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虽说齐越将这件事情交给了易然处理,但易然并没有从宋阮阮身上下手,而是去提点了郁景深的家里人。

  首先,这件事的问题不在宋阮阮身上,其次,之前易然已经托易婷婷在宋阮阮面前提过此事,虽没有确切的说郁景深的为人,但确实有权宋阮阮在这件事上慎重,该提点的已经都提点了,没必要揪着受害兔子不放。

  原本之前有传话易然不喜郁景深的事,所以郁景深的母亲本就不大同意郁景深再追宋阮阮,这时候得了易然的提醒更是心里不安起来,再次找自家儿子深谈了一下。

  郁景深不以为意,觉得母亲杞人忧天,但他没想到的是“提醒”之后不久,自家的生意居然很快就受到了影响。

  只不过这影响并不是来自易然。

  受影响的是郁家和卓家的合作。

  卓磊和齐越两人原本就是发小,无话不谈,郁景深这小子人品不行的事情齐越自然也告知给卓磊了。卓磊回头一掂量,觉得和郁景深的家里绑在一起不是什么好事,于是原本在着手准备的合作突然就黄了。

  这事情是卓磊明智,但落在其他人的眼里,可不是如此。尤其是郁家人的眼里,笃定了这是易然的再一次提醒。

  这次不仅仅是郁景深的母亲了,就连郁景深的父亲也过来对郁景深进行了劝说。

  郁景深不信邪,再次将这件事转到了宋阮阮面前。

  这件事肯定要解决,易家在江城不说一手遮天,但跺跺脚金融圈地震一下问题还是不大。长此以往的警告提醒,自家还不知受到多大的影响。

  要解决的话,宋阮阮自然是最佳人选,事情是从她身上而起,由她去收尾也是正当。

  这就好像丈母娘为难女婿,最好的办法当然是撺掇女朋友去亲妈面前一哭二闹三上吊,比什么招都有用。

  更何况借着这次机会,自己还能在宋阮阮面前卖一波惨。

  郁景深相信女人这种生物是不能很好的将情感归类的,感激和同情,都是很容易向另一种感情转化的。要不娱乐圈里的那些爱豆怎么虐粉固粉用的那么熟练,不就是利用了追随者的同情心吗?

  果不其然,消息发过去之后,宋阮阮那边的态度便有所松动和转变。

  纵使宋阮阮还是先为易然辩解,说相信这件事与易然无关,但最后她却对郁景深道歉了。

  如果她真的相信这件事情与易然无关的话,为什么要向郁景深道歉?

  郁景深与宋阮阮认识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算短。就算是易然,也只不过比他多认识宋阮阮一个暑假的时间而已。

  他自认对宋阮阮的性格还是了解的,虽然宋阮阮此时什么都没有承诺,但这个心里有骨子正义劲儿的丫头一定会为自己做点什么的。

  果不其然,宋阮阮在经过一个上午的犹豫和衡量之后,给易然发了一条微信,说想请易然吃饭。

  上一次宋阮阮主动和易然联系,只怕还要追溯到月前。

  易然看到那条消息的时候差点以为是自己眼花。

  之前宋阮阮再三强调需要易然给她一些时间,为了躲易然恨不得搬出银河系,这时候主动联系自己?

  易然自然不相信宋阮阮这么快就调整好了,这时候主动邀请自己吃饭,怎么想背后都是别有原因。

  只是不知道具体是怎么原因。

  易然是聪明,但他也不是无所不知。

  这件事先有郁景深家里误以为卓磊断开合作的事和易然有关,然后又有郁景深在宋阮阮面前添油加醋。而易然自己的认知还停留在之前对郁景深家里的隐晦敲打,怎么想也不至于将宋阮阮主动找自己吃饭的事情联想到这事上去。

  易然最后还是什么都没问,直接同意。

  易然:“好啊,阮阮想要请我吃什么?”

  宋阮阮找他有事,到时候自然会主动说。

  而且他觉得这是一件好事,宋阮阮愿意主动找他帮忙,也是小兔子重新亲近的开始。

  总比这么一直避着自己,遇到欺负和困难都藏着掖着的强。

  宋阮阮给易然发了一家烤鱼店的地址,“这家可以吗?之前我和同学去这里吃过,味道不错。”

  易然弯唇微笑,“既然是阮阮请我吃饭,那自然是买单的人最大,你说哪里就哪里。”

  宋阮阮听出易然似乎心情不错,她不知怎么应对,定下时间就匆匆挂断。

  就因为小兔子的主动联系,易然维持了一整天的好心情。

  就连易然的特助都看出了他今天脸上挂着的笑容与平时的礼貌性笑容不太一样。

  .

