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章 互穿

  见容域不是在开玩笑,颜千止的后背蹿上一股凉意。

  “管家怎么了??”

  容域没有回答。他的手机又响了。

  还是颜妈妈的电话,一连打了好几个了。

  拒接后,容域说:“我走了。”

  “等等!”颜千止想也没想,拉住了他,“你什么都不告诉我,万一我露馅了怎么办?”

  看到他眯了眯眼睛,她讪讪地收回手:“帮我也是帮你。我要是露馅了,你也不安全。”

  容域没有反驳她这个说法:“教你个万用的应对方法。”

  “什么?”

  容域看着颜千止,嘴角弯起一个极淡的弧度,以缓慢的速度说出五个字:“给我滚远点。”

  颜千止:?

  她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这是教她应对的方法。

  ……这样真的行吗?

  容域又说:“说‘关你什么事’也行。或者直接不回答。”

  “……”这好像也没比“给我滚远点”好多少。

  在颜千止思考容域给的应对方式是否真的可行的时候,容域已经在和翡翠告别,准备走了。

  翡翠挡在容域面前,仰着脑袋,一双碧蓝的眼睛望着他,依依不舍。

  容域哄它:“乖,我明天再来。”

  “喵!”翡翠不愿意。

  “我送你下去吧。”颜千止开口。

  “不用了。”容域收起了眼中的柔和,“我是不会送人下楼的。”

  要维持住他原本的人设才不容易被怀疑。

  颜千止点点头:“好的。”

  容域走后,翡翠依旧眼巴巴地望着门口。

  这么只粘人的绝世大美猫,谁能忍心。

  颜千止安抚说:“他明天就来了。”

  绝世大美猫屁股一扭,自己玩去了,根本不理她。和之前判若两猫。

  颜千止:“……”

  这可能就是对待男神和舔狗的区别。

  她再也不会被它的美貌迷惑了!

  **

  一天晕了两次,颜千止觉得身体很疲惫,可又睡不着,干脆去泡澡。

  浴室里有个超大的浴缸,适合泡澡。

  为了防止低头就看到小容域,颜千止泡澡的时候还穿了条短裤。

  热水浸透身体,非常舒服。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绝世大美猫偶尔弄出点动静。

  颜千止泡在浴缸里,放空的时候,容域的话出现在了她的脑子里。

  ——别墅里的人一个都不能信,尤其是管家。

  可是大家看起来都挺正常的,对她也是言听计从。

  如果都不能信,那容域是生活在什么样的环境里?

  这里藏着什么秘密呢?

  她下午问起的时候,容域似乎不太想告诉她。

  颜千止想入神的时候,无意中看到浴室门口有个人影,像无声无息的幽灵。

  她吓了一跳。浴缸里的水发出哗哗的声响。

  是管家。

  颜千止问:“你怎么进来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觉得管家已经站了有一会儿了。

  可他为什么不出声?

  难道是在监视她?

  管家还是那副慈祥的样子,说:“我担心少爷泡太久会晕过去。”

  颜千止:“我自己有数。”

  管家点点头,问:“之后颜千止小姐来,还要拦着吗?”

  “不用。以后直接放她进来。”

  说完,见管家还站在原地,颜千止挑了挑眉问:“还有什么事吗?”

  “只是有点惊讶少爷突然和颜千止小姐这么熟了。”

  这是试探吗?

  颜千止警惕起来,压着声音说:“不关你的事,出去。”

  “是,少爷。”

  管家走了,这招果然好使。

  颜千止回想起发现管家时,管家的眼神。不知道是水有点凉了,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她有一瞬间觉得不太舒服。

  **

  为了防止再让容域等,第二天颜千止早早就起了,和绝世大美猫一起等容域。

  说是一起等,其实是各等各的,颜千止坐在沙发上,绝世大美猫优雅地蹲在房间门口,谁也不搭理谁。

  可左等右等,容域都没来。

  等到十点多,颜千止决定问问他,别是出了什么事。

  她在微信上找到“乖宝”,敲下一行字:怎么还没来。

  容域很快回复:今天不去了。

  颜千止:怎么了?

