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予舟和李渡晨跑了两个多星期,就已经从每天一小时变成了每天半小时了,因为李渡怕冷。
进了10月之后气温降了几回,李渡开始有点起不来了。
这天江予舟到李渡门口等他,李渡家大门关着,院里一点动静都没有,估计是又睡过了。
江予舟等了一会儿,手机上还没来消息,于是给李渡打了个电话。
电话响了几声才接,李渡没有说话,只能听见他短促的哼了一声,听筒里传来被子窸窣作响的声音,江予舟猜是李渡翻了个身。
“还没醒?”江予舟声音有些低,裹挟着初秋的凉意,透过电话听筒传到李渡耳边。
李渡眼睛还没睁开就吓醒了,他条件反射的拿开听筒看了眼时间,低骂了自己一声,飞快的跳下床跑进洗手间。
“哥我在洗漱了,大门没锁,你直接进来就行。”李渡一边刷牙,一边含含糊糊的跟江予舟说。
江予舟进屋之后,从鞋柜里拿出自己的拖鞋换上,天冷之后李渡给江予舟添了两双棉布拖鞋,江予舟现在来他这会特别自觉的换好鞋。
洗手间门没关,李渡正背对着门在刷牙,可能是牙刷声音有些响,李渡没听到江予舟的脚步声。
李渡当作睡衣的跨带背心歪歪斜斜的挂在肩膀上,一头短发不规则的朝四面八方翘着,那张巴掌小脸在爆炸头的衬托下更显小了。
江予舟难得能看到李渡这么不修边幅,李渡平时端着惯了,每天即便是起晚,也是穿戴整齐的站在江予舟面前,跟江予舟说他很抱歉,但今天似乎是醒的太晚了,不好让江予舟在外头等。
江予舟就饶有兴致地斜倚在门框上看他刷牙。
电动牙刷嗡嗡作响,李渡满嘴泡泡,又手忙脚乱的打开水龙头接了一杯漱口水,刚含了一口就措不及防的跟镜子里的江予舟来了个对视。
江予舟脸上玩味的表情还没收起来,就听见咕咚一声。
饶是江予舟一直被人说长得凶,也没有人被他吓得喝过漱口水。
李渡端着漱口杯,另一只手还拿着电动牙刷,呆愣愣的转过身看着江予舟。
江予舟脸上表情比他还懵,一瞬间忘了反应,还是李渡先尴尬的开口,“哥。”
“啊。”江予舟应了一声,脸上的僵硬没维持两秒就开始狂笑。
“哥!”
李渡自认这辈子没这么丢脸过,他一个大帅哥,当着喜欢的人的面喝了漱口水,什么形象都没了,偏偏当事人还笑个不停。
本以为江予舟笑笑也就算了,没想到他从李渡家笑到操场,又从操场笑到豆浆大姨那。
大姨跟江予舟也熟了,看他这么笑就开始就跟着打趣,“小江这么开心?交女朋友了?”
江予舟没什么特别反应,就还是笑,最后要走时才说了一句“我交女朋友不会这么开心。”说完还伸手揉了揉李渡的头,“是不是,小孩儿?”
李渡今天起的太晚了,头发没来得及打理,洗过又自然风干的短发乖顺的垂下来,手感很好,江予舟没忍住又揉了两把。
李渡一大早当着江予舟那么丢人,这会儿还没缓过来,又被江予舟这么笑话,赌气似的说,“谁知道你交女朋友开不开心。”
李渡一句半真半假的气话倒真让江予舟愣了愣,他们拎着豆浆油条往回走的时候,江予舟偏头看了看走的飞快的李渡,不自觉地翘了嘴角,他觉得交女朋友肯定没有逗李渡开心。
李渡一到家就让江予舟收拾早饭,自己去了洗手间,镜子里的人一脸懊恼。
形象稀里哗啦碎了一地,他悲哀的发现,用美色勾引江予舟可能不太行了,估计现在江予舟看见他就会觉得他是个憨憨。
“李渡!吃饭!”江予舟在外头收拾好了又开始喊。
李渡撇了撇嘴,一脸难受的出去了。
这顿饭是李渡人生二十几年吃的最煎熬的一顿,他竭力的保持着用餐姿势优雅,企图做一些无用的挣扎,比如用此优雅姿势替换掉江予舟脑子里他喝漱口水的画面。
但是人算不如天算,在江予舟问出,“漱口水和豆浆会不会在胃酸的作用下发生反应”时,李渡彻底急了。
江予舟被李渡追着从餐厅跑到客厅,最后被李渡用一个抱枕砸到了沙发上。
李渡气的理智全无,扑上去就要打,被江予舟一把按住了手腕。
“你还笑不笑了?”李渡羞愧难当,气的哥都不叫了,一脚踢开碍事的茶几,跨坐在江予舟身上发狠。
江予舟像没听见他的话一样又笑了两声,然后拉着他的手腕一使劲,李渡还没反应过来,两人就掉了个儿。
江予舟手长脚长,在沙发上就显得有些憋屈,再加一个李渡,显得沙发更小了。
江予舟调整了一下姿势,一只腿跪在沙发上,一只腿支在地上,折过李渡的手腕压到头顶,微微俯身,上上下下打量李渡,脸上一副“就你还想制服我”的表情。
