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出乎意料的答案, 容域挑了挑眉：“互换身体？”
颜千止解释说：“就是灵魂互换了。我到了你的身体里，你到了我的身体里。今天下午，我们才换回来的。”
她不知道容域会不会相信。
这本来就是很匪夷所思的事情, 只有他们两个知道, 现在他忘记了, 她连个证人都没有。
这半年的时光只是她一个人的记忆。
容域听完后没有说话。
暖黄色的路灯驱不散他眉间与整个世界的疏离, 照不亮他漆黑的眼底，只能把他带着点病态的苍白的脸色照得更加清晰。
很离奇的回答, 却也是最合理的。
不然实在解释不了手机上的白色毛球和那些聊天记录。
容域由此推断：“我们互换了身体, 所以要用谈恋爱当幌子。”
颜千止有点意外。
被他说中了，他们一开始“谈恋爱”确实是幌子。
看到她的反应, 容域就知道自己的推断没有错。
“既然现在换回来了, 就不用再演戏了。”容域说这句话的时候没有一点留恋。
“我要问的问完了。”
见他要走，颜千止拉住了他的衣袖。
“不是演戏，你后来是真的喜欢我啊，我们是真的在谈恋爱。”
“是你自己当真了。”容域极淡漠地笑了一下。
颜千止：“那你还把我送你的花偷偷做成了干花。”
“什么干花，我根本不记得。我不会喜欢任何人。”容域笃定且自负。
看了眼自己衣袖上的手，他说：“松手。”
“我不松。”颜千止坚定地抓着他的衣袖。
她低着头，容域看不到她的表情。
他正要挥开她的手, 结束没有意义的僵持, 一滴眼泪落了下来。
他挥开她手的动作改为用另一只手拉开她的手。
颜千止手里一空。
容域：“走了。”
颜千止喊他：“容域。”
回应她的只有一个越走越远的背影，孤傲迎接满世界的暴风雪。
他不光忘掉了与她有关的记忆, 还否认了对她的喜欢。
她都有点怀疑之前的一切是不是都是她自己的臆想。
容域走后, 颜千止在原地站了一会儿, 直到风吹得她的身体有点僵硬, 她才往回走。
不知不觉, 已经是深冬了。
真的很冷。
走到家门口, 颜千止看到了颜闻嘉站在那里。
她立刻擦了擦眼睛。
颜闻嘉还是看到了她的眼泪和红着的眼眶，皱了皱眉问：“你和容域怎么了？”
从看到她回来时的脸色，颜闻嘉就开始怀疑是有什么事。
晚上听到下楼的声音，他就跟出来看了看。
颜闻嘉的语气虽然不怎么好，但颜千止看到了他眼里的关心。
在这个世界里，他是她的亲人。
自从妈妈离世后，颜千止已经很久没感受到来自亲人的关心了。她突然有点绷不住，眼泪又开始涌上。
“哥哥。”颜千止带着哭腔叫了一声。
颜闻嘉已经习惯了“妹妹”跟他针锋相对，比他还拽，从来不叫哥哥，时不时还要气他。
乍一听到这声“哥哥”，就像砸到了他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能叫他“哥哥”，说明真的是很伤心了。颜闻嘉的心揪了一下。
颜千止再也控制不住情绪：“我和容域分手了。”
颜闻嘉的脸色沉了下来：“他提的？”
见颜千止不说话，他知道是了。
他的手握成了拳，手背上的青筋突起：“我去找他。”
颜千止拉住他：“算了。”
颜闻嘉有点怒其不争：“都这样了你还要维护他？”
颜千止摇了摇头，说：“找他也没用。因为他不记得我了。”
“什么叫不记得你了？”
“医生说是因为郑南的药。他今天下午晕倒，醒来后就不记得我了。”
颜闻嘉听完，眉头皱得更紧：“居然还有这种事情。”
颜千止点头。
好在，终于是把颜闻嘉劝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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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容域正抱着翡翠，看人清理房间里的东西。
绒毛玩具、盲盒摆件、零食糖果，都不应该出现在他的房间里。
大飞上来说：“容少，颜闻嘉来了，说是有事要见你。”
容域想了一下：“颜千止的哥哥？”
大飞：“没错，就是颜小姐的哥哥。”
此时，颜闻嘉已经在楼下等着了。
昨晚虽然被劝住了，但他其实根本不信什么失忆的说话，觉得是他的妹妹在为容域开脱。