  虽说宋阮阮在高三暑假的时候也考了驾照,但于她而言,也只是拿到了驾照本而已,平日里有宋家的司机接送,要不然就是和室友一起坐公交和出租,几乎没有自己开过车。

  所以虽然是宋阮阮主动邀请易然吃饭,但实际上当天是易然去学校接的宋阮阮,然后两人再一起去的吃饭的地点。

  路上的易然一如既往的温柔体贴周到,好像跟以前的他没有任何区别。

  甚至因为烤鱼店的空调开的有些低,刚到的时候易然还主动拿自己的外套给宋阮阮披上。

  宋阮阮心道,大概这就叫做问心无愧,所以不惧瓜田底下。

  也不知是不是易然的这个状态影响到了宋阮阮,以至于宋阮阮有一瞬间甚至觉得回到了从前的相处状态。

  之前就曾说过,只要易然想,他就一定能将话题维持在一个安全且舒适的范围内。

  吃饭的时候也大多都是易然在找话题,话题自然轻松,就算是宋阮阮的心情有些沉重,但出于礼貌的接话不知不觉就变成了自然而然的接话。她似乎毫无自觉的就对易然敞开了心扉,这时候甚至还对易然提到了自己的室友。

  易然弯唇,用公筷帮宋阮阮夹菜,“这么说你室友有一个法学梦?”

  宋阮阮:“她说我国的很多法律条文,其实在书面上已经很完善了,但是在实施的过程中却是废纸,不仅受害者自己不知道有这些条文,甚至连一些基层的工作人员都不知道,她立志要为改变这个现状做一些事。”

  易然真心赞叹:“你室友的梦想很伟大,感觉会是一条很长很艰辛的路。”

  宋阮阮沉默了一下,易然敏锐的发现宋阮阮情绪有些不对。

  宋阮阮感觉大家都目标明确,知道自己想要做什么。

  郝芷想要为基层普法做出努力,而应雅冰则是一开始就打定了主意想考公务员,上岸就直接步入养老,躺平在岗位上——虽然听起来很没出息,但这也是一个明确的目标。

  只有宋阮阮,从进入大学之后就一直很迷茫。

  当然她这段时间也没有落下功课,一直很努力。

  到了大学之后,不少人都开始懈怠,只要老师不点名的课就能逃则逃,起不来早课就直接翘掉。

  倒是宋阮阮宿舍的三人互相监督,至今没有翘过课,而且认认真真的上课做笔记。有些人大学四年都没有写完一支笔芯,宋阮阮他们这段时间做笔记写完了半个笔记本。

  她在一边努力一边迷茫着。

  其实根本不知道自己将来想做什么,要朝着什么方向走。

  易然:“阮阮?”

  宋阮阮意识到自己情绪有些不对,这时候试图将话题带过去,并没有与易然深说。

  虽然当初易然说只要宋阮阮不炒他的鱿鱼,他可以一直做宋阮阮的心灵导师,但宋阮阮知道有些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有些话她不适合再对易然说了。

  易然:“怎么了,遇上什么事了吗?”

  这话就像是提醒了宋阮阮似的。

  宋阮阮:“其实我今天找易然哥你除了吃饭之外,还有一件事。”

  这就是要谈正事的意思了,易然没有丝毫的意外。

  在接到宋阮阮的吃饭邀请的时候,他就猜到了这个。

  这时候易然耐心且温和,“什么?”

  宋阮阮放下筷子,坐正了两分,让自己看起来更加的严肃一些,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易然哥以后不要为难郁景深的家里人了。”

  易然:“……?”

  宋阮阮:“我和郁景深不会有更多的发展,之前我已经明确的拒绝他了,现在我们只是朋友关系。之前你让婷婷姐告诉给我的话,我也认真的听进去了,不会因为急着逃离你就随便拉个人作为替代。

  只是郁景深在这件事情上并没有什么错,他的家里人更没有什么错。所以我希望易然哥能够收手,不要再做更过分的事情了。”

  易然静静的看了宋阮阮片刻。

  他说不清自己现在心头是什么情绪,非要说的话,大概是有点生气。

  这么算起来的话,宋阮阮确实是有点本事的,这年头已经很少有人能用几句话,就让他的情绪从轻松惬意转变到切切实实的生气。

  易然也跟着放下筷子,唇角带笑,但此时的笑跟之前的笑可能有些不太一样了。

  易然:“阮阮觉得我为难郁景深了?”