李渡闹够了,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被江予舟压在了底下,偷偷做了两个深呼吸,眼神游离着,偏过脸不敢看江予舟了。
但是他这个动作在江予舟眼里就是挑衅,江予舟眼睛眯了眯,伸手掰过李渡下巴不让李渡躲。
“还打不打我了?”江予舟脸沉着,声音也很低,但眼睛里都是笑意,虽然他本意是装严肃吓唬人,但落在李渡眼里和人形春药是差不多的效果。
李渡直勾勾的看了几秒,心跳奇异的慢了下来,所有紧张情绪都像凭空消失了般,眼前只剩了江予舟微弯的笑眼和开开合合的红唇。
身体没听大脑使唤,李渡抬起身凑了上去。
两人嘴唇贴到一块儿,李渡起身的动作有些猛,磕到了江予舟略尖的牙尖。
一直到淡淡的血腥味在嘴里散开,李渡才如梦初醒般躺了回去。
江予舟似乎是被他亲蒙了,一时半会儿还没有反应过来,他愣了好半天,眼神才对好焦,一疑惑的看着李渡。
李渡凉着心躲开了他的视线,心跳也在铺天盖地的紧张和后怕中慢了下来。
刚才头脑一热,色胆包了天,这会儿冷静下来后背就开始发凉。
李渡深知,他这个行为怎么找补都没有用,只能硬着头皮承担后果,于是一脸生无可恋的摊在沙发上装死。
他想,大不了就摊牌吧。
李渡正破罐子破摔的在脑子里给自己判死刑,就有软而轻的触感从唇上传来。
是江予舟又低头吻了上来。
江予舟的吻和他本人形象极不相符,他的吻很温柔,也不像李渡那么莽撞,他只是掐着李渡的下巴在他唇上轻轻印了一下,像是小时候的橡皮泥印章,凉凉软软的,盖在李渡唇上,也敲在他心上。
李渡心跳漏了一拍,不自觉的屏住气,不知所措的看着江予舟。
江予舟松开压着他的手直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脸上的表情介于“怎么样没想到吧”和“赢了”之间。
江予舟说,“就你会搞偷袭?”然后又伸手揉了揉李渡头发,“先起来吃饭”。
“哦。”李渡丢了魂似的说,他有些不知道江予舟这种反应他是该庆幸还是失望。
李渡恍恍惚惚,坐在餐厅头都不抬。
“小孩儿?”江予舟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李渡慢吞吞的抬头看他。
“别生气了,我不笑你了。”江予舟伸手拿过他那碗凉了的豆浆,小声哄他, “哥哥初吻都被你抢走了,还不行?嗯?”
李渡猛的抬了一下头,眼睛一下瞪的很大。
江予舟以为他又吓着了,很善良的说,“我不跟你计较了。”
李渡还是没有反应。
江予舟定定的看了他一会儿,刚才李渡会突然亲上来他确实没想到,不过,江予舟又补了一句,给你也不亏。”
“初,初吻啊?”李渡反应慢两拍的干巴巴重复。
“对啊,初吻。”江予舟点点头。
李渡眨眨眼,使了使劲,也没压住要往上跑的嘴角,面部肌肉自作主张的带出一个笑,露出八颗雪白的牙齿。
“有这么高兴?”江予舟问。
李渡早听不见江予舟说什么,他满脑子都是自己是江予舟的初吻。
也算是歪打正着了吧,李渡想。
一直到江予舟出去买新的豆浆油条,李渡被糖泡化了的心尖才稍微恢复一点正常,但江予舟一回来,他又控制不住的傻笑。
江予舟给他盛了一碗豆浆递他手边,李渡端起碗开始喝,余光时不时的往江予舟嘴唇上瞄一眼,他觉得手里这碗豆浆都跟以前不一样了。
话说,他平时端着豆浆喝的时候,碗是往左转还是往右转?
江予舟是他的初吻这件事在他心里的份量,直接盖过了江予舟对这个吻的态度这件事,李渡觉得,江予舟的吻可真甜啊。
但他不知道的是,江予舟那时心跳的比他还快,当天晚上还做了些难以启齿的梦。
还是在李渡家并不宽敞的沙发上,还是那个追着他打的李渡,但似乎又有些不同。
不知道是因为打闹还是什么别的原因,李渡的脸有些红,眼神也不那么清亮。
李渡还是叫他哥,但声音不那么明朗了,软的像李渡那天没来的及打理的头发,勾勾缠缠的往他心里钻。
事后他只记得李渡凑上来的吻,盘在他腰间的腿,以及自己混乱的呼吸。
江予舟自作主张的把这归结为初吻后遗症,并认为责任都在李渡,他好心的没有拉李渡一起承担后果,不自在了几天就没当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