  容域:要坐牢。

  颜千止:???

  **

  当然不是真的坐牢,只是情况堪比坐牢。

  此时,容域正沉着脸,和颜爸爸、颜妈妈坐在一辆车里。车已经开出了京市的市区。

  今早,容域正要出门去找颜千止,却被颜爸爸、颜妈妈一左一右强行拉上了车,说是要带他出去放松放松,根本由不得容域拒绝。

  容域昨天出去了一天。颜爸爸和颜妈妈根本不知道“女儿”去了哪里,打电话不接,回来问她去了哪里也不说。

  他们估计女儿这样少言寡语是因为没有朋友,又融不进去新圈子。

  担心女儿长此以往真的会走上歪路,夫妻俩一商量,决定带她出去多见见世面、接受一下熏陶,顺便也能散散心。

  于是就有了早上那出。

  现在,夫妻两人的兴致都很高。

  颜妈妈:“乖宝,知道我们要去哪里吗?不知道也没关系,等到了你就知道了。”

  颜爸爸:“爸爸妈妈今天给你个惊喜。”

  “……”

  车在平稳地行驶,而容域在坐牢。

  **

  得知容域今天不来,颜千止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了。

  她下楼运动了一会儿,回来看到绝世大美猫还在房间里眼巴巴地望着门口。

  颜千止走到它面前蹲下。

  绝世大美猫似乎是嫌她挡视线了,往旁边挪了挪。

  颜千止对它说:“你的主人今天不会来了。”

  “喵喵!”绝世大美猫很凶。

  “又不是我不让他来的。”

  “喵!”

  就在颜千止逗绝世大美猫的时候,她的微信响了一下。

  一条来自“乖宝”的信息。

  颜千止点开,看到六个字:你爸妈好样的。

  “……”这肯定不是夸奖。

  容域不会最后把账都算到她的头上吧。

  颜千止给他支招:不然你装病试试?

  这时候,容域正穿着救生衣坐在一艘船上。船开得很快,水花在后面飞溅,风把他的头发吹得很凌乱。

  装病这招他已经试过了,颜妈妈说岛上有医生。

  颜千止又发来一条消息:不然你撒娇说不想去?

  容域的脸黑了黑。

  撒娇是不可能的。

  船终于靠岸。

  颜爸爸颜妈妈给容域的惊喜就是带他来京市外的一个度假村。这个度假村在湖中央的一个小岛上,只接待会员。

  一上岛,颜妈妈就介绍起来:“乖宝,岛上有高尔夫、骑马、钓鱼之类的,你都能去体验。对了,这里还有个美术馆,展的都是些私人藏品,一般人想看都看不到,也可以去看看。”

  容域对这些一点兴趣也没有:“不了,我要去房间。”

  这时,一个声音响起:“姐姐什么都不会,不想去也很正常。”

  声音来自颜纷菲。他们一家刚好也在。

  颜纷菲表现得善解人意,看向“颜千止”的时候把眼中的轻蔑藏得很好,没想到“颜千止”也在看她。

  然后,“颜千止”勾唇,很淡地笑了一下,对她说:“看来我那天说的话你没记住。”

  颜纷菲想到了那晚被捏住手指的感觉。明明现在是大太阳,她却觉得有点冷。

  虚张声势而已,就不信她真敢这么做!

  那晚“颜千止”走后,颜纷菲越想越生气,不明白自己怎么就被她唬住了。

  颜爸爸不知道女儿和颜纷菲说过什么,只觉得颜纷菲很不会说话,轰她走:“纷菲,你去玩你的吧,这里不需要你。”

  颜纷菲:“……”

  颜妈妈安慰女儿说:“不会有什么关系,可以学。大家都是从不会到会的。”

  夫妻两人打定主意不让女儿宅在房间里。

  颜妈妈又说:“乖宝来的路上说不舒服,是不是累了?不然先跟妈妈去做spa吧,放松放松。”

  比起和她去做spa,容域宁愿选择别的。

  “我去骑马。”

  颜爸爸和颜妈妈互相看了一眼:骑马也不错。

  于是颜妈妈去做spa,颜爸爸陪容域去骑马。两人安排得明明白白,不给容域拒绝的机会。

  颜爸爸和容域坐着度假村的接驳车去了马场。

  知道女儿不会,颜爸爸叫来骑师,叮嘱选匹性格温顺的马,安全最重要。

  谁知,等马牵出来后,他就看到“女儿”动作熟练地上了马背,抓住缰绳。

  骑师:这不是挺会骑的吗?