  宋阮阮反问:“难道没有?”

  易然脸上笑意渐浓,笑的有点危险,语气却是真诚的,“我能问问阮阮我怎么为难他了吗?”

  宋阮阮看着易然的模样微微生疑,但嘴上还是接道,“难道不是你让卓磊哥临时终止和他家的合作的吗?”

  易然:“他跟你说的?”

  宋阮阮:“这不重要。”

  易然:“那什么重要?”

  宋阮阮:“重要的是我觉得这样不对,喜欢一个人不应该是有错的。如果易然哥觉得他有错的话,那当初我对你表白也有错。”

  易然心里已经非常明显的觉得不舒服。

  不知道宋阮阮自己有没有意识到,他在维护郁景深。

  易然问她是不是郁景深向她告状的,宋阮阮将这话遮掩过去了,没正面回答。转而将自己放在郁景深前面替郁景深挡枪,说,如果他那样有错的话,自己也是有错的。

  ……可真行,这小兔子。

  易然心里五味杂陈,以前惯常都是小兔子维护他,将枪.口对准别人。

  这才过去几天,这小兔子居然就为了维护别人来攻击自己了。

  而且还给自己扣了个黑锅。

  易然没至于单纯到觉得宋阮阮就是为了想他,或者是为了和他修复关系来请他吃饭。

  但是他也没想到,今天宋阮阮是为了自己的小情郎来向自己兴师问罪的。

  难以言喻的感觉。

  像是醋坛子翻了,但是这个形容好像又不准确。

  宋阮阮说完那话之后直勾勾的盯着易然,就好像不肯放过易然脸上一丝一毫的微表情。

  她想知道在易然的心里自己当初向他表白到底有没有错。

  是不是他所有的温和和体贴都只不过是在自己面前的伪装,实际上他就像是觉得郁景深有错一样,对当初表白的自己也是满腹怨言。

  小兔子仿佛质问一样的眼神让易然觉得有些头疼。

  易然:“阮阮你愿意听解释吗?”

  宋阮阮:“?”

  易然拿出手机,当着宋阮阮的面将电话打给了卓磊,然后点开了免提放在了桌子上。

  “喂?”卓磊的声音从电话的那头传过来。

  易然:“你和郁家的合作终止了?”

  卓磊一头雾水:“昂,眼看着郁景深那小子都太岁头上动土了,我还不赶紧跳船,这不是傻子吗?而且那个合作我家老爷子原本就不太满意,怎么了?”

  易然:“这事不是我安排你干的吧?”

  卓磊:“”……怎么回事儿?你这话怎么说的奇奇怪怪的。

  易然:“是还是不是?”

  卓磊:“谁乱嚼舌根子了——我猜猜,不会是嚼到阮阮妹妹面前了吧?”

  卓磊也不是傻子,这时候脑子里稍微转了转,突然又补了一句,“阮阮妹妹不会在你旁边吧?”

  宋阮阮听了全程,这时候不得不出声,叫了一声“卓磊哥”。

  卓磊:“哟,妹妹还真在,还真有人往你耳朵边吹风啦?”

  易然:“废话那么多,我问题你还没回答呢。”

  卓磊:“没有,真没有,我拿着我家童童起誓,没有,行了吧?不是我说啊,阮阮妹妹你这眼光不行啊,咱们不要在垃圾桶里找男朋友,你看看你就前任跟后任都挑的是些什么……”

  卓磊原本还想落井下石,将易然这个“前任”拖出来审判一顿的,但易然却眼疾手快的挂了电话。

  宋阮阮则是因为卓磊的嘴快而心惊胆战,他刚刚提到了“前任”和“后任”。

  前任是谁?后任又是谁?

  原本她以为表白的事情只有自己和易然知道,原来……

  “阮阮。”

  易然叫了宋阮阮一声,宋阮阮才回神。

  宋阮阮有些六神无主。

  冤枉易然在前,得知卓磊已经知道自己喜欢易然的事情在后。

  易然:“还是不信?怕我跟你磊哥串通好了?”

