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瘟神！
本王本就够倒霉的了，你一来，灾祸更是随之而来。
现在就算想去养马，都没了地方。
伊稚斜骑在马上狂奔，回头看了一眼。只见远处汉军骑兵追的急迫，完全没有放弃的意思。
“夏侯阐，本王令你率领亲兵拦住他们，为於单王子逃离争取时机。”
汉朝骑兵骑的都是良马，速度很快。双方距离越来越近，伊稚斜咬咬牙，果断弃车保帅，让夏侯阐拦截追兵。
夏侯阐先是一愣，随后脸上露出决然之色，大声回答：“我王放心，属下定会誓死拦住汉朝追兵。”
…
天色将暗，两道身影在草原上越走越慢。
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於单骑在马上，摇摇欲坠。两日亡命，身心俱疲。
“王叔，追兵早已走远，咱们休息片刻再走吧？”於单舔着干涸皲裂的嘴唇，有气无力说了一句。
伊稚斜往后看了一眼，确认无人再追，点点头停了下来。
将水囊从马上取下，递给他，伊稚斜关心道：“喝口水吧。”
一把抢过水囊，於单迫不及待打开，往嘴里猛灌。一股脑儿喝了个精光，摇晃两下，见实在没了这才作罢。
两天来，没有吃一点东西，喝一口水，只顾得逃命，於单心疲力竭。喝完水，总算放松下来，於单四仰八叉躺在地上。
任由清风吹拂。
伊稚斜冷冷看着毫无防备的於单，回想起挛鞮军臣，自己这个亲哥哥对自己的不公。
红着眼，手摸到腰间直刀处。
“王叔。”
松开手里的刀，伊稚斜语气里毫无波澜：“何事？”
挣扎着坐起身，於单虚弱的开口：“白羊王所部，离此不远了吧？”
伊稚斜摇摇头：“还有两百里左右。”
“怎会如此？白羊王离王叔所部不是很近，只有不过五十里？”於单有点难以置信。
跑了这么远，怎么越跑越远了？
伊稚斜反问他：“谁说我们去白羊王那？”
“王叔…何意？”
伊稚斜不徐不缓开口：“如果我所猜不错，汉朝人此次进军，是从黄河渡口方向而来。”
“黄河浮桥是河朔唯一通道，汉军即来，说明他们的目标是整个河朔草原。”
“人数，也不会少。”
“依我看，应该是汉军主力之师。”
“而白羊王所部，将是他们第一个袭击目标。白羊王只有三万人马，难以与汉军相抗。”
“我们去那，还得继续往南逃。”
“与其这样，不如直接绕开白羊王所部去楼烦王那，将汉朝人进军的消息告知他，让他提前防范。”
“须知，楼烦王可是拥兵七万。就算是碰到汉军主力，也有一战之力。”
“原来如此，还是王叔想的周到。”
於单听了伊稚斜分析，不住点头。
“那咱们，继续赶路？”明白了处境，於单知道形势危急，强撑着站了起来。
伊稚斜没有帮助他的意思，翻身上马：“事不宜迟，咱们这就出发。”
…
韩安国一路推进，与程不识部汇合于俊靡城下。
“败军之将，拜见太尉。”
程不识拱手跪下，垂头丧气请罪。
程不识一直被称之为不败将军，可就因为这次疏忽大意，有了霆霓在手，就以为匈奴人不敢再来。
导致右北平失守，惨遭大败。
“将军一向稳妥，是我大汉防守老将，这次怎么如此孟浪，竟然奏请陛下开关？”
程不识抬起头欲言又止，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韩安国双手扶起，语重心长般说道：“身为将军，尤其是镇守边关重镇的太守，更应小心谨慎才是。”
“不能因为兵器之利，而忘记敌军之危。”
“此次失败，你要牢记在心。”
“卑将…惭愧。”
“匈奴人往哪个方向去了？”
敲打完，韩安国开口询问他。
“禀太尉，匈奴人见我汉军主力之师到来，退往右北平方向。”
点点头，韩安国道：“将军率领本部人马，汇入大军，随本太尉一同前往，收复失地。”
“诺。”
韩安国领了大军，一路北上。另一边，匈奴左右贤王皆已进入指定位置，进行埋伏。
只等韩安国大军一到，进行合围。
俊靡离右北平不远，约有百里。大军行军，不过两日便可到达。
……
右北平城外二十里一处密林，左大都尉翘首以待。
“左大都尉，汉朝人怎么还不来？他们是不是有所察觉？”右骨都候踮起脚不住往外瞅，并未发现有人前来。
“和汉朝人打仗，就像是猎取鹿群，不能着急。鹿有灵性，鼻子更是灵敏。”
“因此，我们在此耐心等候便是。”
“都说飞将军李广勇猛善射，不知和我大匈奴黑齿相比，谁更胜一筹？”
黑齿是王庭有名的射雕手，曾经一箭双雕，因此在匈奴名声大噪，被许多匈奴人所崇拜。
“这还用问？肯定是黑齿更强！”左骨都侯肯定说道，脸上满是自信。
“我听说李广在驻守雁门，这次恐怕不一定会来。”对于李广，左大都尉很是清楚。
毕竟雁门李广，多为单于提及。
“嘘，噤声！”
远处战马嘶吼声传来，似乎还有大批步军行军时发出的脚步声。
“汉朝人送死来了！”
左骨都侯兴奋低吼，眼中满是兴奋。
…
“禀太尉，周遭并未发现匈奴人。”
哨骑绝尘而来，大声禀告。
“再探！”
“诺！”
肩负着陛下重托，韩安国不敢麻痹大意，一路稳扎稳打，缓缓行军。
眼看右北平即将在望，还是没有发现敌军踪影，韩安国不禁有些懈怠。
“看起来，匈奴人已经走远，重回大漠草原了。”韩安国叹息一声：“可惜枉死的边关百姓，咱们不能替他们报仇雪恨了。”
就在这时，公孙贺领军前来。
“太尉，事情有些不对劲。咱们很有可能，进入敌人埋伏了。”
韩安国连忙询问：“将军为何这样说？”
“禀太尉，一路走来太过安静，卑将派出哨骑沿长城防线探查。结果，在西边发现大批敌军。”
“约有三四万！”
“而且，”指了指远处密林，公孙贺对他说：“将军不觉得那里，太安静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