  颜爸爸:他女儿居然会骑马??

  可能是她以前生活的乡下也有马吧。

  容域当然会骑马,只是因为身体不好,骑的次数少。

  听到颜爸爸在旁边大呼小叫让他注意安全,容域干脆骑着马跑远了,终于得到片刻安宁。

  骑了一圈,容域终于发现了颜千止身体的优点——壮实。

  骑完马,容域又被颜爸爸拉去了美术馆。颜妈妈做完spa在那里。

  美术馆正在举办油画展,有不少人。大家一边看,一边低声交流。

  除了颜妈妈,颜纷菲也在。

  “我还以为姐姐对这种地方没兴趣呢。”

  容域轻飘飘地说:“我对让你变成哑巴更加感兴趣。”

  颜爸爸颜妈妈:“……”

  颜纷菲委屈地告状:“大伯,大伯母,姐姐是不是不喜欢我?”

  她的大伯和大伯母在心里点了点头。

  他们觉得女儿没有颜纷菲知道的多,所以没办法回击,只能这么说。

  颜妈妈拉着容域小声说:“乖宝,你多听听讲解,以后好歹能装样子糊弄一下。”

  容域已经看出来夫妻两人是带他来这里长见识的。

  “是不是我知道的比她多,你们就不拉着我四处跑,也不管我去哪里了?”他问。

  颜爸爸和颜妈妈愣了一下。

  他们关注的重点在前半句。

  怎么可能比颜纷菲知道的多。

  都怪颜纷菲话多,他们女儿受刺激受大了!

  颜纷菲含蓄地笑了起来:“姐姐你在开什么玩笑?”

  颜爸爸说:“千千,你不用在意她。”

  这话颜纷菲就不爱听了。“也许姐姐真的知道很多呢?姐姐,要不然我们来试试?”

  容域勾唇:“好啊。”

  颜纷菲指向对面墙上那幅大型油画,说:“不如我们一起讲讲这幅?”

  画的旁边有个标签,上面有一行字,写着作品名叫《天怒》,没有标作者名,作品信息很少。

  容域看了眼,问:“你确定?”

  颜纷菲温婉地说:“姐姐看不懂吗?不然照顾姐姐,换一幅?”

  “换一幅吧。”颜爸爸说。

  虽然他的艺术素养不算很高,但好歹也玩艺术藏品。这幅画连他都看不明白。

  谁知他“女儿”却说:“不用。”

  颜纷菲问:“我先说,还是姐姐先说?”

  容域:“你先。”

  颜纷菲得逞地弯了弯眼睛。她不是随机,而是特意选的这幅画。

  颜妈妈倒是松了口气,小声在容域耳边说:“对,乖宝,就让她先讲。网上应该都有,妈妈帮你找。”颜妈妈不觉得作弊有什么,赢了就好。

  就在颜妈妈偷偷在手机上给容域找讲解的时候,颜纷菲已经开始了。

  “这是幅立体主义画作,画的是一个笼罩在战争阴影之下的法国村庄……”

  她的声音清脆,音量在美术馆里不算大,语速适中,堪比专业的讲解,很快就吸引了美术馆里的其他人。

  大家围了过来,颜纷菲一点也不怯场,还在继续:“看一幅画还要看它的创作时代。立体主义是1907年开始于法国……”

  讲完立体主义的诞生背景,她又开始讲创作者的生平经历。

  颜妈妈听着听着开始急了。

  网上关于这幅画的信息少得可怜,她好不容易在美术馆的公众号上找到介绍了。

  可公众号上的讲解内容都被颜纷菲讲完了,连作者和时代都不放过,让别人还能讲什么??

  她的乖宝怎么办!

