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宣布秋游后的第二天, 京市就下了场大雨。
秋雨打落了J大门口的梧桐叶。泛黄的梧桐叶层层叠叠地落在带水的地面上，像颜色浓郁的油画。
上完课回去的颜千止只是在上车前淋到了几滴雨，就感受到了秋天的寒凉。
开车的大飞忽然“咦”了一声, 说：“那不是欧歌吗？”
隔着车窗, 颜千止看到欧歌正在前面不远处的公交车站。
大飞说：“欧歌应该是在等车去别墅。我记得她今天下午要来兼职。”
颜千止：“那我们正好带她回去。”
下雨天, 又是学校门口, 路上有点堵。以她以前等公交车的经验，这时候公交车应该很难等。
大飞把车开到车站边, 放下车窗, 哗啦啦的雨声传进车内。
“大飞哥？”
大飞：“上车，带你回去。”
欧歌打开副驾的车门坐了进来。她的头发和衣服都湿了不少, 看起来有点狼狈。
她先跟大飞说了声谢谢, 然后往车后座看了看，对颜千止说：“谢谢容少。”
颜千止笑了笑：“顺路的事。”
说完，她让大飞把空调打开。
欧歌每次面对颜千止都有点拘谨，颜千止知道这点，也不主动跟她说话，以免她不自在，只偶尔跟大飞说两句话。
到了别墅, 车直接开进了地库。
下车后, 颜千止看了看欧歌的头发和衣服，说：“你用客房洗个澡吧。”
欧歌顿了顿, 说：“不用了, 谢谢容少。”
颜千止觉得她实在是太拘谨了, 换上了有点强势的语气说：“这种天淋浴了很容易感冒。你还要照顾翡翠, 传染给翡翠怎么办？”
小说里的霸总大概就是这样的, 不管说话有没有道理, 反正就是要不容拒绝。
看到欧歌发愣，颜千止觉得自己好像说得太重了，又说：“我不是那个意思。生病了耽误你兼职，是不是？”
“我知道的。”欧歌朝她笑了笑，“谢谢容少。”
果然还是这么说有用。
欧歌答应后，颜千止就上楼了。
每次看到欧歌，她就想到现实里的自己。
如果不是条件不允许，谁不想好好享受大学的生活呢？
而且欧歌确实很踏实肯干。她当初是为了凑数把她招进来的，但她工作一直都很认真，不声不响，给绝世大美猫梳毛、剪指甲、洗澡等等，全都非常仔细。
**
本来下雨天带欧歌一路只是件小事，颜千止没想到第二天居然看见了关于这件小事的八卦。
八卦是陆娴静发给她的。
容域转专业后，颜千止和陆娴静还是经常在微信上聊天。不过陆娴静还不知道容域已经是她的女朋友了。
陆娴静：[图片]
陆娴静：容域，这照片里的车好眼熟啊，有点像是你家的车？
颜千止看了看照片，确实是她每天坐的车。
看车停的地方，是昨天的公交站。
颜千止：是我家的车，怎么啦？
陆娴静：[聊天记录]
颜千止点开，看到是一段群聊记录，几个不同的头像在聊天。
头像1：昨天中午好像有人看到欧歌上了一辆豪车。
头像2：是的，我还看到照片了。
头像2：[图片]
头像1：听说昨天的车里是个四十多岁的老男人。
头像3：之前就有人说看到她上豪车，猜她被包养了。
头像2：她除了上课都不知道在哪里，每次回宿舍都很晚，肯定是被包养了。
……
颜千止看完聊天记录给陆娴静发了一大串省略号。
颜千止：这个女生在我家兼职，昨天下雨，我回来的时候看到她，就带上了她。
陆娴静：这样啊。这么说的人也太过分了！
陆娴静：这段聊天记录都传到好几个群了。
聊天记录里的几个人确实很过分，每句话都带着恶意。
他们应该是欧歌的同学，甚至还有同宿舍的舍友。
还有，他们说的“四十多岁的老男人”应该是大飞。
大飞明明才28岁，看到别人说他四十多岁肯定要伤心。
**
翌日，欧歌来兼职，颜千止特意注意了一下，发现她整个人没什么精神，还顶着两个黑眼圈。
观察了一会儿后，颜千止决定找欧歌聊聊。
欧歌看到她还是很拘谨：“容少。”
颜千止：“你看起来状态不怎么好。”
欧歌有些紧张地说：“我今天确实一直在走神，是我的问题，今天可以不算钱。”
颜千止没有接她的话，而是问：“是因为谣言吗？”