  宋阮阮下意识打算反驳,可谁知易然先她一步,这时候在手机屏幕上划拉了几下,然后调出了一段录音。

  易然是故意的,他知道宋阮阮没有不信,只是他此时心里不舒服。

  录音似乎是在夜场里面录的,背景音有些嘈杂,但声音还算清晰。

  宋阮阮听到一个自己不认识的声音问道,“不是说你最近在追宋家的千金吗?英雄救美都救了两次,还在肚子上划了一刀?追的那么认真,结果你这会儿搂着美女不松手——我都不愿意相信爱情了。”

  这话说完之后,宋阮阮听到了女孩子的娇俏笑声。

  但是除了女子笑声,没有其他人搭话。

  那声音又道,“怎么着,最近改主意了,不追了?”

  下一瞬郁景深的声音传了出来,带着点儿笑,就好像开玩笑似的,“我怎么觉得你在套我的话呢,你也想追?”

  那男人直接笑开,“咱们俩这关系,我套你话干什么?我就是觉得有点儿奇怪,毕竟我可是看着你从刚刚开.荤到玩成老手的。宋家那个小姑娘的类型和你以往碰的类型都不一样,而且高中忍着没下手,一直拖到大学才来上心,还为人赴汤蹈火流血流汗的,居然到这时候连个亲亲都没讨到……这纯情的,我还以为你这次是动真心呢,奔着结婚生子去的。”

  “就是奔着结婚生子去的,”郁景深笑着说道,“追上了宋家的女儿,不图他家女婿的身份,那不是白追了。”

  “哟,怎么听着还有内情?”

  “内情?我以为圈子里大家都有共识了,宋阮阮就是咱们圈子最大的一块跳板,还有人不知道吗?多少人等着做宋家女婿呢,不过是我近水楼台,下手的时机最恰当罢了。”

  “怎么说,听你这意思是已经下手了?还是说已经带上.床把这事儿定下来了?”

  这时候有第三个人插嘴,“什么叫做带上.床就算把事情定下来呀?这年头女孩子也学精了,跟你床上玩儿的也只是表面把戏,只能说是把证领了才算真正的踏实。”

  郁景深轻笑了一声,“别的女孩子可能确实是人精,但是宋家那丫头不一样,纯得跟什么似的,真要是把她睡了,这事儿就确实是定下来了。”

  “所以睡上了没有?”

  “差一点,本来高三谢师宴的时候有个机会,她喝醉了,车都已经在去宾馆的路上了,结果中途蹦出个易然,把事儿给搅和了。”

  “…………”

  之后郁景深就将话题带到了其他的事情上,录音也戛然而止。

  放完录音之后的易然看着宋阮阮没说话。

  脸上仍旧带着笑,气定神闲。

  都说有钱能使鬼推磨,这段录音能够出现在易然的手上,就说明了那个男人确实是去套话的。

  易然准备这个东西原本是打算以防万一的,如果宋阮阮真的对郁景深动了心,并且执迷不悟的话,需要有个东西来斩断她的念想。

  但易然自己也没想到,这个东西居然用在了这个场合。

  连他自己都无法理解的情绪化反应。

  或许,有可能,在怒气之外,还有点……委屈?

  易然自己都觉得可笑,二十好几的人了,跟个小孩子一般见识。

  可向来都是在各种人面前维护他的小兔子,这时候为了一个外人怀疑他。

  易然必须得承认自己被刺激到了。

  两年以来,不仅仅是易然走到了宋阮阮的心里,成为了宋阮阮安全感的最大组成部分。

  宋阮阮同样也走进了易然的心里,无论何时何地,易然都没有对宋阮阮设过防。

  不设防的下场就是被这小兔子在心口扎了一刀——可能是胡萝卜形状的塑料刀,不致命,但是怪疼的。

  宋阮阮根本不敢回视易然的眼睛。

  大概是情感投射,自己拒绝了郁景深,而易然拒绝了自己。

  同为被拒绝的人,似乎身上也出现了某种共性,所以当她得知郁景深因为和自己走的太近而被易然刁难了的时候,她觉得心里不舒服。

  这种不舒服,从郁景深用和母亲的聊天记录泼易然脏水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只是宋阮阮一直未曾说开,埋在心底的后果就是逐渐发酵,最后情绪反弹的越来越厉害。