所以今天，他瞒着妹妹来找容域。
容域抱着翡翠从楼上下来，看到颜闻嘉，问：“找我什么事？”
颜闻嘉上去就是一拳。
好在大飞眼疾手快拦住了。
“容域，我说过，你要是对我妹妹不好，我不会放过你的。”
大飞拦着颜闻嘉说：“您冷静一点。也不能全怪容少，主要是他失忆了，忘记了颜小姐。”
颜闻嘉看着容域，怀疑地问：“他真的失忆了？”
站在大飞身后的容域在颜闻嘉的拳头挥过来的时候眼皮都没动一下。
他修长的手指缱绻地穿过翡翠后背的毛，对颜闻嘉说：“我跟你妹妹已经分手了。”
颜闻嘉被他的态度气得头疼。
他之前不是这样的，难道真的是失忆了？
大飞：“我们容少真的是失忆了，医生都来看过。”
他又压低声音说：“您不要跟他计较。”
颜闻嘉这下相信真的是失忆。
“行，失忆也不能怪他。”
大飞点头：“您也消消气，坐一会儿？”
“不了。”颜闻嘉冷笑。
虽然是失忆，但是容域的这副态度让他很不爽。
临走前，颜闻嘉对容域说：“容域，我妹妹也不是非你不可。”
大飞一听，大事不好，想要追出去。
容域叫住了他：“你干什么去？”
大飞操碎了心：“容少，这可是颜小姐的哥哥啊！”
容域不在意地说：“所以呢？”
大飞：“……”
怎么能得罪大舅子呢！
颜闻嘉走后没多久，做饭的阿姨来问容域明天想吃什么。
容域不知道在想什么，敷衍地说了句：“随便。”
做饭的阿姨：“怎么能随便呢？您以前说不能随便的。”
容域知道这是颜千止说的。
他蹙了蹙眉：“以前是以前，以后不用来问我每天吃什么。”
阿姨看他的表情，不敢再问，叹了口气回厨房了。
忘记了颜小姐后，容少整个人都变了，别墅也不再像之前那么热闹了。
真怀念昨天之前。
**
颜家的人这几天都处于小心翼翼的状态。
颜爸爸和颜妈妈从颜闻嘉那里得知，女儿和容域分手了，是容域提的。
他们当即觉得看走了眼，亏他们还觉得容域乖，是个小棉袄。
他们想去找容域算账，但是被颜闻嘉拦住了。
颜闻嘉：“我去过了。”
颜妈妈：“好样的，儿子。有没有把人狠狠揍一顿？”
颜闻嘉摇头：“去了也没用。容域是失忆。”
颜爸爸、颜妈妈：“失忆？？”
这么狗血！
虽然从道理上来讲，失忆不是容域的错，但是颜爸爸和颜妈妈从来不讲道理。
让他们的女儿伤心就是容域的错！
颜爸爸：“容域算什么东西！”
颜妈妈：“他什么都不是！我们乖宝的下一个会更好！”
他们从此和容家势不两立！
在这之后，颜爸爸颜妈妈和颜闻嘉都很小心，在家不提“容域”两个字，连读音相近的字都不提，就怕刺激到颜千止。
颜闻嘉觉得和容域分手之后，妹妹整个人都变了，变得让人心疼。
这也能理解。
再怎么高傲、脾气不好，说到底也只是个小女生。
碰到这种事谁都会伤心。
已经是期末了，每门课都在结课考试。
自从那晚后，颜千止让自己投入了期末考试的准备之中。
她现在学的是计算机，是她现实世界里一直想学的专业。她之前一直有让容域给她录课，看课件，所以期末考试的压力不是很大。
其实只要不是哲学，她学起来都没那么困难。
这天，颜千止去学校参加一门课的结课考试。
考完后，她在学校里遇到了段城。
段城叫住她：“颜千止！”
颜千止问：“有事？”
“容域怎么不来学校了？考试也不来？听周远说他下学期开始很可能像大一那样在家学，不来学校了。是不是他的身体很不好？”
颜千止：“不知道。”
这个回答让段城听着有点上火。
“你怎么可能不知道？你不是他的女朋友吗？”
颜千止懒得理他，转身就走。
段城追上她：“问你呢，怎么不说话？我就知道你对他不是真心的。”
颜千止觉得他这么关心容域很莫名其妙。
段城永远都能惹她生气。
颜千止被他问得不耐烦，停下来说：“你好烦啊！想知道什么自己去问他！我跟他分手了！”
段城愣了一下：“你们分手了？”
“是啊！所以别问我！”颜千止加快脚步离开。
段城站在原地，有点没回过神。
一是，他没想到他们会分手。
二是，他觉得颜千止好像跟之前不太一样了。
刚才说话的时候，她的眼眶好像有点红了，那一瞬间，他仿佛看到了容域。
容域跟他吵架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的，尤其是眼神，简直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