欧歌脸上闪过惊讶，顿了顿说：“原来容少也听说了啊。抱歉，把你也牵扯了进来。”
颜千止没想到欧歌会向自己道歉，在心里叹了口气。
“错的是那些造谣的人，跟你有什么关系，不用向我道歉。你打算怎么办？”
欧歌摇了摇头，说：“等过段时间，谣言就会消失吧。”
颜千止在心里说了声“不会的”。
其实她跟欧歌有过类似的经历。
她在现实世界里因为做兼职，也经常很晚回宿舍，有段时间不知道哪来的传言，说她在做外/围，也有说她被包养的。
她没有像欧歌那样忍气吞声，而是把造谣的人揪了出来。在那之后，就没有谣言了。
“你的忍让只会让他们变本加厉，谣言越传越广。”颜千止看了她一眼，“明天是周五。下午上完第二节 课后，大飞会来接我回去，到时候车会停在校门口。”
她只能帮她到这里了，愿不愿意去做，还要看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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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下午，J大的校门口很热闹，回家的回家，出去玩的出去玩。
一辆黑色的豪车停在路边很惹眼。
很多人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这辆车了，经常会出现，像是接人的。更有人发现，这辆车就是这两天八卦里的那辆。
颜千止坐在车里，望着车窗外。
没过一会儿，后座的车门被打开。上来的是容域。
那天问他要不要跟她一起去秋游，他答应了，说是奖励。
颜千止当时也不知道是什么奖励，反正开开心心地去和班长周远报名了，后来才知道这“奖励”是奖励她考了73分。
她从周远那里得知，这次的考试很难。上90的只有他和另一个学霸，像段城一样挂科的更有好几个。
所以，以她的水平有73分确实不错了。
“怎么这么晚才出来？”颜千止问。
容域：“专业课老师拖了十分钟。走吧。”
颜千止：“先不急。”
容域看了看她：“你还要等谁？”
“欧歌。”颜千止的视线越过容域，往车窗外看着。
她刚说完，就看到了欧歌。
还好欧歌没让她失望。
和欧歌一起出来的还有好几个女生。
刚才上完课，欧歌和三个女生因为聊天记录吵了一架，说她们造谣。
三个女生说她们不是造谣，说的是事实。
欧歌说，现在就可以让他们看看那辆车上的人，如果不是谣言说的那样，她们就要道歉。于是那三个女生还有吃瓜的人就一起和欧歌来到校门口。
“是照片里的那辆车！”
“天天打工的人怎么可能坐得起豪车。”
“别告诉我是打车软件叫的。”
他们刚走近，后座的车门打开。
出乎他们意料的是，里面是个很漂亮的女生和一个很英俊的男生。
哪有什么四十多岁的男人。
几个女生看到车里的男生，眼睛亮了亮，然后被男生旁边的女生冷冷地扫了一眼，讪讪地收回了目光。
颜千止开口说：“欧歌和我们是朋友，让她搭个车，有什么问题吗？”
那三个造谣的女生没有回答。
跟过来看热闹的几个人明白过来是一场误会。
这时，副驾那边的车窗也放了下来，露出坐在驾驶座的大飞的脸。
“谁说我四十多岁？我只有28！”
大飞身形壮硕，又留着大胡子，看起来就很不好惹。他又故意沉着脸，把几个女生吓得脸一白，连连摇头，说是误会。
“道歉。”欧歌的声音很清晰，脊背绷得笔直。
她又重复了一遍：“向我道歉。”
再加上凶神恶煞的大飞，三个女生乖乖道歉了。
“上车吧。”颜千止对欧歌说。
欧歌打开副驾的车门坐了进来，回头向颜千止，眼眶泛红：“谢谢容少，颜小姐。”
她又看向大飞：“谢谢大飞哥。”
大飞“嘿嘿”地笑了笑：“不客气。”
“你要去打工吗？”颜千止问。
欧歌：“要的。”
颜千止让她报了地址，把她送去了打工的地方。
打工的地方离这里不远，很快就到了。
等欧歌下车后，颜千止不再端着，看向身边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容域，讨好地笑了一下。