  可谁知道她情绪触底反弹,鼓足勇气来找易然吃饭,想给郁景深讨个说法,结果发现小丑是自己,是自己被别人下了套。

  宋阮阮这副模样终究还是惹得易然心软。

  易然重新拿起筷子帮宋阮阮夹了菜,声音不咸不淡的说道,

  “人心隔肚皮,不要对谁都掏心掏肺的,指不定什么时候被人卖了还帮人倒数钱呢。”

  易然原本是句提醒的话,但落到宋阮阮耳朵里怎么听怎么不是滋味。

  明明是羞愧,可这时候脸上不见着红,反而是白了一层。

  宋阮阮知道这时候应该向易然道歉,但是“对不起”三个字就像是卡在宋阮阮的喉咙里,不论如何都没有办法说出口。

  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在易然面前丢脸。

  是她之前对着易然说希望易然能离自己远一些,甚至当易然主动靠近来关心自己的时候,自己还满腹怨言,觉得在自己远离他的时候,他也应该对自己松手。

  可事实是,她并没有向易然证明自己没有他也可以。

  甚至自己还受人挑拨,这时候气势汹汹的想要来找易然的麻烦。

  易然看宋阮阮一直沉默着,便越过桌子揉了一下宋阮阮的头发。

  宋阮阮今天头发并没有扎起来,自然披散着,墨色的绸缎似的,易然的手落上去,这个动作有些陌生,但又格外的熟悉。

  宋阮阮低垂着自己的头,已经不敢再看易然的眼睛。

  一看就是小兔子知道自己做错了事,又打算缩回自己的窝里,不出来了。

  易然忍不住笑。

  之前来找自己要说法的时候还气汹汹的,这会儿就绵软又乖巧了。

  不知不觉间,易然之前心底的那点不快已经烟消云散,这时候甚至还能分出心思安慰宋阮阮两句。

  “好了,是我不对,不该这么欺负你,”易然揉了两下宋阮阮的头发,又给宋阮阮夹了一筷子菜赔罪,“不委屈了好不好?”

  宋阮阮用力的摇头,“不,是我不对。”

  易然:“……说了你容易被人卖了还给人倒数钱,你还不信。”

  宋阮阮:?

  易然:“吃东西吧,之前见着你一直没好意思说,你这段时间瘦了不少,再这么瘦下去,小兔子就要变成皮包骨了。”

  虽说易然哄了宋阮阮半天,但宋阮阮到底也没能吃下多少东西。

  吃完饭易然提出要送宋阮阮回学校,宋阮阮下意识就想拒绝,可惜没能拗过易然。

  “女孩子一个人在外面不安全,我以为经过了这一段时间,阮阮已经对这件事有了更清晰的认知来着。”

  宋阮阮瞬间便想到了之前遇到的事情,这时候也不好推辞,坐在易然的副驾驶上一路维持着沉默。

  易然打开了车上的音响,悠扬的音乐倾泻而出,让车上的氛围都变得柔和了一些。

  这首歌宋阮阮曾经听过的,当初易然带她去江城大桥附近的小山坡上看夜景,当时车上也是放的这首歌。

  易然:“阮阮有想好怎么处理郁景深吗?”

  此时提到郁景深宋阮阮便下意识的又垂下了自己的头,但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道,“我会跟他划清界限的。”

  “只是划清界限?”听易然的语气似乎是对这种处理方式不太满意。

  宋阮阮:“林东宇那件事情谁也没办法提前料到,不管怎么说,那次他为我受的伤是真的。看在他为我流过的血的份上,我不想做的太过分。”

  易然听着这话,微微扬了一下眉毛,弯唇问道,“阮阮是在说自己不能做的太过分,还是在提醒我?”

  宋阮阮紧张了一下,想辩解,但是嘴跟不上脑子,最后干脆闭嘴。

  易然笑了一下。

  要是不这么善良就不是小兔子了。

  宋阮阮被那声笑弄的如坐针毡。

  宋阮阮:“我知道你这个时候在心里笑我圣母病,但受了恩情总是要还的,这段时间他帮了我两次,而且这两次没有他的话,我不敢想象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易然:“我没有这么想。”

  易然:“我现在要是说自己不开心了的话,阮阮会在意吗?”

  宋阮阮几乎怀疑自己幻听。

  他甚至忘了躲避一下易然的视线,这时候侧过头去看易然的脸。

  因为正在开车,易然的视线依旧落在前方,侧面的轮廓依旧是温柔俊美的,只是似乎没什么笑意。

  恰巧此时遇上了红绿灯,易然停车之后才侧过头来,回视宋阮阮的目光。

  视线交接的一瞬,易然便弯起了唇角,“阮阮不会觉得自己厚此薄彼吗?”

