆煦连明天的文件都看了一大半,办公室门被推开,池君韬揉着眼睛走进来:“饿死了,你这有吃的吗?”
“怎么开这么久?”穆煦把剩了一半的披萨推到池君韬面前。
“有个问题大家意见分歧大。”池君韬拿起一角披萨塞进嘴里,“谁也说服不了谁,吵得急赤白脸的。”
穆煦问:“谁吵赢了?”
“庄姐。”池君韬比了个大拇指,“平时见她说话挺温柔,吵架忒凶。”
穆煦递给他自己的茶杯,说:“别光顾着吃,喝点水顺顺气。”
“谢谢。”池君韬接过杯子,仰头喝个底儿掉,诧异地说,“你没放糖和奶?”
穆煦说:“我最近觉得纯茶比较好喝。”
“你的中国血脉觉醒了。”池君韬说,“加糖加奶就是邪教。”
穆煦不反驳,看着池君韬狼吞虎咽,冷清一整天的办公室因为池大少的到来变得温暖热闹。
“我们组新来了一个实习生。”池君韬像个普通的职员讲起一天的见闻,“人大的硕士,女生,感觉挺厉害的。”
“你也不差。”穆煦说。
“那当然。”池君韬将装披萨的纸盒扔进垃圾桶,“走,咱们下班。”
穆煦走到衣架旁拿起外套,池君韬从后面抱住穆煦的腰:“抱抱。”
“滚。”穆煦轻轻推开池君韬,穿上外套,拉开门踏出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