  “乖宝,我们不争一时之气。我突然身体不太舒服,你陪我回去休息吧。”

  恰好这时候颜纷菲讲完了。大家向她投去赞赏的目光。

  一个三十多岁、气质优雅的女人说:“看得出来很有研究。”

  颜妈妈正在拉容域。

  颜纷菲看过去,说:“姐姐刚才说知道的比我多。”

  她这句话成功把大家的注意力转移了过去,颜妈妈只好松手。

  颜纷菲说:“轮到姐姐了,希望姐姐帮我补充。”

  年纪不大知道这么多已经很厉害了,居然还有更厉害的?

  大家期待地看着被颜纷菲称作“姐姐”的女生,好奇她还能讲出些什么。

  颜爸爸和颜妈妈都急了。

  他们是带女儿来长见识的,怎么能让她再受打击!

  该说的都让她说完了,没得说不是很正常吗?

  在颜爸爸要开口的时候,容域慢悠悠地说:“这幅不是真的。”

  他的话让大家哗然,美术馆变得不再那么安静。

  这次展览的油画都是私人藏品,听说从策划到说服人家借出都花了一年多的时间,怎么可能有假的!

  这小姑娘怎么回事!

  颜纷菲已经快忍不住笑意了:“姐姐,你说不出来也不用这么说吧?”

  颜爸爸硬着头皮找补:“也许就不是真的呢!”

  颜妈妈:“对啊,也不是不可能!”

  很苍白很无力。

  颜妈妈又说:“纷菲,你是在故意为难你姐姐。你明知道你姐姐小时候走丢,生活环境艰苦,没有你学的多,你还故意激她,就是想让你姐姐出丑!”

  原来是这样。

  艺术素养说白了是要靠钱堆出来的,生活艰苦不懂也正常。她居然还说姐姐知道的更多。

  有的人看颜纷菲的目光顿时变得不一样了。

  颜纷菲辩解:“我没有。”

  这时,那个刚才夸过颜纷菲的优雅女人说:“这确实不是原版。”

  颜妈妈心里一喜。

  居然这么快就有人站在他们这边了!看来她说的话有用。

  女人继续说:“我是这次的策展人。这幅画的原作不如同期的有名,但也非常有代表性,很符合这次展览的主题。原版听说很多年前被国内一个富商买了,但具体不知道是谁。现在展出的这幅也是七十多年前的仿品,临摹的手法很高超,线条、用色几乎可以乱真,艺术价值也很高。为了这次展览,我好不容易才借过来。”

  大家恍然大悟。

  就像清代复制明代的画作也很多,照样很有价值。怪不得这幅画没有标作者。

  策展人看向容域,好奇地问:“你是怎么知道这不是原版的?”

  其他人也很好奇。

  “上学的时候老师讲过。”说到这里,容域看向颜纷菲,“你们高中的时候老师没教过这些吗?”

  颜纷菲早就已经笑不出来了。

  高中老师怎么可能教过!

  可让她现在说没教过,又好像显得不如她。她说不出来。

  容域已经转身往出口走了。

  颜纷菲看到,更加生气,觉得自己好像根本没被放在眼,只是被利用而已。

  颜爸爸和颜妈妈跟着出了美术馆。

  他们还沉浸在高兴里。

  颜纷菲说那么多,不如他们女儿的六个字。

  没走多远,容域停下脚步。他穿着衬衫和长裤,修长的影子映在地面上,很英气。

  他难得主动开口:“你们是不是之后就不会像今天这样带我出来见世面,也不管我去哪里了?”

  夫妻两人互相看了一眼。

  颜爸爸想到自己女儿还会骑马。

  有两样拿得出手的特长已经够了。他一咬牙,决定放手:“行!”

  颜妈妈:“但你要注意安全,要接我们的电话,不高兴了要跟我们说,我们帮你。”

  他们完全忘了刚才根本没有答应这个提议,已经被绕进去了。

  颜妈妈想到刚才的大起大落,还很开心:“乖宝,你们高中居然有这么厉害的老师?”

  容域“嗯”了一声。

  当然没有。

  是因为真的在他家挂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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