  宋阮阮:……

  易然:“那小子救了阮阮两次,阮阮就能记得他的好,那我帮了阮阮这么多,也没做什么欺负阮阮的事情,怎么就对我这么苛待?”

  宋阮阮被问的傻掉。

  如果不是太过惊讶以至于完全失语,只怕这时候她就要反驳,问易然自己哪里苛待他了。

  苛待?她害怕他还来不及。

  只要到了易然面前宋阮阮就像是完全失去自我似的,感觉有脑子也用不上,就算勉强自己去用,很快也会不知不觉的被易然给卸载掉。

  易然微微扬眉,“阮阮这个表情是在觉得自己无辜吗?”

  宋阮阮想说是,但是又不敢点头。

  易然:“那阮阮想一想,这段时间是不是从来没有主动联系过我,发生了不好的事情也没有告诉过我,就算我想主动关心你,你第一反应也是将我推开——我做了什么错事了吗?”

  宋阮阮试图辩解,“那是因为……”

  “因为”后面的东西宋阮阮说不出来了,那些都是自己的怯懦。

  虽然没能说出口,但她知道易然一定能明白。

  偏偏易然一副疑惑的模样,居然真诚发问似的接话,“因为?”

  宋阮阮:“……”

  现在到底是谁在欺负谁?

  易然就是故意的,宋阮阮感觉到了。

  “你知道因为什么,我不想再说了。”宋阮阮扭过头回避易然的视线,自暴自弃。

  “因为阮阮喜欢我?”

  “……”

  宋阮阮悄悄的掐紧了自己的掌心,但是什么都没有回答。

  易然揉了揉宋阮阮的头发,“遇到事情只想缩进自己的保护壳里是不行的。”

  宋阮阮:“……你是说我是缩头乌龟吗?”

  易然微微一愣,完全没想到宋阮阮会这么接话。

  他直接笑出了声。

  宋阮阮被易然的笑声刺激到,此时头越发的低了,手指甲都狠狠地嵌进了手心里。

  可下一瞬易然便拉住了她的手,强迫她将掌心展开。

  此时宋阮阮的掌心已经留下一个月牙形状的指甲印。

  “也许阮阮自己不觉得离我远一点就是苛待,但我不这样觉得。阮阮你想,郁景深对你做了那么过分的事情,你也不过是轻飘飘的一句‘从此划清界限’。我自问比郁景深好太多,为什么我也是划清界限的结果?”

  宋阮阮隐约觉得易然对自己的态度不一样了,但具体是哪里不一样……她感受到了,但是不敢去深想。

  就怕想得多了让自己误会,到时候更加不可收拾。

  恰好此时红绿灯转绿,宋阮阮立刻出声:“绿灯了。”

  易然失笑,小乌龟是吧?变种了。

  车开了出去。

  其实宋阮阮刚刚的感觉并不是她的错觉,易然确实重新审视了一下她对宋阮阮的情感。

  但是暂时还没有得出结果。

  回到江城政法之后,宋阮阮下车和易然道别。

  宋阮阮走进校门之后,易然依旧没走,隔着车窗看着宋阮阮的背影。

  刚刚认识宋阮阮的时候,宋阮阮的身高好像还不到他的肩膀,无论怎么看都还是个小女孩。

  这时候从背影看过去,恍然察觉宋阮阮都已经长这么高了。

  宋阮阮今天穿着一双平底鞋,但从大学中走过,个头居然要比不少女孩子要高。

  头发披散着落到后腰的位置,反而将腰衬得更细。

  之前一直小兔子小兔子的叫,弄的小兔子真的长大成大兔子了,自己也没有意识到。

  若不是有之前宋阮阮向易然表白的事,只怕在易然心里,宋阮阮还是当初刚刚相遇的时候那般年纪。

  宋阮阮走进校园没多远,似乎遇到了熟人有人和她打招呼,然后两人并肩走在一起,一边聊天一边往深处走。

  直到看不见宋阮阮的背影了,易然才发动车离开。

  .