结果女王大人不理她。
颜千止轻咳了一声，主动交代了前因后果。
其实在校门口的时候，容域就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听完颜千止的交代，他挑了挑眉，淡淡的语气里透着点凉意：“所以为了帮她澄清谣言，你就利用我？说翡翠想我，让我去看翡翠？”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女王大人。
但怎么会是利用呢！
颜千止解释说：“我这是避嫌，怕别人又误会。”
容域睨了她一眼，眼中的凉意消散了不少。
颜千止凑近了一点，继续说：“毕竟我现在是有女朋友的人啊，要守好男德。”
话音刚落，车猛然晃了一下，颜千止没坐稳，差点摔倒。
好在容域扶了她一把。
重新坐稳后，颜千止不满地问大飞：“大飞，你开车怎么越来越不稳了！”
大飞嘴上说：“刚才方向盘没握好。”
其实，他心里想的是：还不是被您这男德班班长惊的。
**
终于到了周六，秋游的日子。
颜千止他们班一共二十多人，加上大家带来的人，差不多坐满一辆大巴。
周远清点好人数后，终于出发了。
颜千止和容域坐在一起。今天不少同学都带了男朋友或者女朋友，就连周远也带了女朋友来。
颜千止以为，周远斯斯文文的，女朋友应该是很乖很软的那种，没想到他的女朋友是明艳张扬的类型。
扫视了一圈，看过同学们的男朋友和女朋友后，颜千止看到了段城。
他和他们班的另一个男生坐在一起。
段城也看到了颜千止。
两人的目光对上，颜千止轻哼一声，收回目光，看向了身边的女王大人，问：“你没参加过秋游吧？”
段城看着斜前方的“容域”和“颜千止”，非常不理解。
他不理解“容域”是心甘情愿被绿还是被花言巧语骗了，看不到事实。
他对“颜千止”也很失望，没想到她是脚踩两只船的人。
颜千止这边，和女王大人一起秋游的兴奋劲很快就过去了。因为，她晕车了。
她现在很难受，低声问容域：“你的身体怎么还晕车啊。”
容域看了看她：“我也不知道我晕大巴。”
颜千止：“……”
是了，女王大人以前没坐过大巴。
得知颜千止晕车，周远送来了晕车药。
容域：“给我吧。”
周远认出他就是那晚聚餐后来接“容域”的女生，说：“有什么需要就找我。”
容域拍了拍颜千止的脸。
颜千止趴在容域的肩头，闭着眼睛：“嗯？”声音听起来很难受。
容域：“张嘴。”
颜千止听话地张开嘴。
一小粒晕车药被喂进了她的嘴里。
然后，容域又把水递到了她的唇边。她就着他的手喝了口水，吞下晕车药。
容域和颜千止就坐在段城的斜前方不远处，段城实在很难不注意到。
“容域”真是弱得不行，一晕车变得更娘了。
他忽然想到什么，问旁边的男生：“你不是带晕车贴了吗？”
“对啊，差点忘了。”男生从包里翻出晕车贴，递给了前面的人，让递过去。
随后，男生反应过来，奇怪地问段城：“你不是和他关系很差吗？居然想起晕车贴？上次聚餐还和人家打架来着，明知道人家身体不好。”
段城：“我现在跟他也不好啊！同学之间帮个忙而已。我怕他吐车上！”
“说你做好事，你怎么还急了。”
段城：？？
他什么时候急了。
再说了，那叫打架了？
他明明已经很让着了。
后面的女生把晕车贴递了过来。容域拆开包装，把两片小的贴在颜千止的耳后，然后去掀她的衣服。
颜千止按住他的手，睁开眼睛，抬头问：“你扯我的裤腰干什么？”
容域：“……贴晕车贴。”
“哦。”颜千止松开手，“我自己来。”
女王大人温热的手蹭过她的小腹，让她有种很奇怪的感觉，说不出来，反正不能让他再上手了。
在肚脐上贴上晕车贴后，颜千止重新抱紧容域的手臂靠了过去，闭上眼睛在他的肩头蹭了蹭。
晕车真的好难受！
看到颜千止贴贴蹭蹭的段城：“……”
他怎么这么像个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