  宋阮阮和同学并肩走出去没多远,便接到了郁景深的电话。

  郁景深之前从同学的口中得知,今天易然到学校来接宋阮阮。

  同学也没什么恶意,只不过恰巧在校门口看到了宋阮阮上了易然的车,那同学不认识易然,只以为也是追宋阮阮的人。

  此时以为郁景深遇到了情敌,所以便顺手拍了张照片发给了郁景深——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别到时候自己喜欢的人被撬走了,自己兄弟还一无所知。

  郁景深向朋友道了谢,心知自己的机会来了。

  他原本就以为自家和卓家的生意是在易然的操纵下受了影响。

  易然是为宋阮阮出气,但宋阮阮此时反过来为自己出头,想必这两人今日的相处不会很愉快。

  正好适合自己趁虚而入。

  他也算消息灵通,得知宋阮阮回了学校,便在此时直接打电话给宋阮阮约见面。

  恰巧宋阮阮也正想将一些事情说开,也就答应了这次会面。

  她跟郁景深在同一所大学,低头不见抬头见,有些事情不得不说开。

  就算她现在单方面的拉黑郁景深的联系方式,断绝来往,不给个理由,想也知道到那时候郁景深绝对会找上门来,到时候他们还是需要一次开诚布公的对峙,交代划清界限的原因。

  两人就约在校门口的饮品店。

  郁景深原本是打算来安抚宋阮阮的,可谁知到了地方发现宋阮阮看自己的神情不太对。虽说心里有些纳闷,但他依旧神色如常的在宋阮阮面前坐下,而且还笑着与宋阮阮聊了刚刚过来的路上遇到的一只萨摩耶。

  说着说着郁景深突然神色一凛,指着玻璃窗外的一个背影道,“那人是不是林东宇,他怎么被放出来了?”

  宋阮阮一怔,下意识回头去看。

  郁景深趁着宋阮阮回头的空档,将一颗药投进了宋阮阮放在桌上的饮料里。

  之前便说过,他觉得今天是个机会。

  宋阮阮在人群中找了半天,并未发现有形似林东宇的背影,“哪里?”

  郁景深:“啊,好像是我看错了,抱歉——对了,我听说你今天和易然哥出去了?”

  宋阮阮收回目光,也并未多深究:“我知道你想询问什么,你家和卓磊哥家里的合作取消并不是易然哥在背后推动的。”

  郁景深微微张嘴,惊讶的半真半假。

  宋阮阮:“还有,我今天从易然哥那里知道了一些事情,如果可以的话,我觉得我们以后没有必要再见面了。”

  此时郁景深的惊讶则是真真切切的了,“为什么?”

  宋阮阮拿出手机连上耳机,然后将耳机递给郁景深之后打开了录音。

  之前她特意让易然传给她的。

  郁景深接过耳机的时候还是满脸疑惑,可听着听着便变了脸色。

  宋阮阮在等郁景深听录音的时候无事可做,这个时候拿起手边的饮品喝了一口。

  原本在听到录音开头的时候,郁景深神色急切慌张,可余光瞄到宋阮阮喝下饮品之后,那急切的神色又慢慢的镇定下来。

  还有转机。

  郁景深不慌不忙的等到这段录音全部播完。

  在这一段时间里,宋阮阮手边的那杯饮品被喝掉了近一半。

  确定录音已经全部播完之后郁景深才摘下耳机,神色自然,

  “这段录音被人恶意剪辑过,我可以解释,如果你有需要的话,我也可以找我的朋友来还原当天我们到底说了什么?”

  宋阮阮:“我给你听这个并不是想听你的解释,只是想告诉你,如果可以的话,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你之前救过我两次,恩德我记得,所以到此为止。”

  宋阮阮说完之后便起身要走,郁景深却突然伸手拉住了宋阮阮的手腕,

  “我救了你两次,对你有恩情,难道连我的解释都不愿意听?单凭这么一段被剪辑过的录音就要判我死刑吗?”

  宋阮阮:“……”

  郁景深抓着宋阮阮的手没有放,此时直接拿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他并没有开免提,故而宋阮阮只能听到郁景深说话的声音。

  “喂,你现在忙吗?我有一点事想请你帮我证明一下……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帮我解释一下我们那天喝酒的时候一起说了些什么……对,就是现在……不行,我这里等不了……这样,我过来找你?……好,你把地址给我,我现在就过来。”

  郁景深自顾自的打完电话又将电话挂掉,此时再抬起头看向要走的宋阮阮的时候,眼神之中竟然隐约有几分祈求。

  那模样就像是要被抛弃掉的小狗一样,眼神委屈又可怜,

  “真的不可以给我一个辩解的机会?